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十二歲的夏末(2 / 2)

“要不,給爺納幾門妾室……”大福晉溫柔的聲音提議。

“不。”大阿哥搓了搓臉,站起來,他看上去像是被抽掉了一根筋骨,“沒有那些男的女的,遲的早的,爺隻想要福晉的孩子。”

“唉,我都不知道說大哥什麼好。”小八回去後跟小夥伴姚法祖吐槽,“疫區的百姓活在生死邊緣、人間地獄,等著大夫救命;而咱們大千歲夫婦,為了生兒子反複折騰。大夫浪費在他們身上的精力,夠救多少條人命呀。”

姚法祖就笑,幫小八爺轉折:“然而——”

八阿哥苦笑,夾了一筷子蔥油雞絲:“我該慶幸他還有幾分良心嗎?”

姚法祖已經完全是個翩翩少年郎的樣子了,出去能騙小姑娘的那種,此時嚼著餅的模樣都風流。“八爺,您知道嗎?如今是伊爾根覺羅氏的阿瑪在給大千歲斂財呢。”

“戶部尚書科爾坤?”小八爺停下筷子,隻覺得六大碗的席麵都不香了。“大嫂圖啥呀?她要是聽娘娘的,娘娘肯定不會讓伊爾根覺羅家這麼豁出去。”

姚法祖說話簡單粗暴:“日夜相對,不忍心丈夫一個人煎熬,就隻能跟著一起跳進去唄。所謂理智抵不過情愛,就算如惠妃娘娘那般的女子,也沒狠下心舍掉大阿哥。”

“大哥……罪不至此。”小八爺拿筷子敲了小夥伴的頭。再說了,惠妃娘娘隻有這麼一個兒子,舍了他還玩什麼呀?

潮濕的季節諸事不順,它不光讓人類的心情蒙上陰影,更是直接地導致了細菌的肆虐,不止疫病。

比如九阿哥爆發了腮腺炎,喝了三天的湯藥不見好,反而炎症波及了周圍組織,連一側耳道裡都有了膿腫。人類的身體在麵對這種規模的炎症時反應相當迅猛,燒起來燒起來,乾掉外來細菌。

愛新覺羅家的第一位商業天才差點給折了。

高燒中的小九曾經迷迷糊糊醒過兩次。第一次,他好像見到了本該住在翊坤宮的額娘,額娘身上香香的,就是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第二次,他看到了好多穿官服的太醫在激烈爭吵,其中還有洋人呢,他隻覺得自己在做夢,然後他就聽見了八哥的聲音。

“……既然已經化膿,保守治療就已無用了……切開……引流……”

要切什麼?胤禟驚悚起來,他想到了那隻天天被八哥弄得死去活來的兔子。不,小九不要當兔子!他想掙紮,然而高燒讓他再次昏迷過去。

等到九阿哥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退燒了。轉了轉腦袋,耳朵和腮幫子不再疼得讓人眼前發黑了。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隻是糊在皮膚和衣服之間的汗水讓一向愛乾淨的九爺皺了皺鼻子。

“小九,你醒了?你可覺得哪裡不適?”守了大半宿的宜妃第一時間發現了兒子的蘇醒,她不顧形象地撲到床邊,一連串地發問,“還疼不疼?餓不餓?能聽到額娘說話嗎?”

九阿哥張嘴,費力吐出幾個斷句:“不疼,餓,要額娘,嗚嗚嗚。”

其實,說話的時候還是有些疼的,但不是那種化膿的疼。所以還是被饑餓給壓了過去。就著親親額娘的手喝了點肉絲粥,又拿鹽水漱口後,九阿哥又躺下來。

他這時候已經不困了,就睜著一雙桃花眼聽宜妃給他講昨日的事。

“老八如今是真出息了,太醫院爭執不下,他一眼就叫破了,你得的是那什麼’腮腺炎’。可恨那些個老太醫互相推諉,就想開太平方子糊弄,這要不是老八拿主意……哎呦。”

小九躺在床上嘿嘿笑:“我八哥是厲害的呀。”

宜妃就點了點九阿哥的鼻子:“那你還聽不聽?”

“聽聽聽。”小九如今搬到了阿哥所,少有能聽母妃講故事,哪怕說的不是誌怪話本他也高興。

“後來啊……老八點了那個洋大夫,將你耳中的膿包點破了。嘿呀,額娘從沒見過這見血的治病法,差點沒撅過去。”

宜妃特意將血腥的一節淺淺略過,不料九阿哥這個小混球撇了撇嘴,道:“這有什麼?從前八哥的兔子爛腸子了,八哥將兔子肚皮剖開,爛腸子割掉,再縫好腸子和肚皮。那兔子五月份還活著呢。”

宜妃忍不住想揍兒子:“那怎麼現在死了?”

九阿哥小眼神飄了飄:“紅燒了。”

宜妃:……“總之,回頭好生謝謝你八哥,還有那洋太醫。”

小九躺平,讓額娘給自己擦額頭,同時嘟囔:“爺都知道,回頭包個大紅包。爺現在掙錢了。”

十歲的小朋友被養得精細,待到晚間康熙來看的時候,已經退燒了。康熙高興之下,給治好了九阿哥的盧依道賞了兩套騎裝,讓他跟著出巡塞外的時候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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