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更合一(2 / 2)

蕭晏執筆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勾起唇角,“能吃就行。”

秦路:“……”好卑微!

若非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這會是他們皇帝陛下說出來的話。

……

兩日後,浴佛節。

葉初棠選了件素淨的藍裙,隻戴了銀、玉首飾。

葉放和苗氏在聽說葉初棠居然答應了老三的要求,去挑人相看,都十分震驚。

“直說,你又起了什麼鬼心思?”苗氏太了解女兒了,絕不可能這麼輕易改主意。再說她要真改了主意,那有現成的皇後可做,何至於去那種集會上找什麼歪瓜裂棗。

“隻是想請三嬸為我四處引薦。”

苗氏不放心,要跟葉初棠一起去。

“算了吧娘,那些人說話可都是綿裡藏針,您這爆脾氣肯定受不了,倒不如跟阿爹一塊兒多去跟朋友走動,讓大家都幫幫忙找玲歌。”

葉初棠請苗氏放心,她這些年什麼人都應對過了,就沒有她解決不了的麻煩。

苗氏也確實懶得去跟那些隻知道喊著三從四德、巴結男人、笑話女人的婦人們打交道。那些娘們都不知道怎麼了,每每聚在一起的時候,都以找對方毛病、嘲笑對方、互相攀比取樂。簡直有病!

盧氏在與葉初棠彙合時,還擔心葉初棠衣著不得體,會給自丟臉。結果一瞧,葉初棠很曉得浴佛節到寺廟該穿什麼得體,反倒是她女兒想穿得花哨,被給她罵了一頓重換了一套。

“一會兒我為你跟各夫人引薦的時候,人家若問你為何大齡不婚,你該怎麼答?咱們總得說個統一的理由或借口,彆說得不一樣鬨得笑話了。可不許說你隻是看不上那些男兒,不想嫁。”盧氏提醒道。

“大家都覺得我大齡未婚是有病,那就坦白告訴大家我就是有病便好了,肯定都會信。”葉初棠嘴角勾著,對盧氏道,“我四年未來癸水,不孕的。”

盧氏震驚地瞪大眼:“這話可作真?”

葉初棠反問:“有拿這事兒開玩笑的嗎?”當然有,是她。

葉芳芳也驚訝不已,以前她以為葉初棠總是風頭蓋過她,特彆嫉妒她。此刻聽說她竟真有病,還是不孕,眼神裡忍不住流露出同情她的神色。

“那你這怎麼找——”

“三叔不是說了麼,找有孩子的。三嬸也不必覺得有負擔,隻引薦說一說就是,有合適的自然會來,沒有就算了。”葉初棠說得坦然。

盧氏驚得久久難回神。

熙春則聽得心驚肉跳,她家女郎這次玩得太大了。以前說不孕,那隻是私下裡的借口,外人並不知。若這次如此大肆宣揚,不到一日時間,那就會傳遍整個京城了。

“女郎,你可想清楚了?”熙春緊張地抓著葉初棠胳膊,想攔著她。

葉初棠眼神堅定:“如此不管他以後如何算計我,他注定堵不住悠悠眾口。”

雖然蕭晏允諾了,不再開口逼她,可不保證他那般城府深的人,會在暗地裡用彆的手段變相逼她。她先絕了後路,那麼他之後不管如何算計都沒用了。立後一事,隻要他一張口跟臣子們去提,大家自會異口同聲以她不孕一事作為理由阻攔。

皇帝如何?皇帝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女郎您可真是——”熙春想了半天,隻找到一個詞大概能表達,“驚世駭俗!”

“這說不說不孕,對我本來的日子都沒影響。但說了,從長遠來說更有保障,何樂而不為呢。”

葉初棠不在意。盧氏和葉芳芳那就更不介意說了。

如此直接嚴明葉初棠有不孕之症,倒真是比大家各種猜測問詢來得要好。

人就是這樣,對未知的事情好奇,當你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的時候,反而不會有人再去議論了。

浴佛節時,法華寺都會設齋,備辦了各色素食供香客食用,其中以豌豆澄沙糕味道最佳絕。

這點心是由脫皮的豌豆混著柿餅製成,外皮軟糯沙甜,餡料的部分微微有嚼頭,點心沒有額外加糖調味,隻借助了柿餅自身自然的甜。第一口可能覺得味道淡了些,越吃越能品到豌豆和柿餅的香甜,不管吃多少都不會膩。

葉初棠就為了多討兩盤豌豆澄沙糕,特意讓熙春多捐了許多香火錢給寺廟。

盧氏帶著許多憐憫同情的心思,拉著葉初棠為她跟各夫人們引薦。

這京城的貴婦們一向是以崔老太妃馬首是瞻,如今長寧大長公主回京了,這領頭者可能還會多一位長寧大長公主。

崔老太妃正是東海王的母親,才五十多歲的年紀,人很精神,慈祥愛笑。她從彆人口中得知葉初棠的情況後,她特意把葉初棠叫到跟前來,好一番誇讚她。

“當年你正值嫁齡,這不孕一事並不算確準,你卻怕耽擱人家好兒郎,把那麼多求親都給拒了。這若是換做一般人,哪裡會管這些?先擇如意郎君嫁過去就是,麵上先風光一遭就行了,結果就會耽擱人家生嫡出子嗣!所以說啊,你這氣量非同凡俗,是女兒中的翹楚。這些年大家都非議你,誤會你,都不見你吭聲過,真是個好孩子啊!”

崔老太妃如此一說,誰敢不附和?而且她所言句句有理的,大家紛紛應承。

葉初棠早做好了被一群婦人指指點點的準備,沒想到被崔老太妃給力挽狂瀾了。

崔老太妃居然能憑她不孕一事把她誇一通,最終還能得出了她是‘女兒中的翹楚’,‘真是個好孩子’的結論,這可太厲害了。

真不愧是能生出東海王那種妖孽兒子的母親,絕,太絕了!

化險為夷後,葉初棠突然成了眾貴婦們紛紛讚歎的對象,之後她就混得就更順遂了。居然真有幾位老夫人跟盧氏介紹起自家兒子或親戚的情況,有意和葉初棠結親。當然這些男人,全都是成過婚有過子嗣的。

熙春替自家女郎覺得委屈,明明憑她家女郎的能耐可以找更好的。

葉初棠不以為意地笑一聲,點了一下熙春的腦門,“你還真當真了!”

不過是湊個熱鬨罷了,她又不會真的嫁。

“如今有崔老太妃的讚言,咱們府以後應該不愁有禮收了。”熙春祈禱貴重禮物多點,這樣女郎就可以快些攢夠錢買鋪子裡了。

“用不著收禮了,鋪子有著落了。”

葉初棠的話令熙春滿心疑惑,因為在場人多,她也不好多問。

寺院設五色香湯浴佛的時候最熱鬨,眾善男信女們儘數來圍觀,寺內外全都擠滿了人。

洗佛像的五色香湯很有講究,分彆是青色水都梁香、赤色水鬱金香、白色水邱隆香、黃色水附子香和黑色水安息香。

浴佛入五色湯之時,僧人們還會誦經、跳欠。往年的時候,皇帝會親臨至城門門樓之上,臨觀撒花。不過自先帝舊疾纏身,臥病在榻之後,至今已經有九年沒有皇帝親臨城門了。今年新帝登基本是可以,但不知是何緣故,也沒有來。

葉初棠湊完熱鬨之後,就想快點回家。盧氏不肯讓葉初棠走,非要她細細說說今日那幾位有意結親的人家。

“你知不知道,大司馬的夫人對你也有意,她長子喪妻剛好一年!”一提到大司馬,盧氏兩眼都放光。

葉芳芳在旁看著,眼睛發酸,手揪著帕子嫉妒極了。為何她大姐就算找成過婚的男人,都能壓她一頭?

“不勞三嬸娘費心了,找個老男人當丈夫,又要當繼母,除了白白吃苦受罪外,好像得不到什麼便宜。”葉初棠請盧氏回去。

盧氏氣急了,一把攥住葉初棠的手,“你這話什麼意思?我都為你費心操勞了,你竟想改主意?”

“三嬸是不是忘了還欠我們大房二百金呢?三叔可知道了?”

葉初棠一句反問令盧氏立刻鬆了手。

“三叔三嬸心裡有什麼算計,我就不明說了,今日之事就此了了,我向三嬸道謝。欠錢的秘密我會繼續保守,但錢記得可一定要還。”

葉初棠對盧氏笑了一下,便在熙春的攙扶下上了牛車。

盧氏氣得直咬牙。

回房後,葉初棠就將豌豆澄沙糕在桌上擺好,換了一身白裙子,弄散了頭發,看起來的就是居家隨性的模樣。

“女郎在等人?”熙春驚訝問。

葉初棠立刻用手指抵在唇邊,示意熙春不要亂說話。

熙春心有疑惑地噤聲,默默陪著葉初棠。

至夜深了,葉初棠連打了三個哈欠。

看來今天人是不能來了。

“那就先睡吧!”

葉初棠坐到床邊,脫了鞋履,忽然發現熙春沒應承自己的話。她猛地抬頭一瞧,果然見蕭晏負手站在她屋中。一旁的熙春縮著脖子噤聲,眼神委屈地看著葉初棠。

“你先下去。”葉初棠打發走熙春後,就要穿回鞋子。

蕭晏忽然走了過來,他蹲下身子,握住了葉初棠的腳,要親自給她穿鞋。

葉初棠大驚,嚇得直接光腳踩在了地上,“陛下這是作甚?”

蕭晏忽然抬首,眼如冰刀一般割向她。

“陛下?”葉初棠拉起蕭晏,讓皇帝蹲在自己跟前,實在是讓她壓力很大。

蕭晏斂眸,倏地扯起一邊嘴角。等他轉眸再看葉初棠時,目色已然歸於平靜。

“想寡人沒有?”蕭晏一開口,嗓音很啞。

葉初棠發覺他眼圈有淡淡的烏青,“熬夜了?”

沒聽到葉初棠直接回答自己的問題,蕭晏垂眸掩蓋掉自己眼底的冷色,“嗯。”

“今日去法華寺,發現這點心好吃,陛下嘗嘗?”葉初棠送一顆豌豆澄沙糕給蕭晏。

蕭晏一動不動,隻凝眸看著葉初棠。

她到底有沒有心?

自得知葉初棠居然趁著浴佛節,將不孕之事公布於眾後,蕭晏整顆心都像被揉爛了一樣。再多一點時間,他本就可以成事。偏偏她在這時候鬨得滿城風雨,絕了他即將鋪好的路。

“阿晏是不是知道了?現在滿城都在傳我的事。”葉初棠低下頭去,“來京之前,我料到我的情況會惹非議。我以為父親有爵位在身,能震懾那些宵小,至少他們不會當麵議論。豈料情況居然那麼難,那些權貴們根本沒瞧得上我們。若不說清楚原因的話,麵對各種揣測懷疑質問,隻會更傷人,甚至讓三叔一家都受了連累。”

“是寡人疏忽了。”蕭晏撫摸著葉初棠的臉,似在心疼她,“那日封你父親為國公,卻未賜府邸封地,令那些人輕瞧了你們。”

蕭晏當即下令,讓秦路擬旨,將京城現下空置的最好的府邸賜為鎮國公府。

葉初棠目的達成了,高興地代父向蕭晏行禮謝恩。

蕭晏眼底冷色依舊,他俯首輕輕親了一下葉初棠的額頭,才跟她告辭。

熙春恍然明白了什麼,豎起大拇指直歎葉初棠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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