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盛安謝家的二姑娘。”楚承茂道,他聲線低緩,說這話時帶著一絲沙啞和不太明顯的落寞。
謝二姑娘,可不就是同武侯世子慕玄青定親的那位姑娘,慕玄青死後,楚家也為楚承茂上門去求娶她,但被她推拒了。
薑言意想不通她和封朔之間能有什麼關聯,便直接問楚承茂了:“她去都護府作甚?”
楚承茂搖頭:“這個我確實不知。她隻說,有人在追殺她,她為了甩掉那群人,迫於無奈才躲進了順康坊。”
雖然還是有很多謎團,但好歹知道了那姑娘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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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這天全家人都得早起去楚老夫人院子裡請安,薑言意昨夜睡得太晚,今早幾乎是閉著眼睛起床的,照鏡子時發現自己眼下青黑一片,氣色也不好。
聽說今日封朔還要來楚家拜年,平日裡懶得上妝的薑某人,也裡三層外三層地塗脂抹粉,試圖把眼下的青黑給蓋下去。
等她去楚老夫人院子裡,雖不至於太遲,卻也算是晚到的。
楚老夫人一眼就看出薑言意氣色不好,笑著問:“你們昨夜打馬吊打到了何時?怎地你和你嫂嫂都乏成這樣?”
薛氏替薑言意答道:“昨晚念安發熱了,正巧阿意過來看念安,跟我一道照顧了念安一陣,回去晚了。”
薑言意一聽薛氏這麼說,就知道這是要瞞著楚老夫人的意思。
大年三十夜,家裡出了這樣的荒唐事,吉利不吉利且不圖了,隻怕得把楚老夫人給氣得當場背過氣去。
薑言意便順著薛氏的話點了點頭。
楚老夫人聽說曾孫病了,果然心急,忙問:“可退熱了?”
薛氏道:“孫媳一晚上都看著念安的,沒再發熱。”
楚老夫人原本因為得知曾孫病了的那一點不滿,在看到薛氏一臉憔悴,又聽說她親自守著孩子照料了一晚後,消失得乾乾淨淨,反說了些孩子有奶娘看著,讓她多注意自個兒身子的話。
一旁的劉氏神色異樣,頗有些坐立難安的的模樣。
楚老夫人看了一圈,沒看見楚承柏,不由得問劉氏:“怎不見承柏?”
劉氏訕訕道:“柏哥兒病了,我怕他把病氣過給您,就沒讓他過來。”
她說這話時,楚昌平臉色十分難看,薑言意估摸著,楚昌平是已經知道了楚承柏做的那些荒唐事,但不想讓家裡這個年因為楚承柏過得不愉快,才沒在老夫人跟前說。
楚老夫人交代了劉氏幾句讓她好生照料楚承柏,一家人這才開始用早飯。
廚房煮的糯米小湯圓,珍珠粒大小,雪白軟糯的圓子盛在描了金絲如意邊的白瓷碗裡,瞧著就怪好看的,裡麵放了糖和醪糟,吃起來軟糯香甜,還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薑言意喝了幾口甜湯,胃裡暖起來了,渾身的疲倦也跟著消減了許多,隻覺滿心愜意。
配菜是一碟拌三絲,一盤鹹鴨蛋,還有一碟煙熏鵝脯、五香臘腸。
薑言意覺得其他菜都做得一般,倒是那鴨蛋醃得好,蛋黃橙黃多油,吃起來鹹香開胃,佐以甜糯的小湯圓,吃完一點也不覺著膩。
用過早飯薑言意才得知,楚承柏確實是在家,隻不過不是風寒,而是被打斷了幾根胸肋骨下不得床。
楚承柏指正是她唆使丫鬟打他的,可惜楚昌平壓根不信,楚承茂又說是他氣不過楚承柏的作為才揍人的,打傷楚承柏的名頭就這麼落到了楚承茂頭上。
不過楚承柏確實混賬,楚昌平一點也沒怪罪兒子。
如今楚家真正當家做主的是楚昌平,他已經打算等過完年,就把楚承柏送到鄉下的莊子去,說是讓他修身養性,但這和變相的驅逐沒什麼兩樣了。
楚老太爺老了不管事,楚昌平硬氣起來,楚大爺也拿他沒法,隻放話說楚承柏若是去鄉下,那他也跟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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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謝初霽提出要去都護府,薑言意現在又跟封朔定了親,楚承茂再怎麼還是得了解她緣何要去都護府。
用過朝食後他去看謝初霽,比起昨日的狼狽,梳洗過後的謝初霽又變成了那個曾經名動京城的大才女。
楚承茂沒進屋,隻在院子裡遠遠看著她,問:“好些了?”
謝初霽在屋簷下對著他屈膝福了福身子:“昨日多謝楚二公子搭救。”
她是個溫婉的美人,但那雙眼睛裡卻透著和她周身的婉約截然不同的倔強和清冷。
聽到她對自己稱呼的變化,楚承茂笑了笑,沒說什麼。
謝初霽看到他眼底的失落,有些難堪垂下眼。
楚承茂說:“你要去都護府,總得告訴我你是去找何人·。”
謝初霽吐出三個字:“遼南王。”
楚承茂眸色微變:“你尋他作甚?”
謝初霽抿了抿唇,似乎不願多說。
楚承茂道:“他同我妹妹訂了親,你不說個緣由給我,我貿然送你過去,我妹妹作何想?”
謝初霽初到西州,還不知楚家和遼南王府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在裡麵,聽楚承茂這麼說,終於鬆了口:“我找到了為慕家平反的證據。”
她嗓音低沉帶著一絲輕顫,垂下眼簾掩蓋了眸中的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