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 / 2)

我在六零開閒漁 柚蘇 21853 字 3個月前

薑曉菱從倉庫裡出來, 第一時間將弟弟寫的那封信裡說的事跟丈夫說了一遍。

隻聽得邵彥成也極為震驚!

這年頭不是沒有人偷偷的賣孩子,在鄉下確實有這種行為存在。

那得是多窮多懶的人家啊!

而且被政府抓住也是要受到嚴懲的。

可那再怎麼說,賣的好歹還是自己的孩子, 也多半是還不懂事的小孩兒。

這種把親姐家都已經成人了的孩子誆騙去賣掉的事兒,邵彥成還是第一次聽到。

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而且, 這是能捂住的事兒?

將來被發現來了,以王瑾那性格,還不得去煞她舅全家?!

“不能吧?”他完全無法置信。

“我也不敢相信,可是我覺得小河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咱啊?而且我自己也有印象,上輩子直到最後,那時候下鄉的人都回來了, 我也沒見過王蔭。

要是以王瑾那性子, 隻要有知青能返城的消息, 她肯定得把王蔭弄回來,她還能不管她親妹?

現在想想,可能那時候他們一家子就已經開始找王蔭了, 隻不過事情瞞得緊, 彆人不知道罷了。”

聽了這話, 邵彥成也跟著歎了口氣。

雖然他還是覺得這中間肯定有哪裡不對,可是也知道今天是問不出個什麼了。

他想了想,對妻子說:“這事兒彆急, 王瑾剛回來,王師傅的喪事還沒辦完,現在沒誰會逼著王蔭下鄉。更何況她年齡還沒到吧?

這邊的事兒咱們多關注點, 你也讓小河再去打聽打聽,最好問的詳細一點。問問王蔭到底是哪一年回的鄉下?當初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反正讓他把能問的都問清楚。

那時候小團的年齡太小,可能很多事他並不了解, 都是聽姐姐們說的。你看小河能不能有什麼辦法,從王玉那兒打聽打聽?

王玉要比小團還大上幾歲,她肯定知道的更詳細一點兒。”

“嗯,我明天就去跟小河說。”薑曉菱點了點頭。

說完,她又指了指窗外:“鬨完了?”

她來來回回折騰了這麼兩趟,又和丈夫說了會兒話,此刻已經十點多了。

這個時間,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已經是深夜。

不知道是不是王廠長又介入了,反正現在外麵哭聲漸稀,之前鬨哄哄的聲音也都沒有了。

看來看熱鬨的人群都已經散去。

“鬨完了。”邵彥成揉了揉眉心,語氣中帶出了疲憊。

他原本還想利用晚上的時間看看書呢,結果讓外麵這些噪音搞得一晚上什麼也沒有看進去。

就這還覺得腦子嗡嗡的。

“你先睡,我再看會兒書。這書是張工去省裡借的,他也等著要還。”邵彥成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對妻子說道。

薑曉菱知道這種時候,自己的勸慰是無效的,於是點了點頭。

也沒見她有什麼動作,手裡就出現了一個罐頭瓶,罐頭瓶裡裝了好些還冒著冷氣的黑褐色的液體。

她將瓶子遞過去:“這是惠萍自己熬的酸梅湯,說是裡麵放了薄荷和桂花,能醒神。你喝一點兒。”

邵彥成伸手接過,額角還是控製不住的跳了跳。

雖然對於妻子這種空手變魔術的情況他見了很多次,可這猛然看到,還是會有一瞬間的震驚。完全不是思維能夠控製的。

“你早點睡。”他轉身重新在書桌前坐下。

然後從腿邊的小櫃子裡拿出了一個台燈,插好後,把大燈給關上。

頓時屋子裡的光線暗了下來,隻有他的身影被一團暖黃色的光圍繞。

這台燈也是邵國慶寄過來的,他說不想讓爸爸工作起來太費眼。

雖然經過了黑匣子,現在這盞肯定已經是這個時代的產物,外麵也能夠購買得到。

可,在寧林,還是太稀罕了!

這是一個什麼都要票,要購物券的年代,即便有的東西,也不是隨意能買得到的。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邵彥成習慣把它放在櫃子裡,平時鎖起來,用的時候才拿出。

至於為什麼不放在妻子的倉庫?

他不想萬一哪天用,正巧趕在妻子熟睡的時候。

第二天早上,薑曉菱兩口子回到爸媽家裡吃飯。今天她去的比平時要早一些,實在是憋了一晚上了,想早點過來探尋一下王家的事情。

爸媽和王家他們住隔壁樓,昨天發生的事兒沒可能不了解情況。

果然,一聽到她問,婆媳兩個都來了精神。

“哎呀呀,我以前都不知道王家那個大女兒,居然是那麼厲害的!”薑老太太第一個出聲。

“你當然不知道,咱們搬來的時候王家大姐都下鄉了。估計昨天晚上你才第一次見到她吧?”

薑曉菱喝了一口粥,然後想也沒想的就拆了奶奶的台。

邵彥成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腳。

她抬起頭,笑了笑,想說奶奶才不會和她計較。

結果都沒等她開口,老太太就繼續往下說了,果真壓根沒把她的話當回事。

“是呀,我昨天也是第一次見那個王家大女兒,她和她媽媽還有妹妹們可真不一樣,厲害得嘞。”老太太說著,還豎了豎大拇指。

然後,她就把昨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跟薑曉菱兩口子說了一下。

不愧是天天各家轉悠的老太太,她了解的情況還真蠻多的。

按照薑老太太的說法,就是——

王瑾在接到父親的死訊之後,第一時間就和丈夫提出了離婚。

因為按照現在的規定,她作為王全民的女兒,是有接班的權利的。或者也可以說,她是目前王家,唯一可以接班的人。

除了她再也沒有第二個。

翟文英身體不好,天天病病殃殃的,彆說她不可能接替得了王全民的工作。就算是她想接替,機械廠也不會同意。

至於王蔭,王玉,根本沒到年齡,更加是想都不用想。

王瑾接班,按道理說是目前王家解困最好的方法。

畢竟,給的錢再多,也是能花完的,哪裡有一個工作崗位來得實惠?

可偏偏王瑾和彆人不一樣。

彆的人是被迫下鄉,要是有這樣的機會,肯定會激動的恨不得連夜回家。

可王瑾當初離開家就沒準備回去。

她一向是個有想法也有行動力的人。

當初之所以選擇第一批下鄉,是因為那個時候,為了讓先進帶後進,讓最先走的這批人能夠給後來者做出表率,市裡是給了最早下鄉的知識青年很多優惠政策的。

王瑾看中的就是這個。

當初街道上為她選擇的這個小房村雖然是鄉下,可毗鄰寧林市區,從她住的知青點到家裡,充其量步行也不過三兩個小時。

要是坐車,一個多小時就到家了。

所以她來這兒之後當即就決定在這裡安家,畢竟這和嫁到了鄰村也沒什麼區彆。

幾年的時間過去了,王瑾在這裡結了婚,有了孩子。

夫妻關係很不錯,公婆也是通情達理的人。

現在她可以說是整個王家過得最舒心的一個,除了不能經常回家,彆的各方麵都讓人沒什麼說的。

連她爸後來都覺得,她當初走的這一步並沒有走錯。

可偏偏現在的她又麵臨一個兩難的境地。

想回機械廠上班,她必須是本地戶口,也就是說她必須要把戶口遷回爸媽家的戶口本。

而現在,因為已經結婚了,也沒打算再回去,為了多一點工分,也為了多得一點宅基地,當初她早早的就把下鄉時掛在村集體戶口上的名字遷到了村裡,落在了自己的小家上。

遷出來簡單,想再遷回去可就難了。

一個出嫁女,想要重新把戶口遷回娘家,還是農轉非,同時還想去接父親的班兒,這怎麼可能?

簡直是做夢!根本不會有人給她辦。

王瑾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就隻能是離婚。

離了婚的女子,返回娘家就沒有任何人能提出異議了。

但王瑾和丈夫趙泉是自由戀愛,兩情相悅才結婚的。

而且兩個人的愛情結晶,兒子石頭才剛滿一歲。

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選擇,對於王瑾來說,也是往心口插刀,能要命。

但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自己媽是個什麼性子,再沒有人比王瑾更清楚的了,她知道,媽媽肯定護不住弟妹。

要是自己不回去,爸爸工作沒了,家屬院的房子還不知道讓不讓繼續住,難道到時候一家人紮了脖子去喝西北風?

為了一家人,她唯一能做的隻能是犧牲自己。

她知道,提出離婚,一定會傷了丈夫的心。而兒子石頭,作為趙家長子長孫,她更是想都不用想帶走的事兒。

更何況就她家那情況,她真把兒子帶回去,都不能保證石頭過得比現在的日子好。

可心裡再疼,王瑾也做不到看著娘家一家人走上絕路。

她最後還是和丈夫把離婚的事提了出來。

也意料之中的在婆家掀起了軒然大波。

她婆婆第一次在家摔了東西,更是坐在院子裡抱著孫子又哭又罵,公公也氣得摔門而出。

趙泉沒有吭聲,隻是一直問她還有沒有彆的辦法?

他甚至提出把嶽母一家全都接到村裡來,他養活。

可王瑾又怎麼可能這麼做?

這年頭誰家有餘糧?

她的態度很堅決,最後甚至說出了很多很難聽的話,無奈之下趙泉隻得和她把離婚手續給辦了。

可就在王瑾收拾東西回城的時候,他卻執意要帶著孩子一起跟過來。

趙泉說:“你可以不要我,但是你不能不要石頭。說到哪兒你都是石頭的親媽。嶽父去世,你不讓我過去磕頭,你還能不讓石頭過去給他姥爺磕個頭?”

一句話說的王瑾無言以對。

所以,她隻能帶著男人,孩子一起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王瑾還不知道她那些叔叔們已經在家裡住了好幾天了,進院裡聽了阿姨,伯媽們跟她講的事,她二話沒說直接去了廠裡。

在見到了廠領導之後,她更是乾脆的提出了要接班。

不等領導們提出質疑,她就把離婚證,遷徙證明全都拿了出來。

最後,她甚至提出,撫恤金和買斷崗位的三百塊錢全都不要了,就隻要這一份工作。

同時她還要去她父親之前所在的車間,與她爸一樣做一名車工。

機械廠的車床車間之前是沒有女工的,因為這裡的活兒很辛苦不說,對身高,臂力都有要求。

一般女人乾不了。

可這兒的崗位工資也是廠裡最高的,和駕駛員持平。

王瑾要來乾這個,明顯是希望工資能夠拿的多一些,使家裡的生活水平不要下降太多。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大家都忍不住的心疼。

廠裡的人誰不知道誰家什麼情況?

更何況廠領導中一半以上的人都住家屬院。現在王家還坐了一屋子人呢,哪個領導會不知道?

之前是隻能看幫不上忙,現在人家正主來了。

王瑾既然願意破釜沉舟,連自己的小家都不要了,也要把這個家給撐起來,廠裡的叔叔伯伯們,不用商量,也沒人會為難她。

可以說,王瑾在廠裡辦事辦的非常順利,不僅如願直接被廠裡特事特辦接收成了一名正式工人,而且那兩百塊撫恤金廠裡也沒收回。

答應等追悼會之後,隨第一個月的工資,一起發給她。

這也是叔叔伯伯們的一份善心。

其實按道理這錢是應該發到翟文英手裡的,在事故出了之後就應該第一時間發。

她家裡坐的那一群人說白了,在這兒耗等的就是這筆錢。

可領導們都知道翟文英那人不頂事,也怕把錢給她捏不住,讓人把錢給要走了。

所以就一拖再拖,都想著怎麼也拖到追悼會之後,到時候再視情況而定。

現在王瑾來了,大家也是鬆了一口氣。

王瑾回到家,直接將這事兒給說了。

她沒提廠裡還要給撫恤金的事兒,直接說用那三百塊錢換了一個正式工的崗位。

然後家裡瞬間就炸了!

“哎呦,說起來都是長輩,喝死人血喝到自己親侄子,侄女頭上了,真是作孽啊!”

薑老太太現在說起來還忍不住的生氣。

“你們都不知道,昨天晚上鬨得那叫一個撕破臉!什麼難聽話都說出來了,那些人真是臉皮都不要了,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麵搶錢。還非說王瑾是嫁出去的姑娘,這崗位輪不到她。”

“就算王瑾不要那崗位,發下來的錢也輪不到他們呀!還有小團呢,人家又不是沒兒子!”

徐寒梅說起來也是憤憤的:“這幸好是小瑾回來了,這要不回來,我看翟大姐根本製不住他們。到時候拿錢要真被搶走了,一家人的日子可就難熬了!”

“翟嫂子製不製得住都不重要,咱們廠裡這麼多人呢!還能讓他們孤兒寡母的受欺負?關鍵是她立不住!

這種事她不出聲,寧可吃暗虧也不求助,外人想幫也沒法出手。還是王瑾強,一回來就知道找外援。這姑娘,聰明!可以!”

薑立南難得的加入了這種家長裡短的閒聊裡。

由此可見王家那幾個兄弟鬨得太不像話,都引起眾怒了。

“爸,我早上出門的時候聽說那些人都走了?今天不是王師傅的追悼會嗎?他們連追悼會也不參加?”

一直埋頭吃飯的邵彥成抬頭問道。

“可不是!所以說這些人太不像話!那畢竟是他們的親哥!沒有得到錢,就連哥也不認了?”

薑立南氣得重重的將筷子摔在了桌子上。

今天是廠裡給王全民辦追悼會的日子,即便就是個普通鄰居,但凡家裡有人的,誰家會不派個人去參加?

這幾個兄弟,在他們大嫂家裡吃喝了幾日,因為撈不到錢,在葬禮前一日和嫂子,侄兒們大鬨一場,最後在親哥葬禮當天全體走人。

連哥哥的追悼會都不參加。

這是真把人給做絕了。

薑曉菱覺得自己一下子就理解了王瑾的心理。

這個家隻有她了,也隻能她了。

她隻能犧牲自己的幸福,把家給頂住。

除了她,再也沒有人會給他們這個搖搖欲墜的家一丁點的助力。

叔家,舅家都靠不住,媽媽又是那個情況。

她不回來,親媽,弟妹可都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