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下了好大一場雪。
舟嬌拉開窗簾一條縫,發覺d市的雪全化了,地上濕漉漉的,小區裡的小孩被家長囑咐穿上雨鞋出門。灰不溜秋的天空,一縷明亮的光芒從雲中透過,她眯眼望向那一處光亮,臉被照得十分瑩白。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
手機顯示京城在下雪,彭梁容公司在的地方不久前還下了點冰雹,好在不大,雹子下過後就是雪,洋洋灑灑的,他發了公司外的照片給她看。
落地窗外,盈盈白的一片,皚皚雪花,襯得整個城市都像是籠罩在冰霜中。
倒是美景一場。
霍齊遵去世的第四天。
彭梁容照常上下班,今天貼身保鏢沒有像往常一樣跟隨其後,他覺得在公司搞倆保鏢,影響不是很好,所以這幾天儘量讓他們不要貼身隨著。
——當然,也有給彆人機會的意思。
彭梁容打著電話往停車場走。
公司下班後,員工們早早離去,他加了班,等出來的時候,停車場空蕩蕩的,沒什麼人。
保鏢被他支使提前去停車場開車。
他麵無表情地打著電話,心中想的卻是,他已經給出很多機會。
再不把握機會,他恐怕就要等到不耐煩了。
電話那頭,另一個自己曼聲說話,溫柔甜美的音色,她慢吞吞喊著他“還在停車場走著呢?”
“嗯。”
“呼,好煩呐。”自己嘀嘀咕咕著,彭梁容嘴角不自覺翹了一下,他往不遠處看了下,自己的車已經亮了燈,保鏢開著門等他進車。他腳步更慢,甚至將自己往有梁柱可以藏人的地方走去。不過很可惜,他安安穩穩地坐進車裡,保鏢將他送回了京城自己居住的公寓。
保鏢本想將他送上樓,但彭梁容拒絕了,他望了望還在下著鵝毛大雪的天,對他們說“去我的停車場開輛車回去,小區安保做得不錯,不會有事的。”
他難得態度這樣堅決,保鏢隻好退讓,下了班。
從公寓的停車場坐電梯,他摁下自己的樓層。
叮的一聲,電梯停下,門開,一個樓裡的住戶牽著薩摩耶準備進來,但反身又看了下電梯方向,尷尬地笑了下“我是要下樓遛狗,你上吧。”
彭梁容點了點頭,微微笑了下,認出這隻狗狗,和顏悅色喚了一句“妞妞晚上好”。
薩摩耶汪汪吠叫,被主人揪了下項圈,電梯和上,他還依稀聽得到那男士的聲音“臭小妞,看到帥哥就叫,平時八輩子響不出一個屁——”又是笑罵,薩摩耶汪嗚汪嗚的。
終於到了樓層,詭異的是,今天這層的樓梯間聲控燈感應似乎出了錯,走路聲沒把燈叫醒,彭梁容心裡已經有了打算,他摸出手機,開了手電筒,欲要掏鑰匙開門。
隻是一瞬間,身後就有一股大力,扣住脖子,將他脖頸往後一揚,麵上立刻蒙上一層浸滿藥物的布。
彭梁容……
他閉上眼,呼吸屏住,心裡一個大槽又來,又來。
上回是在d市,以舟嬌身份被蒙了藥帶走,這次也不例外。
蒙麵的時間太久,許是身後人擔心他有什麼抗藥性,亦或是覺得男性高大,生怕未曾藥暈,醒來後與他搏鬥,總之,布料在他麵上蒙了得有幾分鐘。彭梁容屏住呼吸,最後實在撐不住,破罐子破摔地嗅了一口,徹底暈了。
當然,他摸出手機開手電筒時,就做好了該做的事。
舟嬌盯著手機接收到的消息,幽幽長長地說“終於來了。”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她摸了摸肚子,心裡不太擔心另一個嬌的安危,隻擔心他究竟吃沒吃飯,餓不餓。
等解決了這樁破事,她要和自己去吃火鍋,吃大大的,一鍋不夠,再來一鍋。
哼哼,這麼想著,她又用手撐起臉,默默想著什麼時候幕後黑手會出現,闡明自己的真實意圖。
跟蹤偷窺彭梁容,如今再來一個綁架。
她還真是夠走運,本體身份來過一遭,馬甲身份也要來一遭。
或許這就是她的魅力吧,總是很吸引綁架團隊。
舟嬌鼓起臉,吹了吹額頭前的碎發,又慢悠悠地走到房間裡,準備換下身上的衣服。
再出來時,她就成了“昭擎”。
金眸幽深,臉色冷淡,唇角抿得平平,他的長發柔順地垂在身後,隻用一條發帶紮著。他在穿衣鏡麵前打量了一番自己,嘴裡喃喃“沒人幫忙看看今天的衣服穿得怎麼樣。”
這麼一想,惱怒就迎上心頭,他長睫上下一翻,金眸燦燦,白牙森森,露出一個極其溫柔的微笑。
弧度上揚,瑩瑩白齒,單看容顏是神仙下凡,可再一看,那金眸駭人地閃爍著,迷亂之間,竟像是什麼惡魔臨世。
他愉快地笑著。
這微笑在他的臉上,自然是能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