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臣妾冤枉啊。再怎麼說四阿哥也是臣妾肚子裡爬出來的,是,臣妾承認自己不待見他, 可也從未想過陷害他啊。還請皇上明察。”
好不容易爬到四妃的位子, 手上還握有了權利,德妃怎能眼睜睜的看著它飛走。她手腳並用爬到康熙腳邊,毫無形象的抱著他的大腿哭訴。
德妃滿臉淚水毫無形象可言,她心裡恨極了四阿哥。這個老四天生就是來克他的,明明她什麼都沒做,卻因為他要失去到手的權利。
她冤。
德妃從來都是完美的, 什麼時候這樣狼狽過?鈕祜祿貴妃看了她一眼, 柔聲說道:“皇上, 這件事或許德妃也是被蒙蔽了,虎毒還不食子呢, 您也說過德妃賢良淑德, 她怎會給禦膳房下那樣的命令。”
惠妃緊跟著開口:“是啊皇上,說不定是有人想要以此離間德妃與四阿哥的母子之情呢,還請皇上明察。”
德妃說自己從未下過這樣的命令, 惠妃是相信的。身為上位者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她們開口,隻要她們表現出一點不喜來,有的是人為了巴結她們揣測上意。
她猜肯定是有人發現德妃是真的不管四阿哥死活,這才敢大著膽子克扣四阿哥的飯菜。至於榮妃?惠妃攤手, 表示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針對四阿哥。
康熙看向惠妃的目光柔和, 他拉住惠妃的手, “愛妃心地善良, 也難為你為她說話。”前些時日德妃針對惠妃和大福晉的事情, 康熙也知道了。這個時候惠妃不落井下石還能幫襯著德妃實在是難得。
惠妃不自在的低下頭, 她艱難的控製著自己的嘴角不讓自己露出嘲諷來。她是為德妃說話?彆說笑了,她分明就是再給德妃挖坑。
皇上才是這後宮之主,隻要他想,就沒有不知道的事情。她就是要皇上去徹查,讓他看看德妃是怎樣把持禦膳房,收割錢財的。
她知道禦膳房油水大,卻不知道能大到如此地步。一個雞蛋外麵頂多一文錢,禦膳房的報價卻是一百文。皇宮裡主子奴才加起來多少人,一天需要消耗多少雞蛋?算她跟禦膳房的人對半分好了,那也不是小數目。
像雞蛋、蔬菜這種能克扣的還不算最多,肉類報價謊言才高。普通的雞鴨魚肉能達到一兩銀子,牛肉甚至高達五兩。
一天下來,德妃至少都是十幾、二十多兩的獲利。
十幾兩銀子看似不多,但宮妃的俸祿才多少?妃位的一年才不過三百兩銀子。
原本她是沒打算動德妃和禦膳房的,誰讓她自己把把柄遞到跟前呢?德妃對她與大福晉的敵意,她一直都沒忘。
宜妃笑著看了惠妃一眼,都是人精子,她多少看出惠妃的意圖。往前走了幾步,她笑靨如花,“皇上,貴妃娘娘和惠妃姐姐說得對,這件事確實透露著蹊蹺,不如皇上親自調查,如此也算是還四阿哥與德妃妹妹一個公道。正好也讓世人看看,咱們皇上可是最明辨是非,那些宵小日後若再用這下作手段,總要掂量掂量的。”
貴妃和惠妃、宜妃都這樣說,康熙也就順勢點頭。他剛才是氣頭上,冷靜下來想想德妃不待見老四歸不待見,確實不像是會乾出這樣事情的人來。
他剛想開口,那邊榮妃說道:“皇上,皇上,臣妾也是冤枉的,是有人陷害臣妾,求皇上為臣妾做主。”她說還有陷害她的時候還故意看向惠妃。
康熙臉色陰沉下來,警告道:“榮妃”好端端的惠妃做什麼陷害她?他一直都知道榮妃跟惠妃彆苗頭不和,這種不合其實是他樂意看到的所以也不去管,但這不代表有人能當著自己的麵說謊陷害彆人。
榮妃心裡委屈,她不懂,為什麼德妃喊冤皇上就能替她伸冤調查,到了自己這裡就開口訓斥。
惠妃暗罵一句蠢貨,這麼多年了,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麵上她卻笑著對皇上說:“皇上,未免彆人說您不公,臣妾覺得不如把布匹的事情也查一查吧。嗯,既然要查,臣妾建議皇上把後宮所有事物都徹查一番,也免得到時候真查出什麼來,有人在胡亂攀咬。”
宜妃驚訝的看著惠妃,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惠妃平日看著和和氣氣的,沒想到會這麼狠,她這是有恃無恐覺得自己不會被查出什麼來?
她想張嘴說些什麼,又擔心皇上多疑覺得她做了不該做的事心虛,隻能給了惠妃一個埋怨的眼神。
惠妃隻垂著頭溫婉的笑著,似乎一點都不受影響。
宜妃咬牙,這個惠妃還真是。
“惠妃言之有理,一會兒你們都把賬冊送上來,朕親自查看。”康熙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後宮的事物說多其實是瑣事諸多,不過一切都有舊曆在,熬個夜七八日的功夫查清楚也不難。
事情已經了解,貴妃、惠宜德三妃就打算告辭,榮妃落在最後,她咬咬唇,想問問皇上宮務呢,是不是先還給她們?不過想著自己剛剛被訓斥,又怕說出來惹的皇上更加不開心,糾結片刻還是沒能說出口。
乾清宮門口,宜妃嬌笑著:“惠妃姐姐好本事,您就不怕皇上查到自己頭上?”惠妃管的事情油水少不假,卻不是沒有油水可撈,她是不信惠妃老老實實一點都沒貪。
惠妃回她一個微笑:“宜妃妹妹過獎,查到如何查不到又如何,天塌下來有高個的盯著,你說是不是?”她承認自己也有貪,在這個皇宮裡彆人都貪,你不貪這不是清流而是不合群,那些人首先就會想法子把你搞下去。
這點上她一項都是最有分寸的,管著的事情油水本就不多,一個月貪的也不過百兩銀子。她敢說五人之中她所貪的絕對最少。
宜妃怔住片刻,隨後又笑,“姐姐果真聰慧。”這話也不知是真誇還是諷刺。宜妃一向自詡聰明人,如今她卻發現惠妃不聲不響才是最聰明的那一個。
整個皇宮就她們五個份位最高,就算貪了,皇上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撤下來,總要有人管著後宮。貴妃就不說了,份位高,沒皇後在越過她就說不過去。她們四妃可不貪的越少在皇上心裡的形象越好。
她拍拍胸脯,幸好她看的透徹,貪的也不多,不然可就要被惠妃給害死了。
回到延禧宮,惠妃擰著大阿哥的耳朵,“你說說你,閒的,沒事去招惹四阿哥做什麼。德妃那個人陰險的很,四阿哥可是她親生的兒子,誰知道什麼性子,你就不怕惹禍上身。”
惠妃不知道四阿哥被欺負嗎?她當然知道,不過人家有親額娘在,親額娘都不心疼,她自然不會去過問。她頂多也就是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不苛責四阿哥而已。
明哲保身,一直都是惠妃的生存法則,哪怕彆人說她冷血,在不涉及自身的情況下她都不會多走一步。
“額娘,疼疼疼,鬆手鬆手,”他都大婚了,額娘還擰他耳朵,萬一回去讓福晉看見不是有損他威嚴嘛。
到底是親兒子,惠妃也下不去狠手,大阿哥一說疼就放開了。大阿哥揉著耳朵,呲牙說道:“我這不是看太子沒事兒就擠兌四弟,想著把人拉到自己這邊麼。現在四弟正是艱難的時候,兒子雪中送炭,將來他步入朝堂還不得幫著兒子啊。”
額娘生氣他給四弟出頭,可不能讓額娘知道事情是福晉講出來的,他皮糙肉厚擰幾下也就算了,福晉可受不了這酷刑。
原來是跟太子彆苗頭,她就說嘛。
惠妃放緩語氣,“幫助四阿哥有很多種辦法,不一定非要鬨到你汗阿瑪那裡去。德妃我自認還算了解幾分,就算她以前不恨四阿哥,今日在皇上麵前丟臉,怕也會把四阿哥恨上。四阿哥到底是她親兒子,日後要在她手底下過活,你這不是給人添亂麼?”
“啊?”大阿哥撓撓頭,他是真沒想到會這樣,“額娘,那您給想想辦法啊,”他眼睛一亮,“要不,你也撫養四弟唄。”一個八弟是養,加一個四弟也不多。自家額娘他還是知道的,就算不能跟自己比,至少不會讓人克扣了屬於他們的東西。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惠妃狠狠地打了下腦門兒,“沒腦子,”不說四阿哥的養母是繼後,身份比她高的多,就說德妃還在呢,皇上會乾出這種讓人議論的事兒來?
生母份位夠,皇上還把兒子給彆人養傳出去德妃不用做人了。彆忘了德妃還有兩女一子或者呢,其中一個女兒還養在太後膝下,皇上不為德妃想也要想想自己的三個孩子。
胤禔捂著腦袋嘟囔,“那就要委屈四弟?”都是汗阿瑪的兒女,憑什麼啊?
想想自己因為太子受的委屈,大阿哥更加心疼四阿哥了。沒有額娘疼算什麼,還有他這個大哥呢,‘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到時候他多關心一點也就是了。
胤禔回到阿哥所不用伊青禾問起,就把發生的事情說了個遍,他把腦袋蹭到伊青禾眼前,“福晉,爺今兒可是為了你受的委屈,你看,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自佟皇後過世,福晉就以守孝為名把他敢去書房睡,如今他都三個月未沾葷腥。今日他可是把所有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福晉總要讓他回去睡了吧?
伊青禾媚眼一掃,嗬嗬兩聲,“殿下不是妾身不想讓您回來。這做戲做全套,您能說阿哥所沒皇上的探子,您睡書房的事兒皇上肯定知道了啊,說不準正在心裡誇您呢。此時您忽然回到後院,豈不是前功儘棄?”
“不過是睡一年書房,您之前十八年怎麼過來了,妾身相信您可以的。”說著伊青禾還踮起腳尖拍拍他的肩膀。
大阿哥:想起之前在乾清宮他也是這樣拍老四的,怎麼覺得福晉是把他當小孩子哄呢?不過福晉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剛才在乾清宮汗阿瑪不還誇他至純至孝?
不就是九個月麼,他能忍。
見大阿哥輕易被自己忽悠過去,伊青禾拿帕子捂著嘴輕笑。大阿哥這個人也不知道是剛開葷還是為了讓她早日生子,那真是日日不斷索取。
這具身體雖然被她調養過一年,還是太年輕了,她並不想過早懷孕,因此能推遲一年是一年。
得知大阿哥因為去探望四阿哥的事兒被惠妃訓斥,隔日去給惠妃請安她又提起這事兒。“這事兒說起來是兒媳不好,是兒媳提的去看四弟,”
大婚後胤禔就不再去上書房讀書而是正式上朝,以往他跟太子就胡彆苗頭,如今上了朝兩人爭鬥的更加激烈。大阿哥每次回到阿哥所都要跟她批判一番太子。
說到這裡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太子殿下如今正的聖寵,兒媳擔心殿下跟他對上吃虧,就想著不如避其鋒芒。正好四弟剛沒了養母,兒媳就想著不如讓殿下多去關心關心四弟,到時候落在汗阿瑪眼裡,還能落個好名聲,不比跟太子爭鋒強?哪裡想到,哪裡想到會鬨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說著她跪在惠妃麵前,“兒媳給額娘和殿下惹事了,請額娘責罰。”
惠妃還沒從伊青禾說的話裡麵回過神,就見她跪在地上。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趕緊把人扶起來,“好孩子,這事兒怎麼能怪你。你為了老大著想,都是老大自己蠢笨明明很簡單的事情,被他複雜化。跟你有什麼關係?”
“昨兒老大是不是說你了,等他回來,看額娘怎麼給你出氣。”
伊青禾搖頭,“那倒沒有,”
惠妃並不相信,自己的兒子什麼德行她會不知道,青禾肯定是受了委屈。怕伊青禾多想,她又解釋一遍,“額娘也不是真的怪他幫老四,額娘是擔心德妃。”包衣宮女被臨幸不是稀罕事兒,但能從包衣宮女爬到後宮主位還連生六個孩子,德妃的心機就不容小覷。
老大是個沒心眼的,自己又不可能時時護著他,萬一被德妃鑽了空子,那可是要命的事兒。
“額娘,大殿下哪有您說的那樣不堪,兒媳覺得,覺得挺好。”說著臉上還露出可以的紅暈來。
惠妃對伊青禾喜愛更甚,自己的兒子自己可以嫌棄,彆人哪怕是兒媳若跟著嫌棄,她不會覺得高興。
伊青禾這個人能放下身段,該討好人的時候能說得出口,不會端著架子。她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晚上回去的時候帶著一大堆的賞賜。
大阿哥酸溜溜的說道:“爺怎麼覺得你才是額娘的女兒呢,瞧瞧這才幾天,延禧宮都要給你搬空了吧?”
他隨手翻了翻都是女兒家的東西,居然一樣給他的都沒有,大阿哥心裡更酸了。更有八阿哥在此時補刀,“大嫂蕙質蘭心,額娘喜歡也正常。等弟弟哪日出宮了,也定要為大嫂尋些衣裳首飾來。”讓大嫂一天一件一個月都不帶重樣的。
“嘿,我說老八,這是我福晉,你操心個什麼勁兒?”他自己的福晉難不成自己不知道護著?哪裡用得著老八在這裡獻殷勤。
八阿哥看了大阿哥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大哥的是大哥,大嫂對弟弟不薄,弟弟自然要為大嫂略儘綿力。”之前大嫂就沒少讓額騰伊給他捎帶東西,如今入了宮更是每日午膳不斷,那膳食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準備的。
尤其如今天氣漸冷,大嫂每日的膳食裡多了一味羊肉湯。暖暖的羊湯喝下去,暖胃又舒服,渾身都是乾勁兒。
大阿哥衝著伊青禾哼哼,老八又不是沒手腳,真不明白福晉怎麼每日都要留他在家裡用晚膳。
“大哥,大嫂,八弟也在。”
“老四你怎麼也來了?”大阿哥脫口而出,語氣裡是滿滿的嫌棄。
四阿哥一愣,大哥這是不待見他?他臉色微冷轉身想走卻被伊青禾抓住,“外麵冷,快進來。你大哥剛才跟八弟彆苗頭呢,你彆理他。”
這個大阿哥,她難得把人請過來,他上來一句‘你怎麼來了’,彆說四阿哥換做自己心裡也不舒服。
把四阿哥按在八阿哥邊上坐下,轉頭對著大阿哥說道:“是我讓人把四弟請過來的。”你有意見?
見大阿哥不鬨騰了,她這才說道:“皇額娘百日熱孝已過,四弟也應該適當出來走動走動,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皇家說講規矩其實有時候也就那樣,像四阿哥這種嚴格遵守規矩守孝的少之又少。
“多謝大嫂關心,”四阿哥有些不習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