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有點甜(1 / 2)

眼看著女生樓快到了,瘦高個師兄才想起來推銷自己:“咱們學校不算大,有些地方找起來還是費勁,回頭抽個時間我帶師妹你轉一圈,給你介紹介紹,以後有什麼困難也都可以找我,我畢竟早來半年,京市這一片都踩熟了。”

看他緊張得脖子都紅了,鬱夏撲哧就笑出來:“那以後還要麻煩師兄,師兄你是哪棟宿舍樓的?叫什麼名?”

瘦高個才想起來,從火車站出來到現在,他竟然都沒認真介紹過自己!

“我是G省人,叫許東升。”

矮個子也趁機插了句嘴:“還有我,我叫羅勇,我倆是一個地方的人,上學期來報道在火車上認識的。”

鬱夏頷首,問說:“羅師兄上的什麼學校?”

“我上人民大學,法學係的。”

“離我們京醫大遠不?”

許東升耿直,正想說是沒那麼遠,但也不近。半年前他和羅勇在火車上認識,互相都覺得對胃口,就留了聯係方式也走動過。反正乘車也要點時間,走路還沒試過。

結果他才要張嘴,就挨了羅勇一胳膊肘,那矮矬子上回還抱怨大老遠過來就逛了遍和尚廟,這會兒竟然改口了!

聽聽他說的——

“這點距離算啥?我隔三岔五就過來找老許,下回叫上師妹咱一道兒下館子!”

鬱夏想了想,應說:“師兄們幫我不少忙,該由我請,今兒個恐怕忙不過來,回頭咱們約個時間,不過怕是隻能吃食堂,我沒票。”

兩個男同誌還要推辭,就已經到女生宿舍樓下了,鬱夏接過羅勇搶過去背的帆布大包,再次衝他倆道謝,揮了揮手邁開步子往樓裡去。許、羅二人盯著鬱夏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看不見人了才轉身走人。

走了兩步,許東升想起來自己幫矮矬子提了一路的行李,他氣啊!一把將包塞回羅勇懷裡:“兄弟你行啊!苦力讓我乾了,殷勤讓你獻了!你對得起我?”

羅勇一拳頭錘在他胸口:“咱倆誰跟誰,乾啥分那麼清楚?看看,我這不還把你送到學校了?”

許東升半點沒被安慰到,他更氣了:“你那是送我?你還能不是討好鬱師妹來的?這回就算了,姓羅的你回去勾搭自個兒學校的女同學去,彆把手往我們醫大伸!我告訴你,彆說美女,哪怕隻是個普通的女同學在我校那也是稀缺資源,是大熊貓,能讓你們外校的狼染指了?”

羅勇還是笑眯眯的:“好說好說,那我回學校去了,下回師妹請吃食堂你彆忘了通知我!姓許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咱倆會搭這班列車返校是不是我的功勞?”

是啊,還真是。

是你他娘的磨磨蹭蹭才拖到今天,否則還能提前兩日。隻因閒在家裡也沒事做,許東升早想返校來泡圖書館,趁開學前多看點書來著。

……

他們哥倆你一言我一語懟得熱鬨,鬱夏呢,進女生樓之後她一眼就看到旁邊的管理員辦公室,裡頭有個著深藍色工裝的中年婦女拿著掃帚在掃地,鬱夏走到半人高的窗台前,喊了聲:“阿姨你好。”

中年婦女直起身一看,跟著就放下掃帚迎上前來。

“看你挺麵生的,帶這麼多行李是新生報到?”

“我是臨床一班的鬱夏,S省來的,麻煩阿姨您看看給分的哪間宿舍?”

彆人或許記不住,鬱夏她知道啊!舍管阿姨順手取了名冊,翻到臨床一班,在鬱夏的名字後頭打一個勾,接著開抽屜找了兩把鑰匙從窗口遞出來。

“來我給你說,你分的二零五,最裡頭靠窗的鋪位。這兩把鑰匙呢,大的開宿舍門,小的開你那櫃子。”說到櫃子,阿姨還看了一眼鬱夏隨身攜帶的行李,就這個分量,估計真讓上頭領導說中了,她沒帶被褥這類不好拿的。

“鬱夏同學你是第一名錄進來的,上頭領導準備了一整套床上用品做獎勵,東西就鎖在櫃子裡。還有床底那兩個盆,床頭那個大紅色牡丹花的開水瓶,都是學校發給你的,希望你能儘快適應這邊。生活上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女生樓這邊是由我和另外一位同誌交換值班。”

鬱夏是真沒想到學校這麼貼心,床單被褥開水瓶放在後世不值當什麼,學生們隻要帶上錢隨便到超市都能買,現在不同,現在是七八年夏天,國內政策還沒放開,影響未來發展方向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都還在準備當中,那是年底的事了。

基本上除了農民自家產出的東西,其他都需要票,鬱夏出門之前,鬱媽幫著她收拾行李,真恨不得把一切能用的都帶上……可她一個人搬不走啊。還是鬱小叔見識廣,就說這些票證一般都有限製使用期限,過期作廢,所以說,那些空有票沒有錢的人家會拿自家的票出去賣,價錢也不高,這個隻要跟當地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上哪兒買去。

還不止,鬱學兵還偷偷把鬱夏拉到一邊告訴她,大學生拿錄取通知書換的是全國糧票,全國糧票比地方糧票珍貴很多,因為拿到哪兒都能用,發行的數量也少。

到京市之後,可以拿全國糧票跟人換地方糧票,換的比例大,如果換1:1那對方就得另外補錢,這麼過一遍再拿地方糧票去學校換飯票,能賺一點。

這種事鬱夏當真是頭一回聽說,她壓根沒想到換個票還有這麼多門道。

鬱小叔就說,這是他從廠裡聽來的,派去外地出公差的乾事員就這麼搞,賺那一點對他們來說不多,到窮學生手裡能添好幾樣小件了。她小叔知道鬱夏帶了不少錢在身上,提這麼兩句也就是讓她注意一下,有機會就換,這是白賺的。

鬱夏都記住了,心想要是碰巧能撞上換全國糧票的就換,沒撞上就彆費那勁,初來乍到麻煩不少,不能為這事把其他搞得一團亂。

聽舍管阿姨交代清楚,鬱夏挺感動的,這個時代可能是有很多不便,人情味兒卻比後世濃鬱很多。

“這真是好消息,因為路途實在遙遠,我又是獨身一人上京,能帶的東西有限。這下太棒了,學校完全解決了我的難題,謝謝領導,也謝謝阿姨關心。”

舍管阿姨就和在校園裡打掃清潔衛生的一樣,屬於員工之中最基層的那種,也就是後勤人員,他們在學校裡是被漠視的一群人。

教授們地位尊崇,學生們是天之驕子,他們後勤人員雖然也有編製,不過呢要是做得不好,後頭多的是人排隊等著頂替你的位置。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在調節矛盾處理各種問題的時候她們是小心再小心,反而同學們不怎麼把舍管阿姨看在眼裡,進出大門或者在樓道裡遇上會打招呼的都不多。

真難得遇到一個這麼客氣的學生,人家還是全校第一名考進來。

平時,舍管阿姨是有問必答,你不問她也不會多嘴。同鬱夏說話這個心裡一舒坦,同她講了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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