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房種地(1 / 2)

蓮花山在冬末十二月初迎來了第一批生人。

他們是前頭幾個村子的農戶,裡頭還有不少匠人, 平日裡農閒時會去幫人蓋房子, 蓮花山裡頭要蓋那麼多房子, 靠一堆沒建過房子的兵肯定不行, 還是要從外頭找人。

曹大山是曹家村一個普通的農戶,他今年三十三歲,前兩天,他的孫子出生了。

孩子剛出生,需要好吃的補補身子,為了多賺兩口糧食, 曹大山帶著他的兒子曹小山跟著幾個貴人一起到了蓮花山。

這蓮花山在周遭村子有些名氣, 附近多山, 再往外走卻是一片平原,世代居住在山旁的村子,大都是在災荒或有戰事時, 從平原逃到山裡的。

靠山吃山,蓮花山上也曾有幾個村子, 曹大山記得他爹就說過,他的爺爺就在蓮花山上住過,後來發現蓮花山上的黑土長不出糧食, 才搬到現在曹家村的地方。

“就是這些人?”

曹大山和曹小山說著話,突然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他們抬頭看過去,隻見一貌美女子手中拿著一卷竹簡走了過來。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子, 曹大山去過最遠的地方,是附近的縣城,縣裡曾有久安城來遊玩的貴女,曹大山在人群中看到過那世家貴女一眼,當時他就覺得,這世上不會有女子比她們更好看了。

不過這個認知,在眼前的女子身上,被徹底推翻。

安芮櫻有些無奈,她不喜歡世人因為她的外貌而對她有所關注,她更希望世人能看到她的能力,可人長了眼睛,天生喜歡美好的事物,美麗的外表更是他們關注的重點,她不喜歡,又能如何?

難道要成日裡裹著臉出現?或是將自己的臉劃花?這種事若是做出來,安芮櫻懷疑程遠岫會罵她瞎矯情。

“見過安姑娘。”帶著村民回來的百夫長異戈向安芮櫻行了一禮,“就是這些人,不知安姑娘,可為他們安排好了住處?”

安芮櫻點點頭,“早就安排好了,這竹簡上空出來的住處編號,一會兒帶他們過去吧。”

異戈接過安芮櫻手上的竹簡,又從懷裡掏出個竹簡,上頭記錄每個來此的村民的生平與住址,保證每個人都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出身,沒有偷奸耍滑的前科。

曹小山在人群中看著那個竹簡,想起了在村口時,這些人將他們叫去一一問詢的事,有些不安的拉住了曹大山,“阿翁,我總覺得有些不對,這裡這麼偏僻,為什麼要在這兒建房子?而且他們身上手持刀劍身著盔甲,似乎是兵,還將咱們的底子摸的那麼清楚,太小心了吧?”

曹大山也覺得不妥,但他人都來了,一家老小都在家中等著他們掙糧食回去呢!

他沒讀過書,不懂得這世間做人的大道理,但他知道什麼樣的人活的長久。曹大山一把捏住曹小山的手腕,小聲說:“你記住,不許說,不許問,大人們讓咱們做什麼,咱們就做什麼!一定得聽話!”

曹小山連連點頭,極力鎮定,麵上卻不免帶了三分懼怕慌亂,他隻是個普通的莊稼漢,雖說已是孩子的爹,實則才十六七歲,還是個半大小子呢。

不光曹小山害怕,曹大山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

“讓他們排好隊,再排查一遍,一個個的核實好了再放進去。”異戈長得五大三粗,心卻極細,不管做什麼都會反複確認,就是因為他謹慎的性子,程遠岫才會提拔他。

異戈一聲令下,底下幾個認字的兵便舉著竹簡開始核實每一個來此的農戶,不得不說,程遠岫手下的兵都很好用,連認字的都有。

相比之下,安霖手底下的兵就忒參差不齊了點兒,有的認字,有的卻身有殘疾。

對,還有身負殘疾者在其中,缺胳膊斷腿倒不至於,但腦子不好使的卻有好幾個。隻聽得懂平日裡簡單的話,多了就聽不懂的傻子。

一看就知道安霖在朝中混的不怎麼樣,劉奕給他的兵,還能有人在其中做手腳。

同時也說明,劉奕對朝中兵權的掌控力度不高。

來建房子的除了曹家村的人,還有其他幾個村莊的,大都被這一遍遍的篩查嚇到了,再加上周圍來往全是手持刀劍的兵,嚇得平日裡大嗓門喊著說話的鄉親,一個個縮著脖子,小心翼翼的,士兵問什麼,他們就回什麼,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生怕下一秒士兵手中的刀就砍到他們脖子上了。

很快就到了曹大山和曹小山,兩人哆哆嗦嗦的回答幾個士兵的問題,惹得核實的士兵多看了兩父子好幾眼,看的他們更害怕了。

“剛剛那兩人是父子啊,長的可真像,膽子也一樣的小。”

“哈哈,可不是嘛,不過多看了他們兩眼,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行了行了,快乾活,一會兒被百夫長看到咱們偷懶,少不了一頓責罵,事辦完了還要去幫安大人搬書。”

一想到安霖帶來的那幾車竹簡,兩個小兵臉上露出了一樣嫌棄的表情,他們是認識字,但讀書這種事真不是一般人能乾的,若是讓他們讀那樣多的書,還不如讓他們圍著營地跑幾圈呢。

這年頭蓋房子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還好人多,再加上這年頭的工人少有偷奸耍滑。每天吃上三頓飽飯,給點兒微薄的工錢,就足夠淳樸的村民一天四五個時辰不間斷的蓋房了。

若不是冬日苦寒,天又短,每日做工的時間還會更長。

一轉眼大半個月過去了,十二月末,年關已至,農人們拿上這大半個月掙得三十枚銅錢,興高采烈的回家過年去了。

“大冬天的蓋房子,地都被凍實了,不好挖的很。”曹大山看看手上的厚繭,又顛了顛手上沉甸甸的錢袋,露出一個笑臉,“還好東家大方,還多給了些,今年能過個好年了。”

“恩!阿翁,兒子想去鎮上買點兒雞子,給蘭娘補補身子。”曹小山搓了搓手,他手上的繭子比曹大山隻多不少,“阿翁,時間不早了,我這會兒快去,還能趕在晚上前回來。”

曹大山麵對兒子期望的目光,哪兒狠得下心?立馬從錢袋裡倒出來五個銅錢,“省著點兒用。”

都說父母在不分家,賺來的所有錢都是給父母的,再由父母去分配,幾個雞子哪兒值得了五錢。曹小山接過來重重點頭,然後走了。

曹大山看著他的背影,重重歎口氣。

已是年關,卻一場雪都沒下過,明年定是個旱年,這些錢又夠乾什麼的呢?

曹大山想起了自己初為人父那會兒,那會兒他家裡養著幾隻雞,哪兒用得著過年時出去做工賺錢買雞子?這些年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日子越過越難,明明他們一直在省錢。

賦稅越來越重,地裡的糧食卻越來越少,前些年年年征兵糧,把家底都征沒了,好不容易不征兵糧,又碰上了旱災,太子起兵離他們這兒也不遠,若是碰上戰亂,這日子要如何過下去呢?

曹大山握緊手中的銅錢,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對吧?

事實上,並不對。

過年的十天,風平浪靜,似乎太子騎兵謀反的事並不存在一般,可就在老百姓以為事情解決的時候,太子殺了齊崇。

他不光殺了齊崇,還是將齊崇處以車裂之刑,將頭顱送給了劉奕,意在昭告天下,太子清君側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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