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韭菜(1 / 2)

江尤的模樣比張奇好多了,她身為長公主, 自然是要走在最中間, 前頭後頭左邊右邊都有人為她保駕護航, 最多就是走的路太多, 挺累得慌。

江尤以為自己的身體不是純粹的人,不會感覺到累呢,結果走上一天後,她也累了。

鐵打的身體也熬不住啊,此刻的張奇已經變身真正的野人, 披頭散發耷拉著頭, 如同行走在時間的遊魂, 累到雙眼無神。

江尤有點兒後悔, 早知道就走彆的路了,作甚要走這條串起所有山民村落的路。

不過山民問題以後肯定要解決的,更不要說山上那麼多珍稀動植物,大山是一定要開發的。

“主公, 還有多久到九漁村啊。”

張奇這個問題, 從一開始的半天一問, 發展到一個時辰問一次了。

江尤有些心虛的咳了聲, 看向花容,花容連忙回道:“快了快了, 這是最後一座山,出了這座山再走上半個時辰,就到九漁村了。”

張奇喝了口水囊中的水, 隻覺得身上快散架子了,不用說,他都知道自己如今多狼狽,但剛剛出來的時候,他還會因為騎馬吐了而感覺羞恥,現在他堪比山中野人的打扮,也能坦然自若。

不得不說,臉皮厚才能活得自在。

九漁村是個很小的村子,村子隻有三十多戶人家,加起來不到兩百人。

魚娘今天和往常一樣,晾魚乾,做飯,洗衣服,經營著自己破舊的小家。自從那兩個外頭來的大人走後,九漁村又恢複了平靜,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是有改變的。

比如前兩天又來了幾個大人,他們還去族長家中說了什麼,然後村裡就來了許多外人,有官府的大人,有修路的人。

對,修路,魚娘知道路,山中人常走便會有小路,有了路,走起來會快很多,至少她不用擔心有尖銳的石頭劃破她的腳。

那些修路的人多長的凶神惡煞,體型高大,他們被安置在村外的一小片空地上,紮起營帳,周圍還有官兵守著,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魚娘總覺得,那些修路的人,不像她記憶中服勞役的百姓,更像是很不好惹的遊俠。

“花容姑娘,這邊修路的犯人,怎麼全是壯年男子?”

“查到這裡的戶籍部官員說,居住在這一方的百姓多性情桀驁不服管束,若是有女子過來,怕需要更多的兵力保護他們,且自城池至此地多是山路有瘴氣,不好行走,女子體弱,怕叫女子過來,容易得病。”

有問題,問花容就對了。

張奇沒想到底下的官員竟然對百姓這樣費心,連犯人他們都這樣上心。“官員們很是關心犯人啊。”

聽到張奇的感慨,花容搖搖頭,“他們不是因為關心犯人,而是關心自己的業績,犯人被分到一地後,生死便成了官員的業績,若是到工事懲罰時間結束,無人傷亡,官員是有獎勵的。督查使,你不知道這事兒嗎?”

張奇愣了楞,他還真不知道。

犯人是官府管理的,監察司對犯人沒有任何管理權限,所以張奇對這方便的細規很是陌生。

“估計來此的都是終身懲罰的犯人,這樣苦的環境,官員是不願意將短時間做工事的犯人帶過來的。”花容看了看不遠處重兵看守的營帳,“隻是將一群這樣的犯人弄出來,雖然有兵士看著,還是很危險啊。”

“我記得管理那些要一輩子做工事的犯人時,若有犯人逃跑,是可以殺了的。如果是隻做幾年工事的犯人逃跑,就要抓回去,送回衙門,審查逃跑事實後,再判上幾年,對吧?”張奇對官府的細規不了解,但這種涉及到對犯人如何處置的法規,他還是知道的。

“是這麼回事,張督查使是覺得犯人惜命,不會逃跑?這倒是也對,做工事的話,有吃有住,雖說過的清苦了些,總比在外頭缺衣少食強。”

其實被判終身做工事的犯人,犯得事並不是天怒人怨的,真要是犯了天怒人怨的事,早就屍首分離,墳頭草一米高了。

這些犯人,多是被親屬牽連,比如之前姚家和林州勾結,姚家除了主謀者外,多數都被放到清州修路了。

“你們對犯人很關心?張奇,你覺得我將犯人的生死,和官員的業績掛鉤,此舉如何?”江尤見張奇和花容一直在後頭說犯人的事,便開口問了一句。

江尤問的隨意,張奇卻慎重行禮道:“主公此舉,甚是有效。”

就是有效,如果隻是規定了單純的規則,官員們不一定會遵守,隻有將這件事和官員的直接利益聯係在一起,他們才會重視。

“可知我為何要保護犯人?”江尤希望能讓張奇從這裡頭看出道理來,張奇成天和原攸共事,可彆被原攸身上那股士族的“天真”傳染咯。

張奇想了想,回道:“可是因為,那些服短期工事的犯人,還有親屬等著他們回去?”

江尤滿意的笑了,她點點頭,看張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茬綠油油,很是鮮亮,長得又高又直的韭菜,她可以收了的那種。

工事這個懲罰手段,在很多百姓看來,是有希望的懲罰,很多百姓都等著做完工事的犯人回家好好過日子,江尤可不想有個百姓犯了罪,判了幾年工事,結果工事時間還沒結束,人就死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