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強盜?
很危險。
阿遲的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極其強烈的、不可忽視的預感。他的心臟在迅速、用力地撞擊著胸腔,發出“砰砰”的聲響,像是要隨時破體而出一般——
前所未有的危險預知,讓他汗毛聳立,幾乎就想要拔腿就跑,可是就像是魔怔了一般,阿遲緊緊地盯著村莊中透出來的那一點微弱的光芒。一步一步地悄無聲息地靠近著。
很安靜。
不僅是沒有人聲,連村中的狗叫雞鳴都沒有。而當靠得足夠近的時候,阿遲終於聞到了一股怪異的味道……
淡淡的鐵鏽味。
是血。
他的呼吸驟然深了一些,又很快地調整過來。此時的阿遲不敢再靠近,隻遠遠地隱藏在遠處有一人高的草叢當中,悄無聲息地盯著村莊的方向。
他還年輕,眼睛也很好,居然真的看見了有人在村中的路徑當中穿梭。
那些人生得很高,身形也很壯,頭戴著黑色的鬥笠,身穿著淡灰色的緊身衣。阿遲看的很仔細,甚至能依稀看見那些人的上身肩頭繡著某種花紋——像是很大的一朵海棠花。
然後下一秒,阿遲就被其中一人手中的東西奪去了注意力。
離得實在太遠了,那東西落在光燭的照耀範圍之外,阿遲一時沒有注意。但此時能夠隱約的看見,那似乎是一顆圓滾滾的什麼東西,黑色的細線纏繞在那人的手上。
瞳孔微微一收縮。
阿遲終於看清了。
那是一顆頭顱,臉部沒有正過來,隻能看見一截沾滿了血的脖子。頭顱微微晃動著,偶爾才會露出一小片的黃色粗糙的皮膚——而戴著鬥笠的人,正一把握住了他的頭發。
那一瞬間阿遲感覺到的甚至不是害怕,又或者憤怒,他隻是產生了強烈的惡心感,幾乎是下意識地產生了生理反應,想要嘔吐出來。隻是在這一瞬間,理智甚至快過了身體本能的反應,阿遲猛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幾乎要將那一截指尖深深地咬斷,卻也止住了想要嘔吐的惡心感,和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緊緊地盯著那戴著鬥笠的人,和他手中拎著的腦袋。
這不是普通的強盜。
阿遲想到了在為數不多的進城次數當中,偶爾路過茶館時,聽到裡麵的說書先生曾經提起的“武林高手”——這是那些武林門派的人!
聽說那些武林高手都非常的耳聰目明,數尺內飛花落葉都儘能聽見。
阿遲全身僵在原地,他潛藏在草木當中一動不敢動,也看見了有許多戴著鬥笠的灰衣人在村莊當中匆匆穿行而過,似乎是在搜尋什麼物品。
有一些人手中提著村民的頭顱,而有一些人身上也沾著血跡。
……
“回舵主,那人並未找到。”
穿著淡紅色長衫,也依舊頭戴鬥笠的舵主輕輕歎了一口氣。
“也不在這個村莊。”
“走吧——”他似乎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問道,“留下了活口沒有?”
“大多已經死透了,還有一些或許中了刀沒咽氣。這座村莊裡隻有山野村夫,不會武功,當也活不下來,並沒有派人再補刀。”
這話說的極為冰冷可怕,讓人顫栗。那名舵主卻像是並無所謂,也不在意會不會留下幾個活口——反正也就是普通的村民而已,掀不起什麼風浪。
“即刻啟程,不要再耽誤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目光突然一凝,看向了遠處並未被燭光所籠罩到,而顯的格外黑暗的草叢,無聲無息地給身旁的手下行了個眼色。
而手下也顯然十分的聰敏,他收到了命令,立即便迅捷地出發,大踏步地走向了那草叢當中。還未出生便先拔.出了手中的刀,極為快速地披斬了一下。
刀鋒極為鋒利,被碰到的灌木叢幾乎眨眼之間便簌簌落下,一下子少了大半截。
草叢後麵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唯獨正好一陣風吹來,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手下微微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舵主。
那舵主似乎並不在意,也隻盯著那草叢看了一會兒便開口道,“走吧。”
那群鬥笠人的行動似乎非常的快。多多少少卷了一些村莊當中的錢財,便跟著他們的舵主非常迅速地離開了這片村莊,相當井然有序,也並沒有任何人落下。
而等他們走後不久,村附近的水潭當中驟然浮起了一個人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