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第二百七十五頂重點色的帽子(2 / 2)

卡西莫多詢問:“是身體的美醜重要,還是心靈的美醜重要?”

麻生秋也不假思索地回答:“心靈!”

卡西莫多哭了出來。

駝著背,含著胸,身體每一處都是畸形的男人哭得如同嗚咽的怪物,隻有看過《巴黎聖母院》的讀者知道他是一個遍體鱗傷的人類。由於醜陋,卡西莫多遭遇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人們把怨氣和恐懼發泄在他身上。

麻生秋也擁抱了自己可憐的朋友,這一刻,隻願對方一生安好。

“堅守住底線,保留了善良和勇氣的人是最美麗的。”

“你值得被世界善待。”

巴黎聖母院被燒毀後,有人畫了一張卡西莫多抱住巴黎聖母院的高塔痛哭流涕的畫麵,那裡是卡西莫多的家,卡西莫多失去了家。

卡西莫多看不見他的正臉,在擁抱裡失聲,沒有人給過他最簡單的懷抱。

堅守住底線……

這便是世人的回饋,世人為他的善良給予的善意。

卡西莫多哽咽地問道:“黑暗與戰爭……過去了嗎?”

麻生秋也以為他說的是裡小規模的動亂,溫柔地安撫道:“都過去了。”

“光明打敗了黑暗,神權被王權壓製,人民渴望的和平會在遙遠的未來實現,法國會是福利製度最好的國家,不會再有像你這樣飽受折磨的情況。”

“法國……法蘭西……”

“嗯。”

“不用再打了……”

“嗯。”

“未來……真正的和平……是什麼樣的?”

“人人安居樂業,喜歡罷工,一周工作超過三十五個小時會抗議,從出生到死亡都會受到國家的保護,生活沒有壓力,生育率下降,每個人的臉上有著輕鬆的笑容,提起自己的國家就一臉自豪,不容許英國人貶低。”

麻生秋也想到法國的福利,用略帶羨慕的口吻說出來。

一言一語,一個理想中的法國被勾勒了出來,可以讓十五世紀的理想家們瘋狂。

後院的羊圈裡,比埃爾·甘果瓦停下喂羊的動作,手撐在圍欄上,驚訝地去傾聽外麵的聲音,巴黎就像是寂靜了下來,隻能聽見房間裡嗚咽的哭聲。

比埃爾·甘果瓦的腦海裡有什麼東西被解開。

“轟”得一下,記憶流淌出來!

金發男人的身體晃了晃,蹙著眉,還未從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中回過神。

小羊懵懂地“咩”了一聲。

整個中世紀的法國巴黎發生了變化。

所有人和物品變得虛幻起來,缺乏了真實感,泛起了水波的條紋。

房間裡的麻生秋也同樣愣神,顧不上卡西莫多看不見自己的口型,怎麼讀得懂自己的話的情況。他停下了安慰的話,被穿越成日本人後的記憶衝刷了大腦,遭到封鎖的感情突然決堤,呼吸急促,充沛的愛情、友情、親情填滿了心中的空洞,不再孤獨的幸福家庭固定住了他在此世生存的道標。

他記起了自己與太宰、蘭堂、中也、亂步、福澤先生,小紅葉、夏目老師、織田作之助、森鷗外他們相識的過程……自己是在來法國假裝旅遊的期間,憐憫卡西莫多,才不小心卷入了巴黎聖母院的虛假世界裡!

這是另一段十二年的穿越人生!

兜兜轉轉,他活了兩輩子,第二世已經二十八歲。

麻生秋也的眼神模糊,鼻子發酸,自己怎麼舍得忘記他們啊!

“卡西莫多,你……”

剛要說話,麻生秋也看見卡西莫多為他描述的法國而哭泣,不知為何有了一絲共鳴,如果是生活在民國時期的人聽見自己的國家變得那麼好,也會哭泣的吧。

麻生秋也撫摸著卡西莫多亂糟糟的紅發,並不油膩了,沒有虱子。

“不哭。”

“你的家鄉、你愛著的法國會越來越好。”

“醜陋者,不會被人當麵鄙夷,人們會唾棄沒有素質的人。”

“貧窮者,國家會救濟,失業者的救濟金比一般工作的人還高。”

“殘疾者,社會醫療會幫助你們改善身體。”

“無父無母的人,孤兒院會為他們尋找父母和出路,我們活在了一個人與人可以交流的世界裡,有強者,有弱者,卻沒有說一不二的□□者。”

在卡西莫多慢慢地停止抽泣聲後,麻生秋也鬆口氣,主動地挑明這件事:“卡西莫多,謝謝你讓我恢複了記憶。”

卡西莫多往後縮出了他的懷抱,眼眶通紅,複雜地看著他。

“你認識我嗎?”

“……嗯?你是指哪方麵?”

“任何方麵。”

“這就涉及第二個故事了,故事需要保密,你要聽我講一講嗎?”

麻生秋也永遠擅長臨時改變計劃,猜到卡西莫多是誰,眼神亮晶晶的。

二月二十六日的生日!

這是指誰,太顯而易見了!

卡西莫多嘶啞道:“你放心,不會有第三個人會聽見。”

麻生秋也看著對方與自己對視,就像是散開了鬱氣的卡西莫多,奇異的氣質出現在對方的身上,仿佛一霎那脫胎換骨,醜陋又內含風骨。

卡西莫多注視著麻生秋也的目光被淚水洗滌了,澄澈乾淨,好似在旅途中找到了家和朋友的人,帶著淡淡的酸楚、疲倦與喜悅。

一觸及那樣撥開雲霧的眼神就讓麻生秋也明白了。

對方仍然視自己為親近的人。

麻生秋也暫時不去思考這些細節,述說起三次元維克多·雨果的經曆。

穿越者的課堂開講了!

從未有什麼時候,麻生秋也敢說出自己的劇本,但是麵對卡西莫多,一個極有可能是某位文豪的人,他有勇氣說出來搏一搏自己的未來。

在法國,他需要朋友,需要一個像卡西莫多那樣鼎力相助的朋友!

為了……自己與蘭堂在法國的幸福。

“世界是多樣的,有著無數交疊的平行時空。”

第二個故事的開端便吸引了卡西莫多的注意力,隻聽見麻生秋也娓娓道來,“我曾經有幸脫離過現有的視角,看到某個世界裡不一樣的發展、不一樣的未來。那裡沒有異能力者,有的是在芸芸眾生裡不甘被埋沒的普通人,十九世紀的一八零二年,有一個人誕生了,他的名字是維克多·雨果……”

“他出生於法國貝桑鬆,是積極浪漫主義文學、人道主義的代表作家,又被人們稱之為‘法蘭西的莎士比亞’,他一生創作了七十九卷作品,其中二十六卷詩歌,二十卷,十二卷劇本,二十一卷哲學理論作品。”

“他的代表作是《巴黎聖母院》、《悲慘世界》、《“諾曼底”號遇難記》……”

“他熱衷於政治,呼籲過保護革命失敗的巴黎公社成員,歌頌過伏爾泰,他是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的文壇前輩,也是他所在的時代的風雲人物……”

在麻生秋也流利優美的法語下,卡西莫多恍惚地笑了。

“法蘭西的莎士比亞……悲慘世界……”

以此為引子,卡西莫多好似記起了自己的全部,形象出現了轉變。

醜陋的畸形兒先是駝背消失了,再是雞胸消失了,緊接著長短不一的腳和身體一起變得修長完美,乾枯的短發抽長,柔順地披了下來,是熱烈如火焰的赤色,皮膚褪去了死皮和黑黃……越來越快,幾秒鐘後,麻生秋也說話磕絆了一下,震驚地親眼目睹了卡西莫多從不堪入目到驚豔俊美的全過程。

童話故事的真實版本——野獸變王子!

對麵坐著一位有著熱烈紅色長發的法國青年,一部分劉海從眉心落在了耳朵處,勾出一條弧度,削弱了臉龐的棱角。他穿著銀灰色的西裝,笑容好似彎月,看上去年齡模糊,眸色棕紅,像是二三十歲的人。

維克多·雨果對麻生秋也的震驚有幾分不好意思,並非故意扮醜,是他中了同為超越者的威廉·莎士比亞的異能力,陷入了自己的心靈世界裡。

過去,來巴黎聖母院救他的異能力者有很多。

無一人成功。

他的同僚波德萊爾也屢戰屢敗,敗在了他顏狗的性格上。

想要救他的人,必須能看破一個人外表的美醜,讓卡西莫多心甘情願地離開巴黎聖母院,接受外麵的世界,從而清醒過來。維克多·雨果想到麻生秋也變成舞女後引導和拯救卡西莫多的行為,心中泛起溫暖,真摯地說道。

“親愛的朋友,我就是維克多·雨果。”

“不過,我目前沒有寫作,也沒有兄弟,是法國的異能力者兼……”

他多看了麻生秋也一眼,衝擊感強烈的烈焰氣質化作了柔和的清風。

“法國巴黎公社的領導人之一。”

麻生秋也聽見真的有“巴黎公社”這個組織,飽含著祝福地歎息。

他以為自己獲得維克多·雨果的友誼就是最珍貴的東西,未料維克多·雨果捧起他的手,這雙手在中世紀操勞了許多,“你也是在思念國家吧?”

“……嗯。”

“對不起,把你牽扯進來了,在離開前,我想送你一個禮物。”

“不用了,我到現實中去旅遊吧。”麻生秋也聞弦歌知雅意,無奈地拒絕了。

達·芬奇沒有存在於文野的現代世界,並非文豪,而是中世紀的著名畫家和全才。與其去看一個虛假的世界裡的虛假達·芬奇,還不如去博物館看蒙娜麗莎的微笑。

維克多·雨果搖頭:“我說的可不是意大利。”

維克多·雨果珍惜著兩個最高等異能力碰撞、構築出來的異能世界的最後一點時間,在莎士比亞的默許下展開了心靈中的想象力——他以記憶為基礎,截取時空中曆史的部分片段,把遙遠的大洋彼岸的一個國家呈現了出來。

那是——

明朝。明憲宗在位,成化十九年。

巍峨的紫禁城跨越了時空,與明朝的風土人情一起憑空展現,構築出了一個曆史中強盛的國家。這輩子從未前往過華國的麻生秋也見到熟悉的景色,頓時走不動了,他聽著耳邊聽不懂的方言,再去看那座北京見過的紫禁城,嘴唇顫抖。

一股強烈的思鄉之情湧出,淹沒了他的理智。

“異能力這麼強悍嗎?居、居然是明朝……是成化時期的北京故宮啊……”

他腳下的土地。

是祖國的過去,祖國最驕傲的明朝時代,一個曆代天子最硬氣的王朝。

麻生秋也蹲下身觸碰這片青磚和泥土,淚水不期然的落下。

有多久沒有站在祖國的領地裡了?

好久了啊……

他連想都不敢想,自己成為了一名日本人,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隻要一日沒有擺脫這些身份,祖國就不可能歡迎自己。

閉上眼睛,他都害怕自己靜悄悄的死在某個角落裡,無人知道他來自何方。

他來自東方古國,一個在文野裡強大到不需要他的國家。

維克多·雨果慌了神,“愛斯梅拉達!”

麻生秋也失聲痛哭。

回不去了!

手染黑了,心也陰暗了,名為“麻生秋也”的人早就上了華國的黑名單!

——我不叫愛斯梅拉達,也不叫麻生秋也!

——我記不清我叫什麼了啊!

……

巴黎,戴高樂機場處。

高挑的歐洲青年沒有攜帶行李箱,長發被一條寶石發帶紮在腦後,光潔的額頭上冒出薄汗,佩戴墨鏡,墨鏡背後是一張平凡的臉。他步伐迅疾,大長腿在風衣下惹人注目,短靴落地發出有力的腳步聲,仿佛急著去回國探望親人的法國人。

他的手緊緊地抓住一個個頭矮他許多的亞洲少年的胳膊,少年容姿秀美,臉頰有嬰兒肥,右眼綁著繃帶,顯得病弱,兩人直奔塞納河中城島的巴黎聖母院而去。

十五歲的太宰治第一次發現腿短的壞處。

跟不上人啊!

他有氣無力,坐了十個小時以上的飛機,從美國飛比利時,再從比利時飛法國,下飛機後,他幾乎是被彙合的蘭堂先生半提起來、小跑的走路。

“蘭堂先生……你還不如把我背起來。”

手臂好酸啊。

話音剛落,蘭堂把他直接抱了起來,就像是老父親抱著偷懶的兒子。

太宰治的臉皮有點掛不住,連連拒絕。

蘭堂歉意地說道:“治君,快到了,你聯係亂步,我準備潛入巴黎聖母院。”

隔著一條河畔,巴黎聖母院近在眼前。

附近有遊客在拍照。

距離麻生秋也的失蹤過去了一個晚上,巴黎聖母院關閉了對遊客的接待!

太宰治拿出手機,撥通麻生家“長子”的號碼。

“莫西莫西~。”

“亂步,我們到了巴黎聖母院門口,沒有看見秋也的蹤影。”

“咦……我好像看到了樓頂上有人!”

鐘樓上。

有一個人帶著他熟悉的人影在往裡麵走去,然後,巴黎聖母院的鐘聲響了。

三聲鐘響,預告著某個開始,或者某個結束。

太宰治放下手機,迅速去撥打麻生秋也的電話:“也許不用考慮了。”

蘭堂的呼吸一滯。

電話裡傳來了往日習以為常、今日聽上去格外悅耳的男人聲音。

“阿治,蘭堂在你身邊嗎?不用擔心,我沒有出事,你們到旁邊的莎士比亞書店裡等我一會兒。”

回過身,麻生秋也去告彆了破解了“詛咒”的維克多·雨果,抱起露西離開。維克多·雨果承諾為他遮掩身份,以防法國政府往他身上查個底朝天。

維克多·雨果去看昏睡在旁邊還未醒過來的波德萊爾,一陣心虛。

“我該怎麼跟他解釋……我不是故意在異能世界裡折騰他的。”

“算了,他欠我七年的錢就一筆勾銷吧。”

他輕輕去推友人的肩膀。

“夏爾,醒一醒。”

……

作者有話要說:  圈圈通宵碼字啦。

本章一萬字,今天晚上沒有更新了,下一章在明天晚上,哈欠。

錯彆字求在評論區提醒。

PS:圈圈為了一章寫完劇本世界也是拚了QAQ。

【小劇場】

麻生秋也:嗚嗚我見到了家鄉。

阿蒂爾·蘭波:(幫忙擦眼淚)你的家鄉不是日本嗎?

麻生秋也:是中國。

阿蒂爾·蘭波:中國???

麻生秋也:啊……是華國。

阿蒂爾·蘭波:(微妙)所以你是華國人?

麻生秋也:這具身體是日本人。

阿蒂爾·蘭波:華國培養的日本間諜???

麻生秋也:……

阿蒂爾·蘭波:我的猜測不對嗎(困惑)。

麻生秋也:(顫巍巍)你看我長得像是間諜的那塊料嗎?

阿蒂爾·蘭波:像!

麻生秋也:嗚嗚嗚!!!

阿蒂爾·蘭波:秋也當間諜,肯定比我優秀。

麻生秋也:你高估我了。

阿蒂爾·蘭波:看見你沒有事情,我總算能安心了。

麻生秋也:謝謝你為我趕來。

阿蒂爾·蘭波:這種事情不值得道謝。

阿蒂爾·蘭波:我會拚上性命去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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