“的確提到了,不過他如今也懂得說話之道了,此事牽扯深遠,他並不敢說得那麼直白,隻是隱晦提幾句,還要我多關心你,多讀書不要總在你麵前說生病一事,多談談外頭的趣事。”男人輕輕揚起唇角,也跟著笑起來。
溫明蘊聽到這些,當下就笑出了聲:“他這是怕我和武鳴相談甚歡,直接跟人跑了吧,所以才要你多看其他書,免得無話可說,感情變淡。”
“倒是沒白養他。”他感歎一句。
“你準備什麼時候跟他坦白身份?”溫明蘊詢問。
“大業未定之前,都不會向他坦白。他雖然有所成長,但並不是個能藏住事兒的,還是暫且瞞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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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溫明蘊起了個大早,武鳴說要帶她去個地方,連教程晏摔跤都讓親兵去了。
“要去什麼地方?”她有些好奇。
“見見故人。”
男人隻說了這麼一句話,溫明蘊就不再吭聲,她的心底已經隱隱有了猜測,甚至情緒還顯得有幾分緊張。
當馬車做過一條條街道,拐進一道小巷,最終停留在一處院門前,她都忍不住握緊了男人的手。
武鳴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兩人攜手下車。
剛推開院門,就嗅到一股中藥味兒。
“你們是誰?”一個小童走了過來,他看起來十分靈秀,一雙葡萄般的大眼睛,認真盯著他們瞧。
“我們找蘇先生。”
“先生不在家,去買藥了。”
“你是先生什麼人,我上次來,沒看見你。”武鳴盯著他看,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得先生相救,如今當個藥童,你和先生很熟嗎?”小藥童輕聲詢問一句。
“你想做什麼?”
聽到他的問題,藥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躊躇片刻才道:“我想跟先生學醫,可是他卻說他如今不收徒了,讓我不要費心思。”
武鳴輕笑一聲,眉眼舒展,抬手指著溫明蘊道:“這你得問她了,她就是先生的大弟子。”
小童看向她,麵露驚詫。
溫明蘊正想著多問幾句,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拐杖聲。
幾人同時轉頭,便見一位老者拄著拐杖而來。
他頭發花白,腿腳有些不利索,眉頭緊緊皺著,滿臉的苦大仇深。
溫明蘊當初與他分彆時,師父還是中年人的模樣,可是如今再見,瞧著竟是如此蒼老了,看著比程國公年紀相仿似的。
再加上她剛得知蘇啟的陳年舊事,更是心疼不已。
“師父。”等她叫出來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已經哽咽了。
老頭兒僵在原地,眯著眼睛看了她半晌,等反應過來之後,立刻道:“哎,怎麼亂喊,誰是你師父!”
溫明蘊聽他這麼說,已然知道他認出自己了。
“師父,您這是還在生氣呢?我之前不懂事,如今已經改了,我已經背完了幾本藥材書,您隨便考。”她立刻走上前,伸手攙扶著他,語調輕快地道。
老頭兒輕嗤一聲:“少來糊弄我,你會背的幾本書,還是我走之前背的吧。哪怕會背你也不會用,根本就沒學醫的天賦,背書那麼快純粹是為了騙我的藥走……”
對於這個徒弟,老頭兒也是充滿了無奈。
幾人坐定,武鳴找了個借口,和小童一起出去了,獨留他們師徒共處的空間。
“師父,我好想你啊。”
老頭兒剛坐定,還沒來得及訓她,就聽到這一句帶著哭腔的話,頓時什麼不滿的情緒都消散了。
“想就想,怎麼還哭上了,待會兒讓那個兔崽子看見你眼睛哭腫了,還說是我這個老頭兒欺負你了。”蘇啟開始翻找手帕,可是找了半天,他也不用。
最後還是溫明蘊自己掏出手帕,把眼淚按住了。
“他不敢說的。師父,你的腿怎麼了?”
“我前段時間采藥摔了一跤,傷到腿了,這才要去買藥。”蘇啟擺擺手,表示沒什麼大礙。
“您不是收了個藥童嘛,讓他去買。”
“他一個黃口小兒,認識什麼好藥材,免得被人騙了。”
兩人幾句話一說,就找回了原來的感覺,溫明蘊拿出自己帶的禮物,全都是她四處搜集到的古籍藥方。
“師父,我雖然於醫道上沒天賦,但找醫書還是在行的,您瞧瞧。”
蘇啟拿過幾本隨手翻了翻,忍不住點頭,臉上帶了幾分笑意:“還算你這丫頭有點孝心。果然是遠香近臭,當初幫你診脈的時候,每日被你氣死,如今倒是懂事了不少。”
“哪有,我當初也可聽話了,隻是在藥丸上麵貪心了些。”她立刻放軟了聲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