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非常迅速的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也很爽快地答應幫忙。
不過在即將和柯南一起離開武裝偵探社的時候,他突然問江戶川亂步。
“說起來,亂步先生知道鬆本老師有什麼親戚嗎?”
江戶川亂步晃著椅子的動作一頓, 胳膊肘抵在桌麵,手掌拖著下巴。
“沒有哦,從我認識清張開始他就是一個人, 是徹頭徹尾的孤兒呢。”
禪院研一也說:“鬆本老師的社會關係中沒有其他親屬。”
“這樣啊。”
太宰治若有所思。
原本以為隻要提出這個問題,江戶川亂步一定會問下去。然後他就能自然而然地告訴亂步, 在來這裡之前發生的事情。
被「老鼠」騷擾是真的, 不過本來沒那麼容易脫身,費奧多羅這次找來的人屬於不怎麼依靠異能, 實打實的筋肉專家。
而且偏偏還一根筋,也不知道是被什麼信仰洗腦, 完全不聽人話。
那個人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的。
像是偶然路過被擋住了路而停住腳步。他穿著黑色的日製學生製服,同樣黑色的單排扣金屬小披風垂到腰際, 西式的校帽眼鏡下,保留著一雙傳統日式木屐。
側對著他的青年用手裡的拐杖輕點了地麵。
「天地無用。」有人說。
地麵出現類似墨跡般的東西,太宰治隻感覺到天旋地轉,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拎著衣領倒掛在空中了。
“唔啊——”一時間, 太宰治隻能發出這樣的聲響。
被這種奇特現狀影響到的隻有這條巷子裡的太宰和筋肉專家。如果不是被那個人拎著,太宰也會和筋肉專家一樣,由地麵墜入天空了吧。
沒錯,是由地麵墜向天空。
——因為天地倒置了。
這不是異能, 和那人有直接接觸的太宰治做出了如下斷定。
剛打算問些什麼,下一秒,太宰的腦中突然湧入了無數陌生的畫麵。
就像同時播放的電影一樣, 罔顧觀看者本意,強硬地在他麵前播放。而太宰居然也很神奇地能夠完全捕捉每一個瞬間。
——他的好友織田作死亡的瞬間。
——他和阪口安吾決裂的瞬間。
——他讓中島敦充當劊子手的瞬間。
——他從高樓墜落的瞬間。
亂七八糟的,那些從未發生過的事如流水般淌過,最後,伴隨著“噠”地一聲,全部消失了。
站在地麵上的青年又用拐杖輕點了地麵。太宰像灌了鉛的熱氣球,哐當一下摔在對方的胳膊肘間。
那個時候,腦子嗡嗡的太宰治看見了鏡片後的那雙眼。
左眼是生機盎然的翠綠,右眼是平靜冰寒的蒼藍。
在太宰治的認知中,存在一個擁有這樣罕見瞳色的人——江戶川亂步的摯友,鬆本清張。
但這個人的麵容和鬆本老師完全不一樣,鬆本清張是類似貓的五官,不論是表情還是神態都隨時活躍著,完全不死板——麵前這個人是完全冷徹的麵容。在看他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低下頭的舉措,隻是由上及下垂著眼。
是料峭的寒冬。
這個人什麼也沒說,把太宰治放了下來,然後直接轉頭離開了。
——就是這麼回事。
太宰治本來想問問江戶川亂步,說不準能有什麼意外的發現呢。
可亂步先生什麼也沒問,眯著眼說:“趕快走啦,去工作了太宰。”
看來亂步先生不感興趣呢。
那就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再去調查一下好了,那些不屬於自己經曆的畫麵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樣想著,太宰治和江戶川柯南一起離開了。
***
東京咒術高專,薨星宮。
跟著夏油傑踏入這裡,五條悟立刻看見了那個遠遠望來的人影。
那是一個穿著和服的女孩,看起來應該隻有十歲出頭,黑色卷發束在腦後,一雙紅瞳格外顯眼。
“還沒有回去嗎,夏油。”她以與外貌不符的沉穩語調說。
夏油傑笑了笑:“天元大人不願意的話,悟他們是沒辦法進入到這裡的吧。”
天元居然是個這麼小的孩子?
這樣的念頭隻出現了一瞬,五條悟的六眼立刻發現了違和的地方。
這不是小孩的體征,就連身體裡都不止存在一股咒力。
“看來你們是來找鬼舞辻的。”天元這樣說著,“的確,之前他逃出去了一段時間,不過後來自己回來了——應該就是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五條悟舉起手,像學生提問那樣:“那個,鬼舞辻是誰啊?”
天元沒有直接回答,她對五條悟這個人有所了解,或許是覺得幫他一把也可以,或許是懶得去應付這個出了名的任性家夥。她在凝視許久後悠悠歎了口氣,接著向夏油傑點了點頭:“鬼舞辻就拜托你了。”
夏油傑應下來:“我會注意他的。”
在這樣完全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對話結束後,天元閉上了眼。
等那雙眼睛再次睜開,這個小女孩驟然像是變了個人。
一股無法忽視的惡意在那雙猩紅的眼睛中溢出,她的背也挺直了一些,流露出與之前鬆弛體態不同的矜持來。
這次他依舊首先看向了麵前的五條悟,視線落到那雙蒼藍的漂亮眼睛時,露出了明顯的厭惡神色。
“六眼……麼。”
五條悟皺起眉,不為彆的,因為聽到了她口中明顯屬於成年男性的嗓音。
這到底是男性還是女性啊?怎麼隨地大小變的?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鬼舞辻無慘。”這個人就這樣簡單到粗暴地自我介紹了,下一句接的是完全算是意料之外的話。
“我知道你們來的目的。你想知道這件事背後的主犯,想知道他的打算和解決辦法……我可以全部告訴你們,事實上,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哈?”五條悟說,“我看起來是會被小屁孩欺騙的那種蠢貨嗎?少裝蒜了,還是走一下流程,讓我先把你打得半死,然後你再痛哭流涕請求配合,我再寬宏大量地接受你的投誠……這樣才對吧。”
鬼舞辻無慘捏著振袖的手指緊了緊,完美地把五條悟的設想當作了耳邊風:“當然是有條件的。”
五條悟笑了:“我就說嘛,還是得走一趟先打個半死的流程才行。”
他開始挽袖口,一副真的要動手的模樣,簡直算得上急不可耐。
不管是答應天元要看好鬼舞辻無慘的夏油傑,還是持續沉默看戲的伏黑甚爾,沒人有要製止的意思。
“……你給我等一下!”
就算他這樣說了,麵前的六眼也絲毫沒有要停手的樣子,反而更加躍躍欲試了。
鬼舞辻無慘見識過六眼,從平安京時代活到現在,他再清楚不過五條神子的能力了,此時也隻能忍著開口。
“要是我死了,天元沒有可以維持自身不變的養分,就要重新開始同化人類了吧,這對咒術師而言也算是麻煩的事情!”
五條悟笑容依舊燦爛:“沒事,不會真的把你打死的。”
“……我說的不是你!”鬼舞辻無慘深吸一口氣,“我會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作為交換,也作為你們咒術界需要保證天元穩定性這一基準……我希望你們能保證我的安全。”
五條悟思考了片刻,十分倨傲地抬起下巴:“你長話短說,我先聽聽看?”
***
鬼舞辻無慘是自平安京存活到現今的「鬼」。
他可以隨意便便自己的姿態,男性、女性、幼童、青年……能做到這一點,正因為無慘具有無數生物都無法企及的,「不變」的特質。
隻要不曬到太陽,他便能永遠存活在這個世界。
在平安京時代,魑魅魍魎層出不窮,他們在屋簷下共存,在日和夜交替的過程中此消彼長。
既然有鬼舞辻無慘這樣的「生物」,那麼自然也有能壓製鬼怪的存在。
最出名的便是當時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和與安倍晴明幾乎形影不離的那一位——薄朝彥。
被薄朝彥抓住是一個意外中的意外,鬼舞辻無慘深諳保命的道理,隨時關注著平安京這兩位的動向,即使是在犯下慘案後也從來不做逗留。
可沒料到的是,這兩個人的共同的好友,那個腦子缺根筋的武士,源博雅——他真的會因為一場再平常不過的凶案,帶著自己兩個平時根本懶得對他投以視線的凶神,在荒郊野外蹲了整整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