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頂有顏色的帽子(1 / 2)

第六十一章

淩晨。

夜深人靜的巷子裡堆積了各種雜物, 偶爾有老鼠跑過的窸窣聲。

“呃,先生——彆往死裡敲了!我馬上開門,等一等, 我換個衣服——好好,我不換了, 馬上!”伴隨著醫生被半夜吵醒, 新開業沒多久的小診所裡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以及對方撞到了東西的磕碰動靜和“嗷”得吃痛聲。

一分鐘後,診所的門打開了。

一名穿著粉色睡衣的醫生探出頭, 小心謹慎,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對麵的人,便被蘭堂暴力擠開了門, 半摟半抱著懷裡昏迷過去的人闖進來。

蘭堂語速極快道:“他的腹部有傷口,可能是我沒有處理好, 如今傷口感染,白天低燒, 晚上就變成了高燒, 麻煩你幫他治療一下。”

醫生扯了扯自己令人尷尬的睡衣, 視線掃過二人, 重點落在了外國青年懷裡的黑發青年, 對方裡麵是一套寬鬆的居家服,外麵披著遮風的外套, 身材略矮於外國青年, 麵容蒼白中透露出不正常的潮紅,嘴唇的顏色不太健康。

外國青年戴了保暖的手套,而這名發燒的黑發青年垂落的手上,有槍繭和常年用筆的痕跡, 應該是一位職業特色的辦公室人員。

醫生斂去過於鋒銳的眼神,揚起笑容地走到前麵帶路:“往這邊來吧。”

經過了一條走廊,醫生帶著兩人到了平時治療傷患的地方,牆壁上沒有什麼證書或者榮譽勳章之類的東西,貨架上的醫藥用品都沒有放滿,不少儀器以半拆開的狀態堆在角落裡,快遞箱疊得很高,是一個典型的有點家底、又剛開業的診所。

“把他放平,注意不要讓他的腹部用力。”

“你很冷嗎?我給你開空調好了,今年各個行業不景氣,電費都快交不起了。”

“欸?你們是從誰那裡知道我這裡開業啊,我的東西都沒準備好,隻能處理簡單的外傷,要是患了其他病症,根本就沒有辦法治療……”

這名醫生手腳麻利地拆紗布,有一點活躍氣氛的意思。

蘭堂見到秋也嚴重幾分的傷口,心裡一揪,注意力轉到治療戀人的年輕醫生身上,不確定這名醫生的治療經驗和技術高不高明。

蘭堂回答道:“是秋也的崇拜的一名前輩,他把診所的地址給了我們。”

“哦……原來是這樣啊。”醫生低語,看見麻生秋也的狙/擊槍造成的槍傷後挑了挑眉,“這個貫穿性傷口……挺少見的,要殺他的人沒有用殺傷力強的子/彈。”用上合適的槍/支和子/彈,足以在中短距離內把整個人打成兩半。

曆經了戰場,退役下來的醫生看出了許些貓膩,卻識趣的沒有說出來。

也許是暗殺者的任務不是殺人,是重創一個人?

可惜晶子不在呢。

在蘭堂的輔助下,醫生給傷患重新上藥,動作麻利,包紮好麻生秋也的傷口。他戴著白手套的手指纖長,把紗布繞過麻生秋也的腰腹時,發現了一個疑似吻痕的痕跡,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穿戴得嚴嚴實實也掩蓋不在法國人風情的蘭堂。

醫生的嘴角翹起,紫色的瞳孔在診所的白熾燈下閃爍著某些意味。

“雖然不該說,但是受傷的人,最近還是禁欲比較好。”

“並沒有你想的那種事情。”

蘭堂冷淡地解釋一聲,不願秋也難受,又問道:“他怕疼,可以給他打鎮痛劑嗎?”

醫生說道:“我這就去拿藥。”

蘭堂彎腰觸碰病床上的麻生秋也的額頭,往日喜愛的熱度,小小地燙傷了他。

麻生秋也昏睡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安定。

“秋也,睡吧,不用再憂思了,我會守到你醒過來為止。”

房間的門口處。

醫生站在陰影的死角,看著裡麵溫柔的法國人,手裡提著藥瓶和輸液管之類的東西。看了片刻,醫生才在蘭堂投來地冷漠視線下踏入,“抱歉啊,我看你們關係很好,不敢打擾你們,你們運氣很好,我這裡正好有消炎藥和鎮痛劑。”

蘭堂不在意醫生的小心思,害怕半夜的病人和家屬也好,想要自保也好,他隻需要對方幫助秋也退燒和止痛,等到秋也醒過來就可以了。

醫生把一張椅子拖了過來,放到蘭堂的身邊,“站著也累啊。”

蘭堂道謝後坐下。

醫生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要回去休息了,“怎麼拔針,你應該懂的吧,每瓶藥水的吊水順序寫了數字,我去睡覺了,你有什麼事可以到隔壁喊我。”

蘭堂點了點頭,忽然喊住醫生:“我還是有一些冷,能把空調溫度調高嗎?”

醫生扭頭說道:“不能呢,不利於傷口。”

突然,兩個人就懂了傷口發炎的某一個直接原因。

醫生遲疑道:“你們在家開多高的空調?”

蘭堂的視線遊離在秋也的身上,努力不心虛,“比你這裡要高一點點。”

醫生同情地說道:“傷口不能出汗。”

蘭堂愧疚起來。

他是真的不懂啊,沒人告訴他,港黑的醫生也沒特意囑咐過。

彼此沒有詢問過名字和來曆,醫生看見了蘭堂一身法國的名牌打扮,更不會去問診金方麵的問題,這個人絕對有錢,就算對方缺錢,受傷的那個人也不會缺。

醫生返回自己睡覺的房間,若有若無地想道。

【我問的可是“在家”啊。】

推開臥室的門,醫生看著自己簡簡單單的小房間,把睡衣換掉,隨時做好傷患的家屬喊起來的心理準備,“一對不同國籍的同性戀人?日本淪落為戰敗國後,還能有這種出身優越的法國人看得上日本人……挺少見的。”

幾個小時後,醫生滿臉憔悴,算是對傷患家屬的情緒太有先見之明了。

“那個……這種小事,不用找我啊。”

不就是疼了一聲嗎?

“你在說什麼?”

蘭堂用棉簽沾濕了麻生秋也乾燥的嘴唇,冷眼斜睨,“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在家被戀人捧在心尖上寵愛的蘭堂,性格要任性了許多。

他無需委屈自己,委屈秋也,有了異能力之後,他可以幫秋也做到更多的事情,讓秋也從工作的壓力下解脫出來,有空陪伴自己一起寫作。

醫生一臉無力,不修邊幅的臉上有幾根胡子渣,“你說的對,你說什麼都對,麻煩在藥水用完後再拔掉啊,剩下接近五分之一的藥水太浪費了,最近醫療物資也緊缺啊,好、我知道你是害怕看見你男朋友的血倒流回血管。”

說不過蘭堂,醫生灰溜溜地去整理雜物,不想再進行分段性睡眠了。

談戀愛的人根本不講道理!

天光大亮,陽光穿過巷子,自窗簾的縫隙中投射進來幾縷。蘭堂給麻生秋也拔完針後,趴在病床旁邊打瞌睡,長發落在潔白的病床邊緣,有的彎曲,有的被壓在他的手肘之下,在身體猛地坐直時,他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頭發。

麻生秋也已經無聲地睜開眼了一會兒,黑瞳注視著蘭堂,舍不得喚醒對方的瞌睡。

蘭堂答應了要保持清醒,卻因為在秋也身邊放鬆警惕而臉紅了。

“秋也,身體有感覺到好轉嗎?”

“沒那麼熱了。”

“下次……我開空調,你記得提醒我啊,我沒有那麼怕冷。”

“沒關係,問題不在這上麵。”

有這麼一個美人睡在身邊,火熱無限,麻生秋也覺得不是空調的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