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十二歲的夏末(1 / 2)

小八爺剛開始被大阿哥胤禔叫去的時候心裡還是有幾分不滿的。實在是自打太子生了兒子後朝上嫡庶之爭的變化形式過於詭異。

明珠如今是很少出門了, 納蘭性德卻真仿佛是個單純人一樣,也不幫大阿哥攏人也不幫大阿哥攏錢。胤禔還真曾經向性德伸手要過銀子,性德就從自家的鋪子莊子的收益裡抽,幾百幾千兩的, 相比明珠的時候那是大為不如了。

等到納蘭府上裁了兩個小廝, 老大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起來,便也不再向性德要錢, 隻不過偶爾在一起商量些朝政罷了。

原本這樣的發展, 是讓惠妃和性德都鬆了一口氣的。明珠從前勢力太龐大,十年二十年還好, 康熙還能忍,但三十年四十年, 早晚被拿下嘍。老大能安分蟄伏下來,磨磨性子,最好多攢些功勞,那多好, 悶聲發大財。

然而納蘭家不想當出頭鳥,多得是有人被從龍之功迷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 徐乾學跟老大玩起曖昧來, 就算被康熙貶了官職都矢誌不渝地攻擊索額圖, 偏生徐乾學兩個弟弟左右橫跳, 也不知道在玩什麼分散投資的把戲。

胤禩想想就覺得腦殼疼, 那還不如明珠呢,至少明珠是真想讓老大當皇帝, 而不是拿老大當分散投資的一個籃子。

太子也不是個見好就收的,如今見老大勢單力薄,越發趾高氣揚起來。他越是拿下巴看人, 老大就越發憋著氣,逮著機會就攻擊索額圖。

整一個惡性循環。

從自己的院子走到老大的院子,短短十五分鐘的路程足夠小八爺將大爺二爺最近的齷齪又整理了一遍。他心情就跟如今身處的這場大雨一樣,又悶又熱。

然而等進了屋子,瞧見了一群驚慌失措的宮女太監和臉色慘白的大福晉後,胤禩那點餓著肚子冒雨出門的不滿就消失無蹤了。

他也不多廢話,從隨身的小藥箱最頂層取出一塊白帕,蓋在大福晉的手腕上,然後把脈。隻不過十秒鐘,少年神醫就對情況有了大致的猜測。

“唉。”八阿哥歎了一口氣,找出一瓶龍腦藿香合成的香丸,往大福晉的鼻孔裡塞了一顆。

大福晉隻覺得頭腦一陣清明,方才那股惡心頭暈的感覺逐漸消退下去了。

大阿哥在旁邊盯著,他臉上露出一種想要大笑又生生被擔憂壓住的表情,顯得頗為扭曲。“小八,你大嫂是不是又有喜了呀?她想吐呢。是不是胎兒不太好?”

八阿哥站起來,表情冷得幾乎跟老四一樣了。“大嫂生了二侄女後還沒調養回來,怎麼會有孕?這是擅自喝了不合時令的求子藥方,補過頭了!”

少年的冷漠憤怒和男人壓抑的喜悅,對比強烈,仿佛一副黑色幽默的圖畫。

大阿哥的表情也逐漸冷了下來。“真不是害喜?”他問。

胤禩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抓住大阿哥胸口的衣服。“我的好大哥。”他咬牙切齒地說,“你就信我一回,大嫂現在的身體還不適合懷孕。”

“等等等,等到什麼時候?!”老大突然就爆發了,一把推開小八,“再等,胤礽那廝都要生第二個兒子了!”

“他生他的,乾你屁事!”江湖人氣得粗話都出來了,“你跟大嫂過日子,又不是跟太子過日子。”

兩個皇子推搡起來,周圍的奴才那是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隻能將他們團團圍了,然而愣是不敢伸手將他們兩個扯開。

大福晉身體狀況剛剛有所好轉,就遭遇這麼一幕。這位標準的溫柔賢惠的妻子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然後就拍桌喊:“爺們喝多了,快將他們分開。”她情緒激動之下,又有暈過去的征兆,可算好歹是將兩個愛新覺羅大寶貝的理智給嚇回來了。

八阿哥又給大嫂摸了脈,氣鼓鼓地坐在桌邊開藥方單子。寫完了他就將筆一扔:“喏,你愛用不用!寧可信些妖魔鬼怪的偏方也不肯信弟弟的,呸!”

大福晉連忙命人去照著方子抓藥,言語上還要安撫小叔子:“八弟莫要生氣,是大嫂這回糊塗了。咱們兩個閨女都生得康健,都是八弟關照過的。”

然而大福晉的圓場,老大並不打算配合。大阿哥就坐在床邊的腳踏上冷眼看小八。“照你這個方子喝,下一胎能生男嗎?”他粗聲粗氣地問。

小八爺抱著手臂:“世界上還沒有保證生男的醫術,但我能知道一個月的胎兒是男是女。”用係統的掃描功能可以確認胚胎的染色體,否則就算是B超也不能在這麼小的時候確認性彆。

老大就愣愣地看著弟弟,他其實在兄弟中間是長得好看的,然而他此時眼底青得嚇人,下巴上也是青色的胡茬,看著就憔悴。

外麵還是“嘩啦啦”的大雨,襯得室內格外安靜。

“你什麼意思?”大阿哥艱澀地問。

“大哥,你拿大嫂和她腹中的孩子當人嗎?”

大阿哥胤禔就捂住了臉。他坐在低矮的腳踏上,姿態像一個被生活重創的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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