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2 / 2)

原本應該是唐心幼的至交好友,唐心幼敬重他。

死後給他的陵寢布置也是勞心勞德。

“那我就不去找她了。”師父說道。

後來又過了不久。

唐心幼回到山上,就聽說陰司來人,要找師父麻煩。

來到大殿上,就見一個師父站在上處,陰司來的幾位無常坐在客座。

下方跪著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

“時年大雪,宿朝早就凍死在那個雪夜,承蒙真人愛顧,才在這世上多苟活十幾年,既然時辰到了,宿朝不願意在拖累真人,真人也不須為了宿朝再同陰司起齟齬,就讓宿朝去吧。”

黑衣散發的宿朝一個頭重重磕了下去。

久久未曾起身。

無常鬼嘴歪眼斜,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隻說到:“瞧瞧,瞧瞧,他們這邊忠孝仁義,又是磕頭又是下跪,都用不著他們抱著頭一起痛哭一場,總之全是我們的不對。”

無常們瞧著這倆人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這位真人,平日裡沒少幫他們陰司周全,但誰能料到這人背地裡將一個亡魂藏了十幾年,強行留著四人在這世上!

他們陰司裡有一本生死簿,都快翻爛了,任誰都找不出宿朝的魂魄下落,到了人家好生生的活著!

人都死了,卻被留在這世上十幾年,陰司沒有這個法理!

越看這位,陰司的無常鬼就被氣的越是嘴歪眼斜。

唐心幼在門前站了一會兒,才敲了敲門。

“師父我回來了。”唐心幼小聲說道。

看看,這人徒弟也是個好徒弟,做的事兒也都是好事兒。

現在陰司能怎麼辦?

要是黑著臉,非要將宿朝弄死,弄走,誰不說他陰司不要臉,用這個人家乾陽山的時候,就張口真人,閉口仙姑。

“兩位消消氣。”真人照舊混不吝的坐在上位。

“怎麼消氣?”無常鬼恨不能跟他打一架。

唐心幼知道看一眼就知道她師父又要耍賴皮:“都留了十幾年了,您就當沒看見不就是了。”

多少斬妖除魔這些年,在陰司麵前,唐心幼還是有些麵子的。

“小仙子,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咱們吃得是閻王爺賞的飯,為閻王爺做事兒的,就得儘心儘力,您說一句放過他,我們就能放過?您瞧著我們是什麼人?”

那位無常鬼恨不能蹦起來跟唐心幼講話。

“這有什麼值得生氣的,我想留人,你們不許,那就折中一下。”師父癱著手。

“不能折中,宿朝怎麼都要留下。”唐心幼還在唱白臉,跟著胡攪蠻纏。

那位無常鬼乾脆都不聽唐心幼說話了。

“真人,您就說說怎麼折中吧。”幾隻無常鬼洗耳恭聽著。

師父也是無奈的歎口氣:“前些日子玄武現世……”

玄武現世,世道又要亂起來了。

“您看出來什麼了?”幾個無常鬼問道。

揮了揮道袍袖子,師父裝的一派高深。

唐心幼又插了一嘴:“將來要是真亂起來,陰司還要指著乾陽山呢。”

話糙理不糙。

幾個無常鬼看著這位小仙子。

“哎呦呦!這股子蠻橫勁頭,真是像極了幾百年的真人。”

上座的師父擺擺手:“心幼說的也是,屆時你們陰司也缺人,再者就是……宿朝也算是我乾陽山的半個弟子,身上也有點功德,人也忠善,要不你們把他收了,做個拘魂使者,就是每月多讓他歇息兩天,能抽空回來看看我們。”

還是徒弟知道他。

真人坐在那兒,正愁沒機會□□臉呢,唐心幼纏的正是時候。

且看著吧,幾個無常答應倒還好,不答應就讓唐心幼繼續鬨,唐心幼要的可就不是宿朝當拘魂使者了,唐心幼死活都要宿朝活著的。

幾個無常心裡稍微盤算,也就知道他們也不算吃虧,就是上麵不好交代。

一個亡魂,讓他逃了十幾年。

十幾年就算了。

現在找回來了,不能壓著下地獄,還要給他安排一官半職……

他本來就是一個無視法度的人,現在還要給他安排掌管法度的職位……

見他們還在猶豫。

唐心幼已經愣頭青似得梗起了脖子。

“哎哎哎——小仙子您可打住吧。”

幾個人嘀嘀咕咕的想了半天。

從乾陽山硬搶人,是在太傷和氣了,再者說就像是唐心幼說的,往後確實還要指望乾陽山。

留著乾陽山,就是留功德。

斬殺玄武,這樣的大事兒,放眼現在整個道家佛門,也就乾陽山敢硬攬在身上。

而且他還辦成了。

“您容我們回去商量商量。”幾個無常在這裡沒論出來結果:“但是,宿朝我們得帶走。”

“那不行!人到了你們手裡,還由得了我們?”唐心幼再次攔住。

宿朝也能看出這兩人對自己的維護,再也不說什麼一力承擔的話,他老老實實的跪著,垂著頭。

偏偏唐心幼說的又在點子上。

人要到了他們手上……

反正乾陽山總不能真為宿朝來鬨地府……

“你們等著吧。”幾個無常化成一股煙,鑽到地下。

也是難為宿朝了。

“放寬心,以後你就是陰司的神官了,我們乾陽山還等你照拂呢。”唐心幼大刺刺的安慰道。

興許是死了多年的緣故,宿朝臉色很白,沒有一絲血色。

當天夜裡,陰司終於鬆口了。

宿朝臨走前,找到唐心幼,送了一把琵琶給唐心幼。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你也知曉她的出身……”

宿朝母親生前是名妓,秦淮河上一手琵琶,彈斷多少人心腸。

後來為了生下宿朝,自贖自身,幾乎是淨身從秦淮河走出來,這把琵琶是宿朝的寶貝,但是他怕唐心幼是個出家的姑娘,嫌棄他娘的東西。

“你人都沒了,這些好東西,還是趕緊都送了吧。”唐心幼緊忙搶過來。

一邊聽三師兄說道:“宿朝要走了,宿朝愛乾淨,他的那床被窩給我了呀。”

“那我要他的那套茶壺。”

“你們能留點東西給他陪葬嗎?”大師兄教訓道。

“有事兒沒事兒來咱乾陽山蹭飯唄,要不大師兄你在咱們乾陽山祖訓上加一條,讓宿朝來享香火不就得了。”

唐心幼笑嗬嗬的,沒過多一會兒,宿朝靜靜躺倒。留下一具屍身,跟著幾位陰司的無常神走了。

幾個吵吵嚷嚷的師兄弟,頓時像是啞火的炮仗,齊齊比著看誰哭喪臉更醜,更難看。

唐心幼低下頭,看著懷裡的琵琶,摸了摸琴弦,悶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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