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未腹誹著。
但還是隻能說不虧是你,禪院研一,一個用身體力行向眾人解釋了什麼叫做「過激學術派典型」的狠人。
他沒怎麼猶豫,編輯老父親雖然催稿的時候魔鬼了一些,但還是可以信任的。
簽訂了新合同,禪院研一又站回到一未的影子裡,離開前,他猶豫了一瞬,還是問:“其實您可以和我一起離開的。”
“我有一個很靠得住的前輩在東京,前段時間剛好結束了他的上一份工作,我可以委托前輩來貼身保護您的安全。”
“不用了,在沒有寫完《思想犯》之前,我是不會離開橫濱的。”一未果斷拒絕道,“而且研一君既然還在遲疑,應該也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唔……也不是不方便,隻是想起了前輩剛和戀人分手,拿了大額分手費,似乎不一定有心工作。”
入野一未:“……”
很難說清楚,這位“靠得住”的前輩是因為失戀而一蹶不振,還是拿了大額分手費而無心工作。
算了,童年的奇妙濾鏡就是那麼恐怖的東西,研一君認為靠得住那就靠得住吧。
考慮到這裡明顯不是閒聊的好地方,在處理好正事後,編輯先生終於從影子裡走了。
入野一未嘖嘖回到電腦前,忽然想起了正在天花板上隨時保持運轉的監控攝像頭。
意外的是,原本對準他的攝像頭,此刻正朝向新獄友那邊一動不動,按照可視範圍而言,是絕對觀察不到他這裡的情況的。
禪院研一還真是厲害啊。
而暴露在監控中的新獄友隻是在編輯先生現身的時候往這邊看了兩眼,接著便事不關己地躺在床上,現在似乎已經完全睡著了。
隻能明天再和他好好打招呼了,一未想著,繼續開始了自己的創作。
***
這個夜晚,橫濱像是處於沸點的滾水。小的氣泡不斷從底部溢出,尚未掀起大的風浪,但眼界清明的人都知道,滾水沸騰起來恐怕也隻是早晚的事。
通信室一反常態的喧囂,腳步聲和人扯開喉嚨大喊的聲音交錯在一起,坐在精密儀器前的職員手指在鍵盤上翻飛,驅動飛速運轉的熱量怎麼也壓不下去。
可即使這樣,他也無法奪回機器的控製權。
一個十分狼狽又丟臉的事實——異能特務科電子設施的控製權,被掠奪了。
原本監控著入野一未的屏幕上卻是另一位紅發少年的身影,音響裡一片死寂,完全失去了傳遞聲音的功效。
“他是誰?織田作之助?誰把他和入野一未關在一起的?”
“彆去管他!這個叫織田的少年犯一直被關在裡麵,是市警擅作主張把他送去入野那邊的——現在情況怎麼樣?”
“之前流入大量槍|械的買家組織突然不掩飾地進行走|私,港口mafia的首領以此為借口,跟瘋了一樣挑起各大幫派的鬥爭,現在恐怕已經吞沒掉不少地界。就在這種時候,入野一未的監視又出了岔子……”
“這群人還真是見縫插針,明明隻是「思想結社」就足夠讓人焦頭爛額了。”
“還沒聯係上辻村長官嗎?”
“彆開玩笑了,所有聯網的設備都變成了板磚,你知道板磚的意思嗎?以粉煤灰為主要原料,隻能拿在手裡自裁的廢土!”
“田山花袋呢?他的能力不是操控電子設備?”
“誰知道他現在躲在哪裡啊……”
職員的聲音突然斷了,原先播放著織田作之助的監控畫麵被黑白雪花所覆蓋,沙沙噪音響起,最終,一個外表酷似人類大腦的簡化圖標閃著藍光出現在畫麵正中。
那個驚擾了世界的機械音響起。
【「隻有罪犯能製定罪行。」】
【「隻有製定罪行的人,能逃離罪行。」】
【犯人構成的齒輪開始嵌合轉動,獄警大人們,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機械音冰冷而不近人情,仔細聽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前麵是入野一未剛寫的內容!”職員尖叫出聲,“「思想結社」也黑進了入野的電腦!”
“可我們不是把入野的網絡斷掉了嗎!該死的,他還寫了什麼!讓人立刻去拿走他的電腦!”
“早就派人去了,但是一直收不到回音,你給我搞清楚,現在已經是線上癱瘓的程度啊!”
“……”
伴隨著眾人的爭執,屏幕中的畫麵切換了,平鋪開的世界地圖以網狀結構出現,藍色的地圖上閃爍著無數個紅色標點,因為太過於密集,看起來就像是星星點點的……火焰。
【「灰燼代替白雪,火光比太陽更早升起。」】
【「諦視者們可曾聽見羊羔的尖叫,看見手術刀上濺出的鮮血,觸碰石碑的冷硬?」】
【「如今,孤島上隻剩下迷茫靈魂在注視著流浪的旅人。」】
心理素質稍差的職員已經開始歇斯底裡了:“「思想結社」那群瘋子到底想乾什麼啊!他們已經把世界弄得一團糟了,這是要再次開戰嗎!”
像是在回答他的質問,機械音宣告著——
【我們期待著,老師賦予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