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謝爾比答應了交易,這是絕佳的機會,琴酒。有了那個亞裔的準確情報,把人送到他們麵前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布爾奇上前一步搶過話,興奮揮舞著雙手,“把那群礙事的英國佬全部炸上天,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琴酒的眼中既沒有令伏特加遲疑的不悅,也沒有和布爾奇感同身受的興奮,隻有絕對沉寂的暗色縈繞在周圍。
“他們什麼時候同意的交易?”琴酒問。
布爾奇:“我們在下午一點左右收到線人的回話。”
“下午三點半,謝爾比試著從我手上搶人,失敗了。”琴酒冷笑一聲,“在「他們醞釀著一些不可告人的計劃」和「答應了交易之後,他們反悔了」之中,你想要選擇哪一個?”
伏特加一愣,看向帶來的線人:“這種事……”
“從半個月前開始,整條街一直在謝爾比的監控範圍。”線人一直不聲不響,突然扔出一個驚天大雷,震得伏特加渾身發麻。
這還不夠,佝僂著背的男人眼裡露出銳利的光,“組織裡有「臟東西」,我來就是為了當麵和你說清楚,琴酒,我是值得信任的,我沒有背叛組織。”
“哦?”
“謝爾比的貨幾次因為我傳遞的消息被攔走,他們內部一直在篩查,可我隱藏得很好。我完全沒有聽說他們今天有什麼行動,如果不是有彆的叛徒暴露了我的身份,我不會被謝爾比排除在外。”線人深吸一口氣,說,“和我保持聯絡的隻有伏特加和布爾奇。”
天禮聽得津津有味。
組織裡有臥底,現在無非是三選一,布爾奇懷疑線人,線人指認其他兩個,伏特加……看起來還挺茫然的。
「可這難道不是看一眼就能知道的結論嗎?」
「所有的線索都已經齊全,甚至不需要假設,這就是順其自然的推理。」
「隻有可能是那個男人。」
不過琴酒身邊還真是容易發生一些有意思的事啊。天禮想。
布爾奇臉色青一塊白一塊,幾乎是立刻掏出槍指著線人:
“你才是那個可疑的家夥!原來一定要跟著我們來見琴酒是這樣的打算,可恥的叛徒,就算死也要拉著彆人一起下地獄嗎?”
線人冷冷看著他:“跳過了伏特加,直接指責我?因為你想替謝爾比除掉剃刀黨裡的釘子,還是覺得自己對上忠心耿耿的伏特加沒有任何勝算?”
“你——!”布爾奇目眥儘裂,憤怒的眼神抖動著,眼看就要扣下扳|機。
槍聲響起了,線人轟然倒地。
布爾奇喘著粗氣,手臂舉著,表情還停留在憤怒的瞬間:“琴酒你……”
琴酒收回槍,半斂的眼注視著緊靠在自己身旁的天禮。
小孩對劍拔弩張的氣氛毫無反應,那雙眼像是蒙著霧氣的玻璃,從琴酒開槍到活人變成屍體,他隻是靜靜注視著一切。
在伏特加和布爾奇都看不見的地方,隻有琴酒和天禮知道的事正在悄悄發生。
“叛徒……叛徒已經處理掉了,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我和伏特加帶著他去和謝爾比進行交易。”
布爾奇像是在竭力表達忠心,急切地上前一步,向早乙女天禮伸出手。
“我會用成功洗刷之前的過錯,請相信我,琴酒,這次我絕對不會再把事情搞砸。”
天禮任由自己的衣領被粗暴地抓住,像小型人偶一樣被提起,偏頭看向琴酒的視線又靜又空。
“伏特加。”琴酒突然喊。
伏特加被派來英國之前一直是他的搭檔,隻聽語氣就知道這是要他做好準備的意思。果然
,就在他被喊到之後,琴酒有了動作。
從沙發上起身,黑色衣擺劃開弧線,就和此時琴酒手中突兀出現的匕首一樣銳利。
布爾奇大覺不妙,迅速後撤一步躲開琴酒的攻擊範圍,十分幸運的,他做到了這一點。長時間浸泡在危險中的直覺讓他同時避開了伏特加的伏擊,退到線人的屍體旁。
布爾奇立刻想要開槍回擊,可指尖無論如何也無法扣下扳|機。
隨著“啪嗒”一聲,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和槍一起掉在了地上,手腕的劇痛延遲片刻,迅速覆蓋上大腦神經。
臉上亂七八糟的神情都化為了陰冷的痛楚,布爾奇臉色猙獰,問:“你在做什麼,琴酒?”
琴酒甩開匕首上的血跡,用尖端推高帽簷,冷笑道:“你問我?”
“你已經殺了叛徒!”布爾奇咬牙,又瞥了眼伏特加,“還是說真正的叛徒是伏特加,你想包庇他?”
琴酒拿看白癡的目光看他:“已經暴露的線人留著乾什麼?他已經沒用了,所以才會被殺。”
“你懷疑是我?”
“我讓伏特加和你一起,所以你找不到機會傳遞情報,謝爾比收到消息,卻不知道孩子是假的,所以才會有下午的行動。”
男人低沉的聲音得像是從地獄裡傳來,每句陳述都帶著死亡的氣息。
“「我們手裡有謝爾比找的亞裔孩子」,我是這樣說的,而你卻把所有的計劃都告訴了線人。”
“想法也不難猜,因為你是謝爾比的人,不可能讓這件事實現,又無法承擔任務連續失敗的全責,必須推一個替死鬼出來,不是這樣嗎?”
「是哦,叛徒隻有可能是布爾奇。」被製衡住的天禮漫不經心想,「畢竟琴酒早就開始試探他了嘛。」
失去一隻手的布爾奇渾身都在顫抖:“你,你早就懷疑我……你……”
他被絕望籠罩,恍惚片刻,接著用僅存的左手掐住早乙女天禮的脖子,一副玉石俱焚的模樣:
“不要靠近!也不要有動作!否則你們能拿去交易的就隻是一具屍體!”
“好,那你殺了他。”在布爾奇潰滅的眼神中,琴酒冷漠說,“貧民窟的亞裔孤兒要多少有多少,他算什麼東西?”
布爾奇的臉色由白轉青又轉黑,心一狠就想要動手。
“Kill him.” 琴酒緩緩說。
天禮突然動了。
他被扼住了脖子,行動範圍受限,但就像感覺不到窒息和痛楚一樣,麵無表情扭頭朝向布爾奇,一直放在衣袖中的手探出——
那是琴酒剛才在沙發上,暗中塞到他手裡的彈*道刀。
這種武器在槍|支泛濫的美國受到嚴格管控,非軍方人士禁止使用。像子|彈一樣發射刀片的原理不需要任何學習成本,放在任何人手裡都能發揮極大的破壞力。
小孩還不知道彈*道刀的正確用法,他隻僅憑本能地由上至下揮下。
不知道是因為角度限製,還是一些彆的原因,天禮驟然的一擊被避開了,布爾奇驚魂不定鬆開手,還沒來得及從地上撿起槍,就被琴酒投擲出來的匕首釘穿左手掌心,整個人都被迫半趴在地上。
伏特加立刻上前把人控製住了。
早乙女天禮垂頭看著手裡的彈*道刀,又看了眼掙紮謾罵個不停的布爾奇,偏著頭思索了一瞬,抬腳就向往他那邊走。
琴酒叫住他:“早乙女天禮。”
天禮回頭,碧綠色的眼睛流露著充斥著單純的困惑。
“回來。”琴酒說。
天禮毫不猶豫地踏過線人屍體溢出的血泊,走到琴酒麵前,仰起頭看他。
琴酒撥開他的領口,被攥過的脖子留有清晰又烏黑的淤痕,
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紮眼。指尖觸碰到的時候,小孩生理性顫栗起來。
“真是個廢物。”琴酒的嘲笑中帶著冷,“是不會殺人,還是不想殺人?”
早乙女天禮握著彈*道刀,空洞的眼神裡看不清想法。他沉默了一會兒,用日語說:
“早乙女天禮,名字,你的,臭小鬼。”
微不可查的,琴酒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指顫動了一下。
「他正在用指令塑造早乙女天禮的人格。」這是天禮的想法。
「他的死,或許會有點可惜。」這是琴酒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