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江戶川亂步說出了那句斬釘截鐵的話:“當然是好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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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博客的好處就是,即使博主沒有任何知名度,按照算法推薦,會定時將熱度夠高的文章和鼓勵新人創作的文章投放到國內各個流量較大的平台。
換而言之,這是全看上天是否賞飯吃的賭|博行為。
而名為《思想犯》的文章,在發布後的第三個小時,被編輯手動收錄到了平台推薦欄,書名後跟著極具日式風格的推薦語:
「這是一個鬨劇一般、無人犯罪的罪惡時代。」
奇怪的是,受到編輯青睞的文章應該會麵向全國才對,但編輯卻將它放在了橫濱板塊。
先不提流量最大的首頁,單和其他城市相比,橫濱的網頁簡直空得可憐。上麵發表的大多是一些不怎麼吸引眼球的日常故事,稍微受歡迎的作品編輯都會竭儘全力推薦出去。
就是這樣一個毫無競爭力的頁麵,《思想犯》簡陋得隻有標題文字的封麵被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擂缽街小孩失蹤案件」發酵的同時,這篇文章在橫濱的各個社群悄然無息的傳開了。
編輯小鬆淳坐在電腦前,主編站在他身邊一言不發。
他們是一家總部坐落於東京的網絡科技公司,小鬆淳是這家公司一位再普通不過的編輯,如今唯一的特殊之處或許就在於,他來自橫濱。
在短短四個小時的時間裡,橫濱板塊的流量翻了八十五倍。監測到流量的暴漲,安全人員起初還以為是來自黑客的
攻擊,等查出是自然流量後立刻通知了主編。
主編還沒來得及看那篇帶動整個網頁流量的文章,首先找上小鬆淳,言簡意賅道:“你做了什麼?”
小鬆淳讓開位置,給主編看了那篇文章。
“體裁不像傳統,更像是寓言故事,或是現代童話。很聰明的做法,從生活開始,懸念卻遠遠高於生活。”
這是完序章的評價。
“他在借喻些什麼……橫濱?非常大膽的行為,不失為一種獲得流量的方式。”
這是完第一章的評價。
“…………”
完第二章,主編沉默不語。
鼠標下滑,隻有三章的文章下,短評長評密密麻麻堆積著,隨著每次刷新都會出現新的留言。
點開熱度最高的一篇:
【今夜無月色:
看了這篇文章,我恍惚了三個小時。媽媽問我出了什麼事,我給她推薦了這篇文章,卻得到一個“是懸疑感相當足的作品呢,因為字數少,起來也並不困難,怎麼了呢”的回複。
於是我寫下了這篇狂妄的書評。但苦於文學修養的不足,不能將情緒轉化為文字投射在這條冒昧的評論中,望不幸的讀者與作者入野先生諒解。
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曾經在橫濱念大學,那裡其實是很美的地方,儘管當時戰局緊張,但研究室的前輩還是抽空帶著我們去了箱根和鐮倉,我們在櫸樹和茶梅中舉杯,宣誓要將學到的所有學識回報給這片土地。
除了學業和指導後輩,前輩平時還要忙著打工,一個清晨,我去她打工的便利店等她一起去研究室。我不明白那天清晨的氣氛為什麼那樣凝重,街上空蕩蕩的,便利店沒人說話。
一位渾身粘著血與泥的先生走進店裡,那位先生跛著腿,十分虛弱,臉上卻帶著笑。
他掏出皺巴巴的紙幣,湊足了錢買了一個最廉價的飯團,在等待的時間中興奮地自言自語。
貧民窟發生了爆炸。
不管怎麼說,他們總得管管吧,這下我就有新地方住了。
運氣夠好的話還能拿到*活動批準書。
死了那麼多人,哈哈,我真是幸運的那一個。
前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幾乎是踩著時間拉著發懵的我離開了便利店。
後來,爆炸的貧民窟變成了擂缽街,大戰也結束了,沒有重建,活動批準書的發放僅針對於未成年。
慶幸的是,我並不知道橫濱還死了多少人。
他們渴求的浮木源於可怖的災難,而災難後卻沒有幸存者,這難道不是一件可悲的案件嗎?
前輩畢業後立刻離開了橫濱,畢業後,我也逃走了。我不知道要怎麼描述坐上離開的汽車時,望著車窗外的櫸樹和茶梅時那種感覺,就和我現在無法敘述此刻的感覺如出一轍。
能用到的,現成的,最貼切的描述或許是:我有罪。
我有罪。
夾雜在善人和惡人中,我離開了可憐的羔羊,成為了一個犯人。
那片土地用人類低微的承受能力驅逐著犯人,讓還咬牙留在那裡的犯人飽受煎熬。
何為罪?
「思想」。
我想用這篇文章的推薦語作為結尾。
「這是一個鬨劇一般、無人犯罪的罪惡時代。」
————《思想犯》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