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春冊(1 / 2)

蕭觀音隨宇文泓手下所指,望見那繪功精細的女上之圖,及旁邊所寫的四個小字,原已羞紅的雙頰,更是燙灼不已,幾如火雲般燒了起來,偏生她那夫君,絲毫不解她羞窘,還追著她問道:“這個怎麼樣呢?恰有你的名字,你喜不喜歡?”

平生十六七年,生活清簡,極少與外人接觸的蕭觀音,在家中受父母疼愛,與兄嫂相處和睦,同弟弟妹妹,也關係極好,心緒常年澄平無波,不動凡氣,兼又常隨母親禮佛,抄閱經書,感悟佛理,內修心性,故而年紀輕輕,即養成了十分沉靜平和的性子,平日心瀾幾無起伏,有生以來,還從未有一刻,如此時這般羞窘過,麵皮薄紅得如能滴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一味地低下頭去,幾要埋進那綿軟的錦衾之中,以避開這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洞房花燭之夜。

但,眸光極力避開,雙耳依然清明,夫君宇文泓的聲音,仍在她耳邊碎叨,在將那張圖旁的四個小字,如小孩識字念書般,一個個地朗聲念出來後,又語含疑惑道:“……‘蓮’?……好奇怪啊,這畫上又沒有蓮花,為什麼說是坐在蓮花上呢?……嗯……得改一改……這畫上麵是你,那下麵就該是我啦……‘泓’……改成我的‘泓’字才對!”

他似折服於自己的機智,把修改後的四個字,重重念了一遍,看向她問:“你重不重啊?可不能把我壓壞啊!”

蕭觀音咬唇不語,又見他站起身,伸手過來,口中道:“讓我看看你有多重”,似是想將她抱起掂量掂量,窘軟的身子,立隱隱僵了起來。

但,伸過來的手,同時也僵在了半空,宇文泓猶豫地望著她道:“沉璧說,你稍微碰碰就會碎了……”

遲疑許久,他的手都沒有伸來抱觸,轉首又看向那冊攤在錦被上的“小人書”,見每張圖上麵的小人,都“碰觸”得十分厲害,臉色越發為難,興致似也跟著消了大半,懨懨半晌,蹲下身去,掃看那冊上一眼看不到頭的小人圖,嘟囔著道:“怎麼這麼多啊,要一個個地都來一遍,才能“生寶寶嗎?”

說著伸出一根手指,“一” 、“二”、“三”地數了起來,微皺的眉頭,隨著數字越來越大,而越皺越深,在數到末端,發現圖上竟有七七四十九種時,眉頭立時緊鎖如峰,看看密密麻麻的小人圖,又看看身前的“易碎之人”,最終擺擺手,知難而退道:“不生了,不生了,麻麻煩煩!!”

似是很怕麻煩之事的宇文泓,將“小人書”隨手拋到地上,倒頭便睡,“不生了!睡覺睡覺!”

蕭觀音與他腕間所係的紅線,其實並不十分短,但因宇文泓倒頭就睡的動作,二人之間距離忽然變大,又是猛地一牽扯,蕭觀音再次猝不及防地跟著他朝前撲去,正撲倒在他仰躺的身體上。

灩紅的燭光,搖映在鴛鴦合歡的榻帳上,迷離的光影流漾中,四目相望,呼吸交融,宇文泓望著撲在他身上的溫軟美人,眨了眨眼問道:“你是要坐嗎?”

蕭觀音大窘,連忙起身,背坐到一邊,身後,宇文泓打了個長長的嗬欠道:“不坐我就睡了,好困好困。”

真就手扯了錦被,闔眼睡去了,沒一會兒便呼吸勻停,似已好夢沉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