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先生、範先生可好？”他們在思忖著，雖然近幾個月蜀州與外地消息不便，但關於薑先生、範先生在夏京被永元帝盛情對待的消息也傳遍了整個天下。
褚開宇笑了笑道：“應當還不錯，嶽父與先生心情闊達，且家中晚輩皆懂事孝順，嶽父、先生沒什麼煩惱，倒是越活越精神。”
不精神也不行啊，他們現在有一個新的目標，就想看看接下來這片神州大陸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們放心，蜀郡城的事情就這樣了，楚將軍不會無端端苛責百姓，否則但凡楚將軍是一個肆殺濫殺之人，估計你們早就跑得沒影了。”
幾個朋友有幾分赧然，紛紛低頭喝了一口茶水。
邊上藍色衣衫的朋友說道：“你給我們出個建議，到底如何是好？”
其他人也盯著他，褚開宇笑了笑道：“我的建議是，過個十天半月，夏京那邊的正式文件會下達過來，正政令明確了，你們再出行，去夏京轉一圈，以後是要在夏京定居也好，還是遊覽一圈回來，總歸是不一樣的。”
“那你呢？”其實朋友們也知道，褚家不可能再定居蜀郡了。
褚開宇笑道：“我應該還會晚一些到夏京，楚將軍還不會那麼快回京。”
眾人明了，他們琢磨著楚將軍應該要去支援北疆吧？
忽然，外麵傳來了激烈的馬蹄聲，但這可是城中心，除了驛員或者軍中傳信的差員，誰都不允許騎快馬。
褚開宇探頭一看，赫然是軍中的差員，他扭頭和朋友說：“抱歉，應該有什麼事情，我需要先走一步。”
“快去吧，不耽誤你的正事。”
褚開宇抱拳一禮，而後轉身腳步急速而去。
朋友們目送他出門、下樓，而後出了茶樓，上了馬車後，快速離去，眾人不免心生感慨。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褚開宇身上發生的事情，真的完美實證了這句話。
大約十分鐘，馬車停在以前的都兆府府衙，這是楚將軍臨時征集的辦公場地，住的地方就在對麵，以前是一個劉姓宗王的宅邸，正好劉氏都跑了，這些大宅子、園林都被收歸國有了。
“將軍，發生了何事？”褚開宇以為是什麼壞消息。
楚江開把他遞給他，嘀咕道：“不是壞消息，好消息，劉承望因為高原反應，死了。”
劉承望攜帶著幾萬大軍，又還有大臣及其家眷，算下來也有五萬人，大部隊往西遷。
往西是什麼地方？那可是高原，就劉承望那孱弱的身子骨，他能承受得住高原極端的氣候？
其實他能堅持這麼久，還是高看他兩眼。
但也沒有堅持太久，反正那邊高原，楚江開所領的大軍沒有追擊，隻是在有序地往西擴張。
“劉承望死了，他的兩個皇子、五個公主搶軍隊，互相捅死了三個，還剩下四個，各自領著幾千大軍和家眷分開走了，當然都在高原上，但那個五公主及駙馬等人的方向應該是往沙漠而去。”
褚開宇囧道：“那大皇子劉昌邦怎麼辦？”
楚江開聳肩道：“先關著，後麵再說。”
沒幾天，又聽說劉氏皇族、宗族分崩離析後，有的實在受不了高原極端的氣候，返回來了。
他們打算死在蜀郡，都不要死在人生地不熟，那才是荒涼地界的高原上。
劉昌邦的妻妾、子女，死了一半人，活著的也跟著返程了。
戰十：【可能劉昌邦以後會是劉氏唯一過得還不錯的人。】
楚江開：【想什麼呢？怎麼可能養著他？當然是放出去自力更生了。】
戰十：【你不殺他？】
楚江開：【我殺他乾什麼？】
楚江開：【估計不能殺，要表現大度……】
楚江開：【圈一塊地方，給他們幾畝田地，讓他們自力更生。】
現在還不能離開蜀郡城，因為永元帝要調一名京城官員來任職，他看大理寺卿不順眼，所以決定把他調到全新的蜀州來任職。
還把他的最寵愛的妾室和兒子都扣留在京城，若是他管理不好蜀郡，他此生就彆再想見到他的寵妾與兒子了。
這位新來的蜀州總督何程瑜，帶著滿身的水漬來上任，因為恰好蜀郡城下起了大雨。
楚江開與何程瑜交接了一下工作，他還要往蜀州西邊繞一圈，可能從渝州邊界處進入雲州、黔州……
也是五天後，楚理從楚家商號拿回一摞信件，其中有從龍麟衛渠道特地得來的情報。
戰十：【哈哈哈哈，何程瑜估計現在很鬱悶，他怎麼就被發配蜀州了呢？】
楚江開無語道：【萬萬想不到……】
萬萬想不到堂堂帝王也會有白月光，他既然是皇帝，想法子暗示一下何程瑜，何程瑜還不得立馬和他妻子離婚？這樣帝王就能把白月光納入後宮納入自己的保-護-傘之下。
何程瑜的妻子乃是昔日永元帝一個啟蒙老師的女兒，他很小的時候見過，那會子小姑娘玉雪可愛，他一直惦記在心上，但因為他年少時沒有開竅，所以那姑娘早早嫁給了彆人。
這個彆人就是何程瑜，後來永元帝就沒怎麼關注了。
去年還是天壽公主調查京城的官員們的關係網，忽然發現大理寺卿的妻子似乎是昔日永元帝啟蒙老師之女，她就是順口和永元帝提了一下，還說何夫人日子不太好過，丈夫雖然沒有明確的寵妾滅妻，但後宅之爭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當時天壽也沒放在心上，哪知道後來發現永元帝讓金吾衛那邊特彆關注著何程瑜，然後就天天給何程瑜穿小鞋。
反正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大理寺卿何程瑜日子就特彆不好過，他乾得好帝王沒有獎勵，乾得不好那什麼批評都來了，他始終不明白，到底頂頭上司為什麼突然看他不順眼？
戰十笑得不行：【永元帝想把天語公主嫁給何程瑜的嫡子？】
何程瑜與夫人結婚結得早，但兒子生得晚，他們先有三個女兒，才有的嫡子。
那何少年才十八歲，家中排行第三，前有兩個庶出兄長。
其中庶長兄就是寵妾之子，庶出二兄是何夫人推出的通房姨娘所出，寵妾後麵又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所以這地位非同一般。
楚江開摸著下巴，嘀咕道：“沒看出來啊，這個何程瑜？”
褚開宇也在與何程瑜交接，他談起何程瑜來十分欣賞。
“將軍，何大人不愧是大理寺卿，他對斷案這一塊頗有見解。”隨即，褚開宇小聲道：“但聽說何大人在京城這幾個月，工作不好做？”
楚江開挑眉道：“知道何大人為什麼被陛下穿小鞋嗎？”
褚開宇下意識地點頭，而後覺得不該這麼表現，他有幾分尷尬的樣子，小聲道：“為什麼？”
楚江開聳肩道：“何夫人的父親是陛下昔日的啟蒙老師，老師已不在，去年陛下突然發現師妹被何大人薄待了。”
褚開宇：“……”
楚江開眼珠子一轉，挑眉道：“你可以與何大人說，近兩三年不要想回京，而且還得把蜀州治理好，且如果想回京，何大人應該知道怎麼辦才好吧？”
褚開宇囧了囧，而後忍俊不禁道：“好吧，我傳這個話。”
頓了頓，才說：“何大人辦公的能力還是可圈可點。”
“他要不是真有能力，早就被罷黜了。”這點永元帝也沒有過分任性。
次日，褚開宇與何程瑜交接工作時，兩人閒話家常，褚開宇提起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女兒。
何程瑜心中詫異，隻說道：“尊夫人在京城很有名。”
褚夫人薑妍，那可是薑山之女，自己也是才女，在京城的文化圈子裡名聲斐然。
“哈哈，是嗎？有聽說了，夫人能有自己的朋友、興趣愛好，不用整日掛心我，我很高興。”
何程瑜麵色木然，下一秒，就聽褚開宇說道：“何大人，您的夫人呢？聽說尊夫人的父親北老先生昔日可是陛下的啟蒙老師……”
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劈在身上一樣，何程瑜整個人從心到身麻了，後麵的話再聽不見了。
等何程瑜完全冷靜下來，恢複了完全的理智，就看到對麵褚大人滿臉是笑地望著他。
褚開宇忍著笑意道：“以咱們這位陛下的任性，何大人您做好一直在外漂泊的心理準備吧。”
何程瑜眼角抽了抽，拱手一禮道：“還請褚大人指點。”
褚開宇忍俊不禁道：“近兩三年不要想了，第一件事情，當好你的差事，千萬不要行差錯步，做好第一件事情的基礎上，那麼第二件事情那便是給你的兒子們分家，你越是表現出疼愛你的長子，你的長子將來越不好。”
何程瑜：“……”
他頹了！
他們這位陛下是真的非常小心眼。
但以前陛下的行為，他們還能推測一二分，隻是近年來推測不了。
褚開宇咧嘴道：“這樣做了後，可能三五年後，陛下看到你誠心改過，他消氣了，會考慮把你調回去，不然你就會一直在外麵漂泊，一直在勤懇努力工作，然後死在任上，他就大度給你一個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的讚譽。”
何程瑜：“！！！”
褚開宇沒忍住笑出了聲，說道：“你不要想著犯錯，但凡你犯了一點錯，那絕對是加倍處罰，但陛下不會牽連尊夫人和尊夫人所出的三女一子，反正北老先生也沒有兒子，正好把外孫外孫女改姓回歸北家，北老先生以後就有香火傳承了，但你的愛子就不好了。”
何程瑜：“！！！！！”
褚開宇相信這靈感絕對是從楚將軍和天壽公主那裡得來的，但凡何程瑜觸犯朝廷律例……
私德上有損，但也不算太過，公事上儘心儘力，且也確實是斷案判案的一把好手，所以永元帝心中有氣，也沒有完全撒出來。
當然按照他以前的秉性，他絕對找茬罷了何程瑜的官位，但女兒說得好，這若是罷官，他整日呆在家中，還不知如何苛待嫡妻？最好的辦法便是外放出京，讓他一直在任上，勤勤懇懇工作，而何夫人和子女呆在京城，他給何夫人掙誥命不好嗎？
反正他當多大的官，誥命也不會落到寵妾身上。
與何程瑜交接清楚後，不日，楚江開就帶著大軍來了蜀郡城，他是一直往西，也就在高原的交界處。
劉昌邦這人還被關在蜀郡城的地牢裡，永元帝對他的處置辦法還沒有發過來。
發現了他還活著的妻妾和子女，也著人給送去了郡城，讓他們一家幾口團圓。
進入盛夏後，天壽公主的車駕抵達了藍州城，也就是她的目的地之一。
藍州城北邊，也就是往京城方向的水路是暢通的，偶爾有打劫的水匪，但現在銷聲匿跡了。
但藍州城之東、之南的大江流域水域上麵，那水匪可多了。
王玉書和王巍這倆來到藍州城快一年時間了，他們很努力的管好當地軍政事務，但外地人，來到本地後，會受到地頭蛇的挾製，所以工作沒有展開太多。
當然，天壽公主的威名讓人聞風喪膽，藍州城已經默默地跑了好幾家富商。
但沒多久，他們就被抓回來了，以及他們藏匿起來的財物。
因為她來之前，已經讓藍州城的金吾衛暗地裡調查過了，請且叮囑了許多人家。
查政務、軍務，對天壽公主而言，那都是小菜一碟，前頭已經施展過了。
她主要目的是來挖一條淡河出來，方便水運。
她倒是可以大展宏圖了，但京城關於她的事情被幾位皇子撈到了水麵上來了。
中州很多官員、富商的倒塌，其背後牽連的京城官員、勳貴世家那也不少呢。
此時此刻，禦書房，永元帝自己看著折子，任憑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六皇子他們告狀。
“父皇，您太偏心了，天壽這麼胡搞亂搞，您非但不懲戒，反而縱容……”
“父皇，天壽她越矩了。”
“父皇，您知道現在外麵怎麼說嗎？”
“說兒臣連妹妹都比不上……”
永元帝抬頭看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臉色一塊青一塊紅，他忿忿道：“再這樣下去，父皇，你乾脆就立天壽當皇太女算了，我們是狗熊，比不上她天壽是英雄……”
“父皇，您真不公平，天壽做出這麼大的事情，您一句嗬斥都沒有，去年兒臣累死累活，也沒有討得您一句誇獎……”
永元帝微微蹙眉，四位皇子彼此對視一眼，六皇子大大咧咧道：“父皇，兒臣倒是無所謂哪個哥哥當太子，大姐姐當皇太女也行嘛，咱們兄弟姐妹這麼多人，隻有大姐姐是嫡出，合該最得父皇您的喜愛和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