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第四百二十三頂異國他鄉的環保帽(1 / 2)

第四百二十三章

醫學實驗室裡, 青黴素的黴菌度過了最難的提取階段。

醫生們終於可以大展身手,進行無數稀奇古怪的測試,大量可供研究的黴菌在器皿中培育下一代, 減少雜菌的數量。

對於提純黴菌,麻生秋也隻知道跟“玉米澱粉”有關係。

具體培養液的濃度多少, 如何調配, 這些就要交給病理學醫生一次又一次地實驗。幸好,實驗初期非常順利,雙方建立了信任基礎, 就算麻生秋也提出天馬行空的設想, 南丁格爾女士這邊找來的醫生和助手也會立刻開始嘗試。

麻生秋也與南丁格爾女士補簽了後續的協議。

他的眼睛一目十行,手在簽字, 關切地說道:“南丁格爾女士,任何人進入保存病毒樣品的實驗室時, 最好佩戴口罩,口罩有預防飛沫傳播, 能減少空氣中的病/毒吸入鼻口的風險。”

棕色頭發的南丁格爾欣然點頭, 對他的注意表達了接納。

“空氣就像水一樣, 也會被弄臟。”

這個理念, 她很早就提出來了, 十分重視口罩,隻是病理學醫生一再保證病毒樣品存放良好, 她才在今天忽略了危險性。

沒出事之前, 及時改正即可。

南丁格爾重新製定了實驗室的衛生規則。

麻生秋也不再提出建議,把協議遞給了她:“簽好了。”

南丁格爾最後一次問他。

“你確定你不會反悔,成功後讓我把這項偉大的實驗公布於眾,開放專利, 讓全世界都有機會得到抗生素嗎?”

“我確定。”

“善良的先生,這樣你得不到任何好處。”

“不,我們會改變世界。”

麻生秋也語氣篤定,仿佛已經看見了無數人絕處逢生的笑顏。他有其他賺錢渠道,不用賺不義之財。

南丁格爾安心,提了一個私人問題:“其實這個實驗難度不高,通過你已經有了許多前人的經驗,要是我沒有猜錯,你應該與其他醫生合作過,為何最終會找到我呢?”

麻生秋也說道:“因為我居住在都柏林那邊,對倫敦不了解,最開始的確沒有第一時間想到您。”

他拿出一張10英鎊的紙幣,手指夾著紙幣,輕輕一翻麵,正麵的伊麗莎白二世就變成了反麵的南丁格爾。紙幣上,半夜檢查病房的南丁格爾站在那裡,頭戴護士巾,年輕時候的容貌清秀,手中的燈光宛如一輪代表溫暖和希望的太陽。

“看到紙幣的時候,我想,再無比您值得信任的對象了。”

“如果連您都不能信任,其他人就更不行。”

“南丁格爾女士,我為未來無法為您分擔壓力而內疚,責任與榮耀都肩負在你的身上,我注定了無法走到台前。”

麻生秋也第二次為南丁格爾女士彎腰,同時感激她,一般人再想造福人民,也會想辦法把青黴素掌控在自己國家手裡。英國政府對南丁格爾的醫療事業多有資助,等到公開專利後,英國政府裡總會有不理智的人認為南丁格爾不為國家考慮。

南丁格爾去看他的臉,突然手指往麻生秋也的下頜和脖頸交接的燒傷皮膚抹去,驚得阿蒂爾·蘭波張大嘴巴。

但是這並非輕薄之舉。

麻生秋也站著沒動,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

南丁格爾去看指尖沾染的褐色顏料:“果然不是燒傷,你把自己化妝成了毀容的模樣?”她是戰場上經驗豐富的護士,化妝術瞞不過她的一雙眼睛和感覺,近距離接觸下就看透了黑發男人外露的皮膚沒有燒傷,甚至不是歐洲人,有意掩蓋了五官。

阿蒂爾·蘭波猛地扭頭去看麻生秋也慘兮兮的紗布臉。

紗布下的容貌立刻神秘起來。

是醜?

是美?

冷酷刻薄的長相,還是英俊正直的長相?

金發少年雀躍,推翻了自己之前不在乎容貌的看法。

麻生秋也厚著臉皮給出了本年底最佳理由:“對不起,我長得無顏見人,擔心嚇到人就不好經商了。”

南丁格爾沒有再打破砂鍋問到底。

“讓我送你一點臨彆禮物吧。”

走出護士學院,麻生秋也換了一身“行頭”,得到了南丁格爾特製版的醫療用品——白色繃帶。

這種繃帶沒有出現在市麵上,是軍方用品,造價比紗布要貴得多,已經無限接近於後世的止血繃帶。它有良好的透氣性,綁在皮膚表麵簡單清爽,不影響關節的活動。

麻生秋也再也沒有資格教育阿治不要亂纏繃帶了,兩兄弟成為了行走在人間的繃帶男。

他是臉部全包版本.jpg

感受到學校外的自由,阿蒂爾·蘭波不再憋著肚子裡的話,目光火辣地看著麻生秋也的臉,“你到底長什麼樣?”

在擺滿藥瓶的小房間裡,南丁格爾為麻生秋也更換了臉部的繃帶,誤解對方有難以啟齒的皮膚病,並以護士的準則保證了不會泄露秘密,使得麻生秋也不好意思拒絕對方的善心。

阿蒂爾·蘭波被攔在門外,無緣看見王秋先生的臉部有沒有傷口,隻聽見南丁格爾在裡麵發出過一聲驚呼,而後走出來的兩人若無其事,女士的臉上不再擔憂,泛起了笑意。

“很醜。”麻生秋也搞定重要的事情,在倫敦采購送給王爾德的禮物,手裡的行李箱中放著福樓拜的手稿。

“比魏爾倫還醜嗎?”阿蒂爾·蘭波追著問。

麻生秋也反射性厭惡,說道:“彆拿我和他相提並論!”

阿蒂爾·蘭波大笑:“魏爾倫長得還行,否則騙不到他現在的妻子,就是又老又禿,喜歡喝成醉醺醺的酒鬼!”

麻生秋也無語,聽著阿蒂爾·蘭波數落著保羅·魏爾倫。

他又有一點不愉快了。

保羅·魏爾倫有很多缺陷,不配當丈夫,不配當一個孩子的父親,毫無家庭責任感,但是這個人在未來願意跟蘭波私奔。

蘭波嫌棄魏爾倫,又為何要跟魏爾倫在一起?

人,不能沒有良心。

“你為什麼喜歡他?”麻生秋也終究問出了這個話題。

“是啊,我喜歡他。”阿蒂爾·蘭波在倫敦承認了自己對魏爾倫的感情,“他願意為我花錢,他寫的詩歌很好聽,我們互相欣賞才華,他優柔寡斷,性格一塌糊塗,有的時候眼中比我還要彷徨無助,隻敢在醉酒中發泄對婚姻的不滿。”

“可是——”

“我們各取所需啊。”

“當我不愛他,對他毫無感覺的時候,我會跟他一拍兩散,沒有人規定一個人這輩子隻能談一次戀愛吧。”

阿蒂爾·蘭波想得很開,踢了一腳路麵的石子,小聲地解釋道:“我又沒有做壞事。”

麻生秋也不予苟同:“你傷害了魏爾倫夫人。”

阿蒂爾·蘭波對他擠眉弄眼:“你看看,滿大街的男人哪個不想出軌?除非沒有錢,沒本事,人人都想要包情人!”

這一句話聲音極大,蘭波說給了倫敦路上的英國男人聽。

路人裡有人發出讚同的笑聲。

“你看重婚姻,那是你個人的事情。”阿蒂爾·蘭波對東方人有一些了解,刁鑽道,“你的國家是一夫一妻,不允許出軌嗎?”

麻生秋也身處於這個時代,再度看清了歐洲女性的地位,可悲的是他拿不出很好的理由反駁。

清朝,不提也罷!

麻生秋也拿出殺手鐧:“我希望你低調一些,如果你因丟人的罪名進監獄,我會寫信告訴你媽媽。”

阿蒂爾·蘭波氣呼呼地給了他一拳。

麻生秋也不痛不癢,與武力超群的文野世界相比,這裡的人柔弱得不堪一擊。就算有手/槍這種東西,他也有把握在對方慢吞吞地拔/槍過程中預判位置,提前躲開子/彈。

接下來在倫敦的過程裡,兩人相處勉強還好,就是鬨出了幾件雞飛狗跳的小事——蘭波想看麻生秋也的臉。

麻生秋也一邊經商投資,一邊有意為阿蒂爾·蘭波指路,省得對方迷路,不知道怎麼往港口方向趕回去。

七天後,帕丁頓火車站。

倫敦的第一條鐵路,全英國最古老的火車站。

差不多事情辦完了,麻生秋也買好了從倫敦到都柏林的車票,對阿蒂爾·蘭波不再刻意冷言冷語,多出一絲告彆的意味:“我要走了,你不要忘記下午登船的時間。”

阿蒂爾·蘭波難得表現出依依不舍:“你什麼時候來巴黎?”

麻生秋也無情至極:“等你跟魏爾倫分手,我會去看你的笑話,記得寫信告訴我,地址是老地方。”

阿蒂爾·蘭波瞬間岔氣。

一輛老舊的蒸汽火車噴吐著滾滾黑煙,汙染倫敦的上空,在鐵路的軌道上慢慢駛來,發出刺耳的刹車音。

此時的倫敦,隱約有了後來“霧都”的影子。

麻生秋也對火車沒有恐懼症,順利上車,去了倒數第二節的車廂,那邊是一等車廂,相當於安全性最好的地方。

麻生秋也把行禮放好,坐到沙發上,拉開窗簾,去看車窗外,以為能看到金發少年在車站裡目送自己離開的身影。現實是他自作多情——火車尚未開走,阿蒂爾·蘭波就消失無蹤。

“算了,七天又能改變什麼。”麻生秋也自言自語,忽略心頭的鬱結,“他可比我灑脫多了,現在急著回去見魏爾倫吧。”

一隻養不熟的野貓。

幸好,他沒有打算去養,冷眼旁觀魏爾倫被撓死的下場。

麻生秋也戴著手套的手按在脖頸處,這裡沒有被南丁格爾看到,僅存的紗布維持著他“活著”的尊嚴。

火車遠離了站台。

麻生秋也一個人坐在包廂裡走神,氣息接近於無。

蒸汽火車的速度不快,每個小時行駛幾十公裡,倫敦距離都柏林五百多公裡,沿路的火車站很多,晚上才能抵達都柏林。

火車上的送餐服務一如既往的準時。

然而,麻生秋也聽見服務員的敲門聲,思考如何為福樓拜出版,說道:“不用,我不餓。”

一個人就不用偽裝吃飯,節約糧食,從點滴做起。

過了半晌。

一等車廂到處是午餐的香氣,吸引著吃不起的平民流口水,另一個人踩著用餐的準時時間,沒禮貌地推開了包廂的門。

“好餓啊——!!!”

金發少年雀躍的聲音高高揚起,企圖給人驚喜。

驚有了。

喜,半點也沒有。

麻生秋也呆滯了霎那,暴風雨來臨,渾身的低氣壓可以實質化:“你為什麼會在火車上?”

阿蒂爾·蘭波環視一圈,失望地發現沒有香噴噴的食物。

他被麻生秋也壓抑的怒火唬住。

話卡住。

阿蒂爾·蘭波乾巴巴道:“我想跟你去看一看都柏林,你不是向我約稿,還開了一家燉鴿子出版社嗎?”

麻生秋也說道:“就為了這個?”

阿蒂爾·蘭波極力適應對方的氣勢,勇氣可嘉:“不行嗎?”

麻生秋也站起身,去看窗外到了哪一站。

阿蒂爾·蘭波馬上破功,慌張地說道:“不要把我丟下站台!我特意問過,目前出了倫敦,根本趕不上前往巴黎的輪船了!”

麻生秋也氣不過:“你還知道怕?你浪費了一張船票!”

阿蒂爾·蘭波垂下腦袋,腳步挪到對麵的空座上。

麻生秋也說道:“說話!”

阿蒂爾·蘭波裝死,麻生秋也出去找服務員詢問對方有沒有買票,得到了準確的回答:“這位先生上火車後補了票。”

麻生秋也內心複雜,居然買了票,沒有逃票?

挺……乖的。

他回到車廂,無話可說,被打亂行程的不悅漸漸消失,他才知道蘭波不是走得早,而是他前腳剛走,對方後腳就登上火車,反倒是他認為對方無情的想法是錯誤的。

麻生秋也坐回位置,大腦放空一會兒,不再苛刻對待蘭波,放平心態:“彆裝了,想吃什麼?”

阿蒂爾·蘭波安全度過危機,立刻笑容燦爛。

“我要吃披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