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有點甜(1 / 2)

陳素芳回頭就同大兒子說了下網的事,讓他多整幾條大魚給鬱家送去,又不忘記提醒他:“鬱家那頭要是拿錢給你,彆傻不愣登接了,我聽說隊上那些又是送雞又是送鴨,那還是他們辛辛苦苦養的,平時自家都舍不得殺來吃,咱家要是收了這個錢像什麼話?”

高奎明白這個道理,嘴上還是回了一句:“那魚不也是咱家辛辛苦苦打的,到媽嘴裡還分出高低貴賤了……”

他一句話沒說完就挨了個土豆:“說了彆跟你兄弟學!猛子整天吊兒郎當的就夠我操心,你也這樣?”

“這不是開玩笑說,媽你彆氣。”

陳素芳刮他一眼,擺手讓他忙去,看老大拿上網子出去了才扭頭問高紅紅說:“看到你二哥沒?又上哪兒野去了?”

剛念叨完就聽到裡屋有動靜,穿著白背心頂著雞窩頭的高猛沒精沒神的走了出來,他拖了個凳子到陳素芳身邊坐下,支著頭看她洗土豆,嘴裡抱怨說:“不是你說讓我老實擱家裡待著彆出去鬼混,我今兒個還沒出去,咋的又攤上事兒了?”

倒是沒想到他人在家:“你人在家咋沒點動靜?”

“這不是在睡覺嗎。”

還彆說,平常高猛總和他那幾個朋友四處晃蕩,難得有一天老實呆在家裡,陳素芳這當媽的都挺不習慣。她手上動作不停,一會兒瞅兒子一眼,瞅得高猛眉心都擰起來了:“媽你有話就說。”

既然高猛主動提出來了,陳素芳就丟下土豆,在圍腰上擦了擦手,轉身麵朝高猛坐。她先伸手探了探兒子的額頭,“不燙啊。”

“我又沒病當然不燙了。”

“你沒病咋渾身上下都不對勁?”

該咋說?

哪怕早就想通了,眼看著通知書下來,鬱夏就要北上學習,他這心裡不還是有點難受嗎?這兩天乾啥都不得力,狐朋狗友來約他都不想出門。怎麼說都是頭一回喜歡上,還不許人傷感兩天?

可這種話他又沒臉挑明說,就順手從旁邊桌上摸了個黃桃,擱衣服上擦了擦,順嘴啃了一口。

“每個月還不許反常兩天?媽你彆擱這兒瞎想。”

兒子是從自個兒肚皮裡爬出來的,陳素芳能不知道他?她狐疑的盯著高猛,問說:“你該不是還惦記鬱家二妹?”

高猛:“……”

就這樣,明擺著是說中了,陳素芳心裡真的累:“我說兒子,不是媽嫌棄你,你這事真沒指望。這麼說,我要是鬱夏她媽有這麼個閨女咋樣也得把人嫁去首都享福,哪能隨隨便便在鄉裡找?那閨女已經被京醫大錄取了,領導都說那是全國最好的醫科大學,她五年學完畢業就能分配去大醫院上班,和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高紅紅聽著滿是同情看了她哥一眼,鬱家兩個姐妹之中,誰都喜歡鬱夏,這很正常……喜歡歸喜歡,這事就跟她媽說的一樣,沒成算。

她看得出來,鬱夏如今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壓根沒想過找對象的事,就算要找好了,她做什麼急著在鄉裡尋?到校之後找個誌同道合的同學不好嗎?這樣至少學曆相當,有文化的人和沒文化的人處對象也是很辛苦的,倒不說誰貴誰賤,主要想法和眼界差太多,真說不到一塊兒去。

想想看,兩人坐一桌吃飯,一個聊我國的醫療衛生現狀,聊疑難病症的攻克,聊醫學領域的最新成就……另一個聽了半天,壓根不明白你在說啥,你說生病要上衛生所上醫院,他說拖兩天不就好了,乾啥費那個錢?這還能過日子?這過不了!

親媽親妹能想到的高猛會想不到?

他啃完手裡的黃桃,將桃核順手丟出大門口去,在他媽搓土豆的桶裡洗了洗手,這才往頭上抓了一把,略顯煩躁的說:“我就是喜歡她,也沒想著能和她結婚,媽你就讓我難受兩天,等鬱夏上學去了我就把她忘了!”

這麼說還像點話,陳素芳點點頭:“那行,那咱們就說好了,等你回頭把她忘了,再試著和鬱春處處看。”

得虧桃子已經啃完,否則高猛篤定要讓汁水嗆著。

就連高紅紅都無奈了:“媽!!!你怎麼就鐵了心非鬱春不可?鬱春給你灌啥**藥了?”

“這事紅紅你彆管,你隻要記得複習資料弄好之後趕緊借來抄一份,彆落到後頭去了。”

“資料歸資料,媽你說說,鬱春到底哪裡好?”

陳素芳想了想,回說:“她哪怕方方麵麵都比不上鬱夏,可你也得看看你哥的情況,你哥在外人眼裡就是個遊手好閒的混混,人家配他那還是糟蹋了。你沒聽領導說?鬱家要發了,鬱春看著是沒大出息,可也沒什麼大毛病,她還有個爭氣的妹子,等鬱夏大學畢業進了大醫院上班不得照應姐姐?誰家兄弟姐妹不是這樣的?”

高猛回頂一句:“咱家窮到這地步了?”

陳素芳又刮他一眼:“話不是這麼說,你娶了鬱春媽也能放心點,至少不會攤上拎不清的極品親家。她妹有出息,給你添不了麻煩,她弟也讓鬱夏管得挺好,看著有些調皮,規矩是懂的。你娶了鬱春,嶽父嶽母小姨子小舅子都好相處,這不是挺好?”

陳素芳就想著選老婆之前先得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你有多大能耐,安心想結婚就彆老盯著最拔尖的,拔尖的哪個心氣不高?能看上你?

高猛讓他媽嗆了一通,捂著胸口心想:是啊,挺好的。

他覺得他媽分析得特彆到位,有理有據讓人信服,唯獨隻漏了一點——

鬱春她爸她媽她弟她妹人都不錯,但她自己不行啊!

這個話題真沒法繼續,高猛裝聾不接茬,由他媽說去。陳素芳又念了幾句發現兒子壓根沒在聽,伸手就擰上他耳朵:“這些事以後再說,明兒個你好生收拾收拾,中午記得上鬱家吃席去!”

說著陳素芳還瞅了瞅他身上穿的背心,還有那條鬆垮垮的牛仔褲:“這些都給我脫了,穿奎子的襯衫,規規矩矩穿上涼鞋不許趿拖鞋。”

“媽!媽我求你,饒了我!”

“咱是去吃席,又不是去受罪。就明兒個,主角是鬱夏,咱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鄉親,窮講究什麼?”

陳素芳懶得跟他廢話,撿起洗土豆的活接著乾,邊乾邊說:“左右你聽我的,要是不聽往後彆從我這兒拿錢!”

高猛:“……”

一出手就拿捏出七寸,真不愧是親媽。

行!不就是襯衫長褲配涼鞋嗎?我穿!

高猛讓他媽說了個頭昏腦漲,等差不多了,陳素芳又盯上旁邊的高紅紅,話裡讓她和鬱夏搞好關係,趁著人還沒上京多走動,問問她是什麼專業的回頭還能寫信交流。

“小夏姐上大學多忙,哪有時間回我的信?”

高紅紅這麼一說,陳素芳就頭疼:“你一個,奎子一個,咋就丁點都不像我?千裡迢迢寫信上京市當然不能隻講廢話,你也說說咱們生產隊的情況,說說鬱家如何。鬱夏一個人在外求學心裡最放不下的不就是那一家子,你寫到點子上,她看了高興呢,她咋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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