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使用證(你所謂的那份遺囑,是王戈...)(2 / 2)

是事實,但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把陳美蘭給形容的一無事處。

閻肇也隻得實事求是,答:“是。”

顧霄上了幾台台階,得休息一下,繼而又對閻肇說:“那筆錢是我贈予你母親的,用在任何方麵我都沒有任何意見,但就我本人來說,此生我最厭惡的就是華國軍人,他們貌似熱血,但大多極為魯莽,衝動,而且被所謂的黨性洗腦,身上隻有黨性,沒有人性。”

言下之意,他最討厭的人就是華國軍人了。

閻斌和閻衛同時在看陳美蘭,給她投以憐憫的目光。

她最初投給271的那筆錢顧霄不會說什麼,但是對方這麼明確的表明自己討厭軍人,她又怎麼可能從顧霄那兒再要到投資款?

形勢不僅是不好,而且於他們所有人都是大大的不利!

得,這不是接待南洋客商,這是接待了個寂寞。

從閻衛代表的官方,到閻肇代表的公安方,再到陳美蘭這個經商方,全都一塌糊塗,一無是處。

而這時,閻肇依舊是那麼的心平氣和。

麵對顧霄這個,同樣加害過他母親的男人,全然沒有對上他父親時那種咄咄逼人和傲骨錚錚,以及絕不低頭的氣勢,反而,平靜溫默的讓陳美蘭都覺得,他像變了個人一樣。

就在上了台階之後,他還突然停下,示意顧霄等人等一等,自己又折返回了地宮的門口。

不過他並沒往地宮去,而是走到旁邊的林子裡,盯著林子在看。

閻衛在摸頭,閻斌又點了一支煙,不過突然,他看到顧霄皺著眉頭在看閻東平,似乎很是厭惡對方,突然意識到這老爺子是聞到對方身上有大煙那種難聞的味道,所以非常厭惡,於是識相的掐滅了煙頭,把煙頭給丟遠了。

陳美蘭順著閻肇的目光看過去,就見隱隱綽綽的路燈下,周雪琴站在暗陰中,手裡捧著一大疊的紙,正在跟閻肇對視。

忙忙碌碌的周雪琴,這是來跟著來討投資的。

顧霄就像一塊肥肉,甫一到西平市,不止有閻衛在旁鞍前馬後替政府要投資,周雪琴忙於生計,也在想儘辦法給自己製機會,想要錢。

五十步笑一百步,陳美蘭也一樣,為了271,為了那幫動不動就叫囂著,要她這個首□□斃他們的退伍兵,也想從顧霄這兒搞投資。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也不過如此。

閻肇厲目盯了一會兒,周雪琴就又退進林子裡去了。

於是閻肇又折返了回來。

一眾人繼續往前走,要出寺廟。

今天也是事兒多,陳美蘭穿的是高跟鞋,而且還是細跟兒,彆人都走了,她卻怎麼都撥不動自己的鞋子,把腳褪出來一看,才發現高跟鞋卡在兩個台階的石縫兒裡頭了。

“三哥。”她於是喊了一句。

這可是夜裡九點,尼姑庵雖說沒關門,但早就沒有遊客了,庵裡路燈也不多,四處黑鴉鴉的,陳美蘭抱著手臂,一個人站在黑暗中,嚇的都有點兒發抖。

這時閻肇已經走到大門口了,聽到遠處有陳美蘭的喊聲,於是又折了回來。

看陳美蘭金腳獨立的站著,他單膝跪下,示意陳美蘭踩著自己的膝蓋,要替她撥鞋子。

邊撥,他邊問:“關於寺廟的事情,你也是聽我娘說的?”

就說奇不奇,分明曾經的他們沒有任何交集。

可是陳美蘭卻是在蘇文最後的時光裡,唯一曾經跟她交過心的人。

要不是閻西山犯渾離婚,要不是周雪琴發了瘋似的,也非要鬨著離婚。

要不是倆人都因為婚姻而褪了一層皮,跌跌撞撞偶然之下走到一起,閻肇不可能跟她再婚,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可就是因為跟她結了婚,做了夫妻,閻肇不止改變了自己的人生,還觸摸到了他從來不曾觸及過的,他此生最愛的人,母親那顆蒼涼的,孤寂了一生的心。

陳美蘭也覺得新奇,踩著閻肇的腳,興致勃勃的,就說起了曾經婆婆鼓動自己離婚,並且承諾要給她一座廟的事情。

月光下閻肇低頭撥著鞋子,突然一把撥了出來,單膝跪在地上,揚頭笑望著陳美蘭,邊聽,邊把她的一隻腳抓了起來,塞進了鞋子裡。

陳美蘭於是撥步要走,閻肇卻依然大手抓著她的腳,不鬆。

“謝謝你,陳美蘭。”頓了頓,見陳美蘭又欲抽腳,他說:“你知道的吧,於我,於閻明琅和閻望奇來說,你是於我們此生特彆重要的人。”

月光過濾了閻肇皮膚上那種格外的黑,他一笑,五官格外好看。

他這一笑,叫陳美蘭有點遺憾,要是他跟閻衛一樣一直坐辦公室,要是他不曬黑皮膚,當比閻衛還好看,可惜十幾年軍旅生涯,他的皮膚不可能再白回來。

原本,陳美蘭對於閻肇上輩子的感情生活並不好奇。

但不得不說,前妻那玩藝兒殺傷力巨大。

對方不過一句話,還真給陳美蘭種上好奇心了。

想起閻肇這種刻板,幾乎從來不看女人的人,居然要在工作中鬨桃色新聞,陳美蘭就好憤怒,怒不可遏。

但是算了,不想,不好奇,老太太要寬心才能保平安,保長命百歲。

陳美蘭上輩子愛過兩個男人,最後都把她傷的透透的,她沒有好奇過閻西山和呂靖宇,也就絕不好奇閻肇的風流佚事。

顧霄等人已經走到庵門外了。

一輛皇冠,一輛普桑,就停在庵門外頭。

顧霄大概是給沒空調的悶車嚇到了,這會直接站在閻東平借來的,那輛光鮮的大皇冠旁,等著要跟閻肇告彆。

閻東平挺樂嗬的,但也哈欠連天,他有嚴重的大煙癮,這會兒估計是煙癮犯了,雖說不能明著表現出來,但是一直在催促閻東雪,讓閻東雪催著顧霄快走。

閻東雪則在拿目光瞪閻東平,示意他把自己裝著點兒。

大煙鬼犯了煙癮,哈欠口水連天,說不出來的討厭。

顧霄是個特彆敏銳的人,其實已經察覺到閻東平是個大煙鬼了,對他極其厭惡,這時候他還不裝著點兒,就讓閻東雪特彆難做人。

他遠遠伸著手,要握閻肇的手:“明天一早我將離開,在此之前,我會去趟咱們曾經住過的院子,你等我?”

“好。”閻肇回握上對方的手,說。

閻衛著急,陳美蘭也著急。

在陳美蘭想來,投資什麼的可以不談,蘇文和王戈壁的恩怨可以不講,但即使顧霄不給,砸箱子,也要把《土地使用證》翻出來。

雖說寺廟不會產生收益,但那是蘇文的東西,憑什麼就這樣讓顧霄帶走?

閻肇向來辦事情不都一板一眼,而且在任何人麵前都絕不受氣的嗎。

他今兒這是怎麼啦?

事關他娘,他就這麼心平氣和的要放顧霄走?

這不是倔驢,這是騾子,比騾子還不如!

……

當然,閻肇就是閻肇,任何事情,他自有自己的成算,陳美蘭不過白著急。

“您跟王戈壁,似乎神交久已。”閻肇先說。

顧霄搗著拐杖說:“她是你娘唯一的知已,朋友。”

閻肇緊隨其後:“她曾經從首都偷換我娘救命的藥,長達四年,確實神交久矣,若是沒她持續換藥,我娘的病大概早就好了。”

顧霄如被雷劈,愣在原地。

其實王戈壁之所以能翻手為雲覆手雨,借的,就是國內與首都,以及西平市的信息不通所存在的信息差。

閻肇原來或者自傲,不屑於顧霄談,但如今卻不得不深談下去:“她還曾在首都不遺餘力的散播,說我娘跟您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我請問顧教授,您覺得有嗎?”

之所以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閻肇這麼問,是因為他篤定了沒有,他也希望顧霄能當著他的麵否認,說沒有。

可顧霄沒有說話,他既不否認,也不肯定。

對方大概被閻肇這些話給說懵了。

陳美蘭在默默的替丈夫加油打氣,閻衛和閻斌的精神也是為之振奮。

不負所望,閻肇反握上顧霄的手,再反問了一句:“您說您有我娘的遺囑,還是我娘親手寫的?”

……

“那您知道我娘的字是誰教的嗎?”閻肇再問。

顧霄立刻說:“閻佩衡。她愛好文學,藝術,喜歡讀書,字也寫得非常漂亮。”

蘇文小時候沒讀過書,雖說上過幾天政府開的掃盲班,但因為是女孩子,那些年農村的風氣依舊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大人並不支持女孩子去讀書寫字,所以並沒有識太多字。

是直到結婚之後,在閻佩衡的凶,以及恐嚇,還有時而疾風驟雨,又時而鐵汗柔情的哄和罵聲中,慢慢的,她才一筆一畫學會了寫字。

什麼《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什麼《青春之歌》,都是閻佩衡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她讀的。

她是鹽關村那一輩女人裡,唯一讀書識字的。

因為從一開始描紅描的就是閻佩衡的字,一手字寫的龍飛鳳舞,跟閻佩衡的字一模一樣。

顧霄收到的所謂‘遺書’,字體恰跟閻佩衡的一模一樣。

這才是顧霄會把那份遺書當真的原因。

“王戈壁曾經在首都照顧我父親長達十餘年,她要模仿我父親的字特彆容易。”閻肇說完,又說:“我不用看就能猜得到,你所謂的那份遺囑,是王戈壁仿照著我母親的筆跡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