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第四百二十三頂異國他鄉的環保帽(2 / 2)

哦。

火車上沒有披薩。

麻生秋也點好餐,服務員端上了牛排、烤香腸、蔬菜沙拉。

阿蒂爾·蘭波塞得滿嘴都是肉,問道:“你怎麼不吃?我跟你逛倫敦的時候就發現你吃的好少啊。”

麻生秋也不理他,閉目養神,以為對方會嘰嘰喳喳下去。

吃完午餐,阿蒂爾·蘭波輕手輕腳地關上車廂的門。

“我不打擾你了,你睡吧。”

“……”

麻生秋也微不可查地挑眉。

回憶旅程,麻生秋也發現是從護士學校出來後發生的轉變。

南丁格爾女士的威力?

金發少年回去擁擠吵鬨的三等車廂,擠開霸占自己座位的人,趴在火車的窗戶口,享受風拍在臉上的清涼感。

太熱了。

王秋先生遲早熱死在紗布之下。

“噗。”阿蒂爾·蘭波笑道,“他肯定吃驚了。”他得意於打破了成年人的認知,“我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把我認為非要回巴黎就太過分了,巴黎又不是我的老家——”

忽然,強風下假發要從頭上脫落,阿蒂爾·蘭波連忙抓住頭頂的假發,蓋過難看的頭皮。

“好險、好險!”

這麼貴的東西掉了會被王秋先生罵的。

阿蒂爾·蘭波嘀咕道:“不過,這輛火車也太破舊了,英國舍不得換嗎?乒呤乓啷的上路,還不如我們法國的火車,速度挺快的……怪不得是號稱歐洲火車最快的地方。”

歐洲鬨過笑話,有人想騎馬車與蒸汽火車競速,這場比賽毫無懸念地落下帷幕,馬輸給了高科技,新的時代已經來臨。

火車行駛了七個小時後,沿路的景色全是田園風光。

距離都柏林越來越近了。

麻生秋也心悸,第六感有了一些不安。他試探性地將手伸出窗外,感受風力,呢喃道:“速度好像有點快……”

這個“快”是相對於蒸汽火車而言。

早期的英國列車長特彆喜歡加速,路上看到馬車,必然要超過它,過了幾十年,更是刮起了汽車與火車競速的時尚浪潮,仿佛要把英國追求極限的賽馬精神融入火車之中。

麻生秋也記起狄更斯的經曆,狄更斯便遭遇過火車事故。當時狄更斯與情人一起出現,受傷不嚴重,為了不被列車員發現他出軌了,對方拋下頭破血流的情人,獨自走了。

“要跟列車長說一聲嗎?”

麻生秋也不是猶豫不決的人,起身去找乘務人員,這些人無法做主後,他提著行李箱往前麵的車廂走去。

地麵的抖動尤為厲害,幾乎令他無法順暢走路。

他途徑三等座那些人的車廂,阿蒂爾·蘭波靠在車窗旁打瞌睡,用外套擋住了頭頂,蜷縮在外套中如同一個稚嫩的孩子。在這種環境下,自身財務的安全尤為重要,蘭波把錢藏在襪子裡,保證了沒有人會扒掉他的襪子找出金幣。

因為一等包廂的客人的出現,四周的聊天聲降低了一些,誤以為是到站了,對方想要從前麵下火車。

麻生秋也未能如願以償地見到列車長,門緊緊地鎖住了。

除非撬鎖。

他在門外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

無奈之下,麻生秋也對十九世紀的交通工具失去信心,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是患了火車恐懼症上了。

回到包廂前,麻生秋也去拍醒了睡覺的阿蒂爾·蘭波。

“到我的包廂去睡。”

“不要,你討厭我——身上的氣味。”

阿蒂爾·蘭波慢吞吞地說道,揉著眼睛,又被人拍了手背,聽見對方說:“你手上都是細菌,不要直接去觸碰眼睛。”

阿蒂爾·蘭波頭大了一圈,貴族都沒有對方講衛生吧!

阿蒂爾·蘭波翻白眼:“比貴族還嬌氣的大老爺,你趕緊走吧,省的礙眼,跟這裡格格不入。”

麻生秋也說道:“保持清醒,不要睡了,你換個位置,不要太靠近窗戶,這裡不安全,也容易患上頭痛病。”

蘭波的位置被許多旅客眼饞,靠窗是最好的通風口。麻生秋也關上窗戶,把蘭波拉著換了沒有窗戶的座位,把蘭波氣個半死,一度懷疑對方是在報複自己。

老天啊,這是八月份!

一年之中最熱的季節,車廂內的溫度在三十度以上!

你不開窗戶,彆人也會去開窗戶!

“哐當——”

安置好金發少年,麻生秋也的腳下一陣劇烈晃蕩,連忙扶住座位,利用古武術的技巧保持平衡,沒有栽進阿蒂爾·蘭波鄰座的旅客身上。車廂裡的人習以為常,阿蒂爾·蘭波都打了個哈欠:“老火車就是這樣,跟破銅爛鐵一樣。”

麻生秋也在生死邊緣磨礪出來的預感拉響警報。

“不對!”

話音剛落!

劇烈的動靜掀翻了所有人的想法!

應急反應之下,阿蒂爾·蘭波的思維斷開,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事。他的頭一暈,再次看清楚世界,身體幾乎要被壓癟在車廂的座位上,座椅遭到破壞,他被一個男人牢牢地抱在懷裡,手掌壓著後腦勺,墊著他,沒有讓他被撞得當場昏厥。

整個車廂的旅客往一個方向甩去,有數人飛出了車窗,靠窗的位置直接變成了死亡座位!

阿蒂爾·蘭波渾身劇烈顫抖。

隔了數秒鐘,無數慘叫聲和哀嚎響徹數個包廂。

“我……你……王、王秋……”

阿蒂爾·蘭波瞳孔收縮,抓著麻生秋也的衣服,眼淚慢半拍地流下來,嘴巴哆嗦,無法說出完整的話。在剛才誰都嚇傻了的那一刻,麻生秋也把他抱入懷裡,以身體擋住了其他旅客撞過來的衝擊力,那是足以讓人身受重傷的擠壓力道!

人類的第一反應,永遠是保護重要的人。

帽子、放了手稿和支票的行李箱已經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阿蒂爾·蘭波被無窮的恐懼淹沒,感覺護著他頭的手掌綿軟,骨頭斷裂,他的身體抖成篩子,勝過了麵對士兵的槍/口。

“我沒事……”麻生秋也低沉地說道,身體的內臟破裂,他暫時動彈不得,背後全是七倒八歪的受傷旅客。

阿蒂爾·蘭波來不及放鬆,扯動肌肉之下,疼痛遲鈍地出現。

人對未知是無措的,加劇血液的流動。

“腳。”

聽見蘭波破碎的聲音,麻生秋也無法低頭去看,隻能用修複好的一隻手去艱難地探尋蘭波的腳部,“是哪裡受傷了?”

金發少年恐慌,頭和上半身沒有出事。

麻生秋也摸到了一根突出的鋼筋,大約兩厘米粗,心口像是被大石頭壓住,他再往下摸去,鋼筋是濕潤的,沾滿了人類的血水。

椅子斷裂後,鋼筋從地麵貫穿了蘭波的右腳小腿。

這個年代沒有破傷風疫苗。

可悲的是麻生秋也不知道破傷風疫苗的研究方法,一時半會拿不出可以針對性預防的藥物。

人類需要賭命。

麻生秋也隱瞞了這一點,佯裝無事地道:“忍住,你就是被座椅擦破了皮,不要亂動,等我把後麵的人推開。”

阿蒂爾·蘭波在他懷裡無措地點頭,臉色依舊煞白。

到底參加過戰爭,見過死人,阿蒂爾·蘭波過了片刻,成功組織起語言:“你的手——你——彆推了——”

“聽我的話,我沒事,你閉上眼睛,馬上就可以脫困了。”

麻生秋也抽出手,忍著疼痛,碎裂的骨頭恢複原樣。

“乖。”

麻生秋也安慰蘭波,親吻他的額頭。

“不要看了。”

阿蒂爾·蘭波在他的要求下閉緊雙眼,額頭是觸碰的溫柔。

麻生秋也折過身體,蓄足力氣,把人移開,耳邊儘是呼救的聲音,然而他的力氣有限,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外麵歪斜的後車廂,那些地方……在冒起火光!火車脫軌後有可能引發火災!

等到身體完全修複後,麻生秋也把四周阻礙的東西掰開,鋼筋在手掌下也扭曲成了安全的弧度。

“你們能動的,快一點走!從窗戶那裡走!”

“如果有力氣,再回頭救人!”

十分鐘後,麻生秋也清出了一小片空間,旅客們死命地往外爬去,留在原地的都是與阿蒂爾·蘭波一樣無法移動的人。

麻生秋也瞞不下去了。

阿蒂爾·蘭波已經睜開眼,狀態崩潰:“有鋼筋!”他背靠列車的車壁,一隻腳無力地被鋼筋紮穿在地麵,情況危險。

濃煙嗆鼻。

後車廂的火災在蔓延。

“我的腳——”阿蒂爾·蘭波害怕殘廢,不斷掙紮,想去拔鋼筋,這些不理智的行為被麻生秋也給壓製住了,怒道:“現在不能拔,要去醫院!你會大出血的!”

麻生秋也不再猶豫,扯下臉上的繃帶,綁住蘭波的右腿貫穿傷的上下位置,以止血為主。而後,他以最快地速度用蘭波的血和地上的灰塵抹了一把臉,弄臟容貌,不惹出其他事情。

阿蒂爾·蘭波恍惚間看到了一閃而逝的臉,就發現對方滿臉血汙,仿佛剛才是幻覺,唯有昏暗光線下的雙眼淩厲至極,細長的眉眼有著麵對生死的冷靜和對自己人的威懾力。

“不許昏過去,我馬上給你切斷鋼筋,帶你離開!”

麻生秋也說切斷就一定會做到。

他開始尋找輔助工具。

阿蒂爾·蘭波壓抑著哭泣聲,去看對方去切鋼筋,切出一個小開口後,麻生秋也就用雙手去掰斷,力道控製得極佳,代價是他的手套被磨破,露出了有縫合線的手掌。

麻生秋也把貫穿右腳的鋼筋固定好,背起蘭波逃出去。

列車上的乘務員們反應比旅客要快多了,已經在外麵和內部展開救援工作,附近離火車站近,陸續有人過來幫忙。

趕去醫院的路上,阿蒂爾·蘭波趴在他的後背上,抱著他的脖子,眼淚滲入麻生秋也脖頸後方的紗布裡。阿蒂爾·蘭波又冷又熱,高溫的酷暑和失血的冰涼讓他身心失調,不停地說著胡話,稱呼混亂,混雜著一個孩子對父親的稱呼。

“爸爸……我好像要死了……我會……死嗎……”

“不會!你命不該絕!”

許多年前,麻生秋也就知道金發蘭波會死在三十七歲,蘭堂則死在恢複記憶的那一年,他想要救對方,無論對方是哪個蘭波,隻要他們曾經渴求著想要活下去。

因為,你們還沒有去揚帆出海,看遍世界的景色啊!

——我要你們不留遺憾地死去!

——我要你們活出世人幻想的瘋狂與肆意!

……

美麗的人就該美麗的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是7月25日的更新。

兩更合並,七千四百字,先償還掉之前請假的1章,還欠144w營養液的一章。

***

金發蘭波:QAQ爸!!!

麻生秋也:……

***

狄更斯的事情是百度出來的,想了解的讀者可以去查一查。

口罩護理之母南丁格爾曾說過:空氣像水一樣,也是會被弄臟的。如果戴上口罩就有可能把細菌阻擋在沙布層的外邊,不許這些壞東西溜進來害人。

沒過幾年,一位法國醫生做了一種六層紗布的口罩,縫在手術衣的衣領上,用時就將衣領翻上。後來又把口罩用一個環形帶子掛在耳朵上。

現代口罩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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