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的位置距離半山古堡很遠。
薑嬈有暈車的壞毛病, 車輛行駛不過十分鐘時,她就想要將車窗打開透透外麵的新鮮空氣。
隻是她的手不過剛剛覆蓋上車門側旁的搖窗按鈕,另一隻垂在側邊的左手就被男人的掌心握住。
她回頭,就聽到他說:“難受了嗎?看我,差點忘了你暈車的事, 我現在就把天窗打開。”
車內冷氣開的十足, 天窗的口那麼大, 打開之後必定會使車內的冷空氣迅速流失。
薑嬈原想拒絕, 說自己隻需要一個小口子透透氣就好, 然而當她的視線對向男人笑容有些僵硬的唇角時, 她頓了一會兒,輕聲道:“好。”
天窗很快便打開, 車內刻意噴灑的檸檬香味道也因此而淡去許多。
薑嬈感到好受了些許,隻是就緩解暈車效果這點來說, 遠不是車窗外刮來那能吹至人的臉頰, 帶走悶意的風所能比的, 所以在剩餘的路程當中, 她的精神一直都不是很好, 後半段路程更是頭枕著車座椅背假寐。
然而雖是如此, 但因為知道厲爵言帶自己出去是有正事要辦, 她並沒有將精神完全放鬆, 整個人在行程當中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車行駛一路停了下來, 她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
正要睜開眼睛問道是不是該下車了,就聽到車窗被搖下的聲音, 其後車窗外有人道:“厲總,附近已經被完全戒嚴,不會有任何記者媒體混入。隻是江小姐聽說您來了這裡,不管不顧開著車硬闖進來了,說是想要見您一麵。”
外麵的話音剛落,薑嬈便察覺到了男人投過來的視線,睜眼的動作有片刻停滯,接著就聽男人道:“哪位?”
聲音冷厲,完全不似麵對她時的那般溫柔小心。
保鏢怔了怔,“江糖小姐。”
厲爵言蹙了蹙眉,“不見,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趕走她。”
外麵的保鏢應了一聲是,車窗便再次被搖了上去。
大概五分鐘的時間過後,感受到自己的胳膊被男人輕輕搖了搖,薑嬈慢慢睜開了眼。佯裝著惺忪的模樣轉頭與男人對視,便見他彎了彎唇,開口道:“睡著了嗎剛剛?在車上睡覺不舒服,我們先去辦完正事,回家再睡好不好?”
薑嬈心下微沉,麵上卻一片平靜,“好。”
他笑著揉著揉她的發間,心情無疑是極好的樣子。
薑嬈心中內心卻早已布滿了無數個問號。
為什麼男人會在她晨間外出歸來晚的時候獨自發那麼大的脾氣?為什麼男人不願意她用車窗通風?為什麼男人麵對彆人時是這個語氣,麵對她時卻處處小心?那個和她姓氏同音的江小姐又是誰,為什麼闖來見他他卻避而不見?
但她卻無法將自己的疑惑詢問出聲,因為男人愛她不似作假。
如果這一切都是欺騙,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是為了防止她的遠離。
而為了防止她的遠離,她則注定無法用言語從他那裡探究到任何真相。
將遮陽帽扣在她的頭上,他為她拉開車門,牽著她的手朝墓園內走去。
這時候下午兩三點左右,正是日光最強烈的時候。
隻是墓園內卻綠草成蔭,參天的枝木隔不了幾米便會有上一棵。
饒是如此,許是大病初愈的緣故,也許是自己身子骨實在太弱的緣故,沒走多久,薑嬈的額頭臉頰便出了不少的汗。
她帶著遮陽帽,厲爵言起先沒有注意到這些,隻是當感受到手心裡微微浸出的汗,想要轉投詢問她要不要歇一會兒時,才發現她的額頭不知何時早已掛上了盈盈水漬。
他想了想,忽然停住不走,並把兩人緊握的手從她的手心裡抽開。
看見她微微睜大帶有不解的雙眼,他蹲下身子,背對向她道:“累了怎麼不說?上來,我背你。”
薑嬈下意識就想要拒絕。
可男人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會是如何,下一句,便堵死了她的拒絕,“不然抱你也可以,二選一啊,薑嬈,你選擇哪個?”
在此之前,兩人之間無論是親吻還是擁抱幾乎都時一瞬間的事。
而背和抱卻是不同了,必定需要長久的身體接觸,所以這兩個選項薑嬈哪個都不想選,“我可以選擇自己走嗎?”
厲爵言回頭,眸中染笑,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
隻是下一秒,薑嬈就感覺到自己重心一空,待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的胸膛已然緊緊貼向男人的後背。
過度親密的接觸使得她身體一僵,隻是如此懸空狀態下,雙手還是不由自主的攀上了男人的脖頸。
她有些惱怒男人的霸道,同時也對自己現在的狀況感到害羞,說出口的話自然而然的帶著幾分顫意,“厲爵言!“
男人這時候才出聲,“我跟父母的感情一般,他們對我不怎麼好,但到底應該還是有幾分在意我的。”
“我將自己的小寶貝帶去見他們,用最奉若珍寶的方式,相信他們也會因此而在意你。“
“他們感情很好,如果能夠得到他們的祝福……“他頓了頓,語氣不再輕鬆愜意,變得滿是鄭重,”薑嬈,我想和你一起走到白頭。“
想和你一起走到白頭,而不是你死了,我一夜白了頭。
上輩子因為他的傻氣,他們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甚至於連一個名分,夢魘中那個陰霾暴戾的他都沒有給她。
錯誤的事做過一次就好。
上天給了他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已然不易,誰又敢奢想下一次機會的到來?
他說完這話,便徑直朝前走去。
夏日的暖陽透過數目間隙投影在道路的前方,將地麵描刻的影影綽綽。隻是日光投影在人的頭頂上時,卻像是給整個人蒙上了一層光。
薑嬈抬眸朝男人認真的側顏瞄了一眼,半響,輕輕嗯了一聲。
厲爵言唇邊不由自主的漫出笑意。
兩人之前已經走了一大半的路程,剩餘的路程以厲爵言自身的腳程也不過就剩五分鐘左右,但他卻刻意放緩了腳步,最終磨磨蹭蹭了十來分鐘才拐至墓園的最裡層。
那裡早已站了一眾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