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2 / 2)

我在六零開閒漁 柚蘇 21623 字 3個月前

想到這兒,薑曉菱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上輩子,強子哥可不是一直都是孤家寡人嗎?

一直到死,也沒有聽說他找媳婦兒。

薑曉菱其實覺得自己是能夠理解謝強的想法的,那就是寧缺毋濫。

她心裡知道,曾經的謝強能賺錢,有本事,以後的日子有相當長的時間是過得很不錯的。

可彆的人不知道。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謝強的個人條件真心算不上好。

身體殘疾這個就不說了,還沒有一個好的工作。

廢品收購站那工作,對於一個城市戶口的女孩兒來說,真沒有什麼吸引力。

甚至想到自己要找的男人是乾這個工作的,還會覺得很掉價,很沒有麵子。

不僅如此,謝強哥二十五六了,還是跟著爸媽一起住。

甚至如果沒有什麼大的變動的話,他可能在以後還要有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和老人們住在一起。

就他們家那點地方,老兩口,再加仨兒子,如果謝強結婚,薑曉菱自己都不敢想,他們家要怎麼住的開?

所以,以謝強現在的條件,想要找個差不多的對象也確實很困難。

薑曉菱都能想到的事兒,封朝霞又怎麼可能想不到?

於是,給謝強介紹的那些人,要麼個人條件真的沒眼看,要麼就是那種有所圖的。

例如沒有城市戶口,又想在城裡找一個落腳處的人。

謝強是多明白的一個人?

這樣的人他又怎麼可能會樂意?

結果就是娘倆杠上了,誰也不說破,誰也不妥協。

想想這些,薑曉菱也無計可施。

她甚至都說不出誰對誰錯?

看到封阿姨拿著根棍,又要去找謝強乾仗,隻得快走兩步,走過去將棍子搶了過來,說:“阿姨,我去找強子哥。正好我找他有事,明天我還想請幾天假。”

薑曉菱一說請假,封朝霞立刻知道她這是又要帶著母親一起去省城複查了,頓時臉色好了很多。

“你媽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看完是不是就沒事了?”她的聲音裡透著十足的關切。

“應該是。”薑曉菱點了點頭,同時也沒忘將封朝霞手裡拎著的棍子搶過來。

“我強子哥呢?又跑哪兒去了。”

封朝霞也沒跟她搶,而是用手指了指後院方向:“我估計著,應該是又在小樹林子裡喝風呢!也不知道這是受了什麼邪了,最近天天沒事就往那兒鑽,也不怕凍死!”

她的嘴裡雖然依然罵罵咧咧,可是其中包含著的心疼和關心,任誰也能聽得明白。

“阿姨,你彆管了,我去看看。放心,我待會兒肯定能把強子哥給帶回來。”

薑曉菱安撫了幾句,就徑自朝著後院小樹林的方向走去。

機械廠家屬院占地很大。

目前真正利用起來的連三分之一都沒達到。

他們的後院甚至沒有圍牆,往後麵一直走,會看到一片小樹林,小樹林的後麵直接就是農村的田地了。

春夏的時候,院裡的孩子們喜歡到小樹林玩兒。雖然這裡也沒個果樹什麼的,可撿個樹葉,收集個葉梗,這些不花錢的小遊戲就能夠讓小孩子們玩上一整天,還樂此不疲。

可這會兒已經是十二月了,樹林裡連樹葉都掉光了,小風嗖嗖的。

孩子們早就沒人來這兒溜達了,薑曉菱實在想不通謝強跑這兒來乾什麼?

真如封阿姨說的那樣,嫌凍得輕?

薑曉菱一邊想著,一邊進了林子。

這林子在家屬院的內部,裡麵的樹也不多,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到底。

薑曉菱一邊走一邊望,從林子這頭走到了那頭,連謝強個影子也沒看著。

她不禁有點奇怪。

按說封阿姨應該不會弄錯,不然她也不會拿著棍子,一看就是要來和兒子乾架那種。

“謝強哥?謝強哥?”薑曉菱忍不住在樹林裡大聲的喊了兩嗓子。

與此同時也在心裡決定,如果一直沒人搭理的話,她就離開。

請假這事也不急於一時,等謝強回家再說也來得及。

她喊完等了一會兒,沒人應聲。

她又喊了兩嗓子,還沒人應聲。

薑曉菱轉身就往外麵走。

可沒走幾步,後麵忽然傳來了謝強的聲音:“你跑這兒乾什麼?”

那聲音特彆近,簡直就像是在耳朵邊說的,將沒有防備的薑曉菱嚇了一大跳,差點沒直接蹦起來!

她猛一轉身,朝著就站在她右邊不足五米處的謝強使勁兒瞪了一眼。

然後才拍了拍心口,埋怨道:“強子哥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你知道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謝強嗤了一聲,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誰嚇你了?你喊成這樣,不就是要我出來的嗎?”

一句話把薑曉菱給噎了個半死。

她朝四周望了望,然後好奇的問道:“你剛才在哪兒呆著呢?為什麼我都沒看見你?”

說完,她還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兒:“不是,強子哥,這周圍連個遮擋都沒有,你離我這麼近,我怎麼會一點兒都沒看見?”

謝強睨了她一眼,沒有吭聲,轉頭就走。

薑曉菱連忙顛顛的跟上。

兩個人沒走幾步,就來到了一個用水泥砌出來的,類似於半個山丘一樣的建築前。

謝強還往前走,薑曉菱卻嚇得朝後接連倒退了好幾步。

一臉驚恐的望向他:“強子哥,你去人家墓裡乾啥?”

這話說的謝強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一頭栽出去。

他轉過頭,一臉一言難儘表情看著薑曉菱,半天才說了一句:“趕緊回家,彆跟著我!”

聽他這麼說,薑曉菱反倒意識到自己可能弄錯了。

可說實話,她在家屬院住了兩輩子,兩輩子都沒有靠近過這裡。

這建築在她的心裡,一直就是墳墓。

她甚至還曾經不止一次的吐槽過,說鬨不明白為什麼樹林子裡那麼大的一個墳,廠裡也不管?

也不去問問是誰家的,不給遷走?

可這會兒她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鬨了個烏龍。

“強子哥,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薑曉菱看著那個東西,內心深處還是抵觸的。

可同時,又有點控製不了心裡的那點好奇。

亦步亦趨的跟在謝強後麵。

謝強看了看她,繼續往前走。

走到近處,他忽然一彎腰,撥開了建築前長的半人多高的荒草。

這是薑曉菱最近一次靠近這個地方,她順著謝強的動作往裡一看,才發現那個建築居然是個半地下的。

從上往下走還有幾個台階,而在台階的儘頭居然有一扇鐵門。

此時,那鐵門是半敞著的,裡麵影影綽綽的她還能看見有燈光。

她這才想明白,謝強之前應該是待在這裡麵,所以他忽然冒出來,她才發現不了。

看她那副明顯怕的要命,卻又強裝淡定的模樣,謝強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隻得重新站定,跟她解釋道:“這是咱院裡建的防空洞,不是什麼墳。”

說到這兒,他又一陣好氣:“你見過建的這麼結實的墳?”

這話說的薑曉菱瞬間尷尬了起來。

她仔細的看了看,發現這地方真的是建的相當的敦實。

地麵部分全部是由水泥砌的不說,單說這兩扇大鐵門,就得用不少材料。還有那門口的水泥柱子那麼粗,一看承重力就不是一般建築可以比的。

望著這,想想自己兩輩子根深蒂固的想法,薑曉菱不好意思的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謝強沒有搭理她,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走,薑曉菱連忙跟在他身後。

他們兩個人推開鐵門,又往下走了十幾個台階,終於走到了一個相對平整的,類似於一個小屋子的地方。

謝強在那裡掛著一盞煤油燈,燈下來還擺著一把木椅子,椅子的旁邊還有一個半敞著蓋兒的木箱。

從薑曉菱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箱子裡麵放了不少的工具,還有一些看上去像是半成品的鐵環,鐵棍啥的。

她琢磨了一下,覺得這些應該是他們廢品站收上來的鐵器。

現在賣鐵的人很少,偶爾有幾個,賣的也是那種牙膏皮之類的,很小的東西。

可賣大件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隔斷時間可能還會真能碰到一個兩個。

隻是,那些人賣的東西,很多就不是能夠問來曆的了。

他們有可能賣的是損壞了的農具,也有可能賣的是不知道從什麼人家裡偷來的,或者抄來的鐵器。

像是窗欄杆,鎖片什麼的。

這些,薑曉菱他們也不會不收,反正他們不收彆的廢品站也會收,並沒有人會真的去在意那些東西的來路。

可謝強這箱子裡的東西,薑曉菱卻覺得自己以前完全沒有見過,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收上來的這些東西?

如果是彆人,薑曉菱肯定不會問,沒得讓雙方都難堪。

可在她心裡,謝強和自己的親哥也沒什麼區彆。

上輩子她多少還會有點怕他,這輩子自從摸清楚了他就是個嘴硬心軟的紙老虎後,連那點怕也沒有了。

更何況,她還怕謝強膽子太大,做點會給家裡招禍的事兒。

要是那樣的話,她就是破著被他罵,也不能不管。

她用手指著那個箱子,厚臉皮問道:“強子哥,那裡麵裝的是什麼?你躲在這兒乾啥呢?”

謝強閉了閉眼睛,伸手從箱子裡拿出來了一本書直接在薑曉菱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不待她呼疼就罵道:“眼睛咋那麼尖?就沒有你不操心的事兒!誰的事兒你都管!”

說完,將書扔給薑曉菱:“把這個拿回去,你們家邵彥成要的。”

薑曉菱揉了揉腦袋,接過書,看到是一本什麼數學方麵的,知道這肯定是謝強幫他留心收回來的。

說了聲:“謝謝”之後,她將書放進了棉襖口袋。

然後還不罷休,撅著嘴說道:“你罵我也來不及了,我都看見了。強子哥,這個是車鏈條吧?還有這個,這是用來做車輪子的。”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望向謝強:“強子哥,你在組裝自行車?”

看她都看見了,謝強也懶得再隱瞞。

這麼長時間接觸下來,他對薑曉菱也是信任的。

於是“嗯”了一聲,然後又警告的看了看她,低聲道:“彆外傳!”

薑曉菱連忙點頭:“我知道。”

說完,她在箱子邊蹲下,往裡麵看了好幾眼,越看越驚訝。

“哥,你這些東西都是從哪兒弄的啊?我的天,我也天天在站裡待著呢,怎麼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賣這啊?”

聽她這麼問,謝強嗤笑了一聲:“這要是連你都能見到了,那這生意他們還能乾?早被逮進去一百回了!”

薑曉菱眨了眨眼,想問問謝強口中說的“他們”是誰?

可又怕問到了什麼強子哥不想說的地方。

但同時,她更擔心了。

另外還有一點兒,在確定謝強真的是在做自行車的時候,薑曉菱的心忍不住猛跳了一下。

要知道,她一直想給美芳買一輛自行車,到現在也沒有想出來怎麼解釋。

即便邵彥成也答應幫她想辦法,可半年時間過去了,他也沒有找到萬無一失的借口。

要是謝強乾的是彆的什麼,薑曉菱在確定安全的情況下,跟他下個保證,答應絕對不會跟彆人說之後,肯定就先離開了。

可這會兒,她忽然有點想追根究底……不想走。

看她那一臉的糾結,想問不好問的樣子,謝強以為她也是想要一輛自行車,不由有點奇怪。

“你這是啥表情?你們家不是有車子了嗎,還要來乾啥?”

薑曉菱連忙搖頭:“不是,我不要。我就是有點擔心……”

她又朝木箱子看了看,問:“哥,你這些到底是從哪兒弄的,不會有事吧?”

“不會,穩妥的很。”謝強回答。

說完,他又給薑曉菱解釋了幾句。

雖然他說的輕描淡寫,可薑曉菱也聽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那些賣廢品的人,其實也是有他們自己的組織的。

除了那種零零散散,像是王瑾丈夫趙泉那樣,就是趁農閒的時候撿點東西出來賣的,其他那些靠賣廢品吃飯的人,他們都有各自的小團隊。

這些小團隊基本上都是以廢品站劃分,由經常來一個廢品站的人自發的形成他們自己的圈子。

他們平時各自工作,維持自己的生計,可與此同時,偶爾也會搞一些團隊合作。

就像是這自行車。

雖然現在自行車是非常緊俏的商品,並不是誰不誰的都能買到。

彆說個人了,就是公社,大隊,能有一輛也會寶貝的很。

可是其實,在以前,但凡是個中產階級以上的,或者家裡條件不錯,又有學生在遠處讀書的,家裡基本上都會有那麼一輛,兩輛。

這些車子,經曆了一次次運動,很多早已經屍骨無存。

可同樣也有一些,還散落在民間。

它們存在的方式根本不可能還是整體,大部分都是大-煉-鋼鐵的時候,被人當做廢銅爛鐵收上來。

然後因為還沒有來得及回爐,被臨時存放在一些大廠,街道,或者公社的倉庫,空房裡麵。

運動結束之後,這些東西也沒有人再管了,就都放在那裡慢慢的變成了廢品。

那些人就將主意打到了這些車子的殘骸上。

如果說,要是一個兩個普通人,想要湊夠組裝一輛自行車的材料,肯定難度很大,簡直是癡心妄想。

可對於那種走街串戶收廢品的人來說,難度就小很多了。

於是,他們通過各種途徑將這些東西收集到一起,攢的差不多了,就想辦法找穩妥的人給組裝出一輛,再通過自己的渠道賣出去。

雖然這個過程很難,經常幾個月也不見得能湊夠一輛,可積少成多,一年下來弄出來個四五輛,五六輛,也是沒問題的。

謝強是機械廠出身,廠裡是生產拖拉機的。

耳濡目染之下,攢個自行車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兒。

在和謝強打過多次交道,並且確定了他的人品之後,那些人就找到了他,然後將組裝自行車的活計交給了他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