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2 / 2)

魚香肆溢,湯水熬成了奶白色,魚肉鮮嫩可口。

阿水試了試味道,確定可以吃了後,便點了點頭。一群人一人一碗黃金魚湯,麵前再盛上一杯溫酒。

他們吃一口魚肉,便輕啜一口酒水,臉上流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這魚湯太鮮太好喝了,我要把舌頭吞掉了。”

“我要喝桃花釀,我要喝最烈的酒,才不要喝什麼米酒果酒。”

“呦!你瞧不起我的果酒?”

“我不是,我沒有,我錯了。”

“想一想以後喝不到這麼好喝的魚湯了,我就心痛。”

喬陌插.入一句:“以後再去月牙池偷魚不就行了?”

原本還有些怕月半山掌事責罰的少年們,喝了口黃金魚湯,再飲一口美酒後,基本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

富貴險中求,惡向膽邊生,為了魚湯把前輩得罪一遍,值!

鐘應用勺子舀著魚湯,君不意在一邊挑魚刺,骰子傳到他們這邊的時候,鐘應便隨手拋進了瓷盤裡。

大概是運氣耗儘的原因,鐘應擲了三個一點,胖墩和喬陌兩個都擲出了豹子,也就是三個六。

喬陌看著鐘應的眼神,像在看口中瑟瑟發抖的獵物,摸著下巴,似乎在考慮下口時,該放什麼配菜好。

鐘應抬了抬桃花眼,略含警告:“誰都有輸有贏,你們可彆太過分。”

喬陌將杯中美酒一飲而儘,豪氣的喊了一聲好酒後,朝著鐘應一笑:“我怎麼可能會為難小師弟?彆那麼緊張,我的要求很簡單。”

喬陌歪了歪頭:“鐘師弟!穿女裝吧!”

鐘應:“……”

連君不意都停下了挑魚刺,目光落在了鐘應眉眼上。

“這個好!老大生的這麼好看,穿起女裝來,肯定是個大美人,不比什麼中州聖女差……”胖墩興奮的跳起來,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直到對上了鐘應幽深如淵、冷如刀鋒的眸子,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口無遮攔,話語梗在了喉嚨裡。

胖墩默默縮了回去,躲在了秋時遠身後,擺了擺手:“你們繼續,當我沒說。”

鐘應瞪了眼忍笑的人,最後目光回到了喬陌身上:“喬師兄,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懂。”

“你們小聲點。”喬陌提高了音量,指了指瓷盆中那三個六,得意洋洋開口,“我的要求是,師弟你穿女裝給我們看。”

鐘應挑眉:“師兄,你不怕自己輸嗎?”

喬陌身為師兄,無所畏懼:“鐘師弟,你不會不敢吧?”

不待鐘應回答,喬陌便給鐘應扣了頂大帽子:“還是說,你後悔玩這個遊戲了,打算不守信譽?”

“師兄,你這激將法也太明顯了吧?”鐘應吐槽,“跟個二傻子似得。”

“那你穿女裝嗎?”

“……穿就穿!”鐘應咬牙安慰自己,反正他現在也不是魔君,根本沒心裡負擔。

喬陌笑嘻嘻跟俞薇借衣裙去了。

作為唯一的姑娘,俞薇對此事非常大方,二話不說就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套紅裙:“師弟,這衣裳是我從拍賣會上買下來的,至今沒穿過,你彆嫌棄啊。”

鐘應抱起衣裙就走。

還沒走幾步,風聲自耳邊傳來,鐘應下意識抬手,摸到了一又冷又硬之物。

鐘應定睛一看,手裡是一塊冷硬的饅頭,抬頭,便看見喬陌從盤子裡拿起另一個白饅頭,扔給了鐘應。

“鐘師弟!”喬陌幸災樂禍的喊,“彆忘了把饅頭塞胸口。”

我去你娘的!!!

鐘應捏著饅頭,在心裡把喬陌罵了百八十遍。他冷笑了一聲:“喬師兄,你信不信接下來你會一直輸啊?”

喬陌雖然知道這位師弟不一般,但是也不可能怕他,便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態,手指頭勾了勾,表示:有本事放馬過來。

鐘應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躲在幾顆樹木後麵,鐘應跟這套衣裳扛上了。俞薇說這套衣服是她從拍賣會買到的,鐘應拿到手後,便發覺這是件法衣。

衣裳布料自然不用多說,上頭的繡紋甚至暗藏了好幾個陣法,不止有防身之用,還能隨著主人成長而隨意增減,也就是說,就算是鐘應穿,也能正好合身。

但是鐘應沒穿過女裝,看著這套複雜的衣裙,一時間有點兒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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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們舉杯換盞說著閒話,時不時扭頭瞧了眼樹林,似乎想從幽暗陰影處,瞧出個究竟來。

“彆看了,再看眼珠子要掉下來了。”俞薇笑道。

“鐘道友不會跑了吧?”

“很有可能……”

幾個少年商議:“鐘道友今天還教我們錘煉,幫了我們這麼大忙,他要是走了,我們就當成沒這回事吧。”

“是啊,鐘道友放不下臉麵,也是正常。”

“喬師兄,你就少說一句吧。”

喬陌攤了攤手:“都怪我咯?你們難道不想看他穿女裝?”

聲音戛然而止,好幾個人扭過頭,不說話了。

“他不會走的。”君不意便在此時開口。

“為什麼?”

“他剛剛說,會讓師兄你一直輸。”君不意想起鐘應說這句話時,桃花眼中的鋒芒,篤定開口,“所以,他不會走的。”

喬陌覺得可笑,反駁:“運道這東西,虛無縹緲,可不是他說讓我輸,我就會輸。”

君不意未語,火光籠在他身上,顯得平日裡清冷的少年,多了幾分煙火氣。

大概是戴著麵具的原因,喬陌總覺得自己看這位師弟,看不真切。

這個時候,鞋底踩過草木的沙沙聲響起,鐘應張揚的聲音傳來:“這衣服穿起來怎麼這麼麻煩?”

眾人尋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第一眼便看到了樹木間踏出的人。

樹木光禿禿的,唯有枝丫橫七豎八的交錯著,落下水荇似得陰影。在這寒冷枯燥的夜中,寂寥又陰森。然而一身紅裙的鐘應,便如一抹明亮的火焰,刹那間,便奪去了天地豔色。

才十四歲的少年,身形修長纖細,不曾有一絲一毫的贅肉,麵容也沒有成年後的深刻,還帶了絲柔和青澀。素麵朝天時,瞧著英氣清雋,卻沒多少違和感。

大概是穿衣服時,頭發亂了,一頭長發披散在肩頭。白淨的手指捏著一根緞帶,另外一隻手則半撈頭發。

鐘應便這麼一邊紮頭發,一邊走了過來。

“佳人如斯……”

不知道誰開口喃喃,鐘應抬眸,睫毛鋒利,桃花眼中含著冷厲有憤怒的火星:“閉嘴!”

原本打算誇讚調侃的少年們集體縮了縮肩膀,謹慎的閉上了嘴巴。

隻有喬陌不怕死:“鐘師弟,你怎麼沒用我給你的饅頭?”

“嗬!”穿上女裝的鐘應整個人都有些暴躁,“當然是給你留的!”

走到近前,鐘應在原本的位置坐下,翹著二郎腿,端著酒水抿了口,唇瓣瞬間被酒水染的紅潤。

前麵伸過一隻手,手裡端著濃白溫熱的魚湯。

鐘應挑眉,看到了手的主人君不意。

“魚刺我已經挑出來了,可以直接喝。”君不意側首,聲音如清水。

鐘應目光懷疑又譏誚。君不意在外人麵前,的確從不出錯,克己複禮,但是也絕對不會突然獻殷勤。

能讓他突然獻殷勤,肯定沒好事。

丹青水墨似得眸子染上水光和星辰,君不意用唯有鐘應才能聽到的聲音道:這衣裳,你穿的比我更像小姑娘……

鐘應:“……”

君不意居然還在記恨澡堂那件芝麻爛穀子的事!!!

鐘應想唾棄他時,眾人終於回過了神,戀戀不舍的挪開了目光,催促繼續遊戲。

胖墩擦了把口水:“我也是十六點啊,我也贏了,該輪到我提要求了吧?”

眾人剛剛遭受了巨大的視覺衝擊,都快忘記這回事了,這個時候總算想了起來,紛紛用期待的目光望著胖墩,期待這個小胖子能像喬陌一樣,“好好對待”鐘應這位黃字碑榜首。

胖墩無奈攤了攤手,用眼神表示:自己不敢這個時候觸黴頭。

誰觸誰死啊!他才不要這個時候摸老虎胡須。

胖墩想了想,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決定問一個極其普通的問題:“老大,你第一次喜歡的人叫什麼名字?”

“笑話!”鐘應想也沒想,紅唇一彎,直接冷笑:“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彆人?”隻有彆人喜歡他的份好不好!

喬陌補充一句:“你可彆說謊,小白可在這裡。”

小奶狗搖晃的尾巴,奶奶的叫了兩聲:“汪汪汪~”

然而,並沒有出現小白躍起,撞鐘應褲腳的事,說明鐘應並沒有撒謊。

胖墩撓了撓小奶狗毛茸茸的脖子,小奶狗舒服的舔他的手心。胖墩望著鐘應那副驕傲的模樣,懷疑自己話語組織的不太對,靈機一動,又道:“我說的是,除了親人朋友外,老大你有沒有想念,不舍,覺得對方很特殊的人?”

鐘應抬了抬下巴,正要繼續否認時,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

那人站在月華之下,衣上寒梅,鴉發曼曼。

——黃昏殿主疏影君。

那是鐘應作為魔君的一生,遇到過的最為驚豔之人。

他救了鐘應兩次。

第一次,他將奄奄一息的鐘應從血祭邪陣中抱出來。第二次,他背著鐘應踩過一條屍骨之路。

可是他不是鐘應的親人朋友,鐘應從未見過自己這位救命恩人的模樣,甚至想要報答都做不到。因為,黃昏殿主死在了蓮中君手上,連屍骨都化為虛無。

鐘應跟君不意死磕,除了立場對立,積年累月下的恩怨外,未嘗不是想替救命恩人報仇。

……想到這裡,鐘應心情更差了。

他抬手一指,紅衫獵獵,手指頭正好指著君不意。鐘應冷冷而笑,打定主意今晚要將君不意拖下水:“有啊,他呀!”

君不意身軀微僵,眸中透出些許訝異。

圍觀眾人倒抽一口氣,目光熱切的盯著兩人。修真之人,雖然不似凡間那麼重視子嗣後裔,但是陰陽調和才是大道,所以真要找道侶的話,男修士一般會找合適的女修,就算心裡頭喜歡同性,也不會大張旗鼓的說出來,都是默默就在一起了。

像鐘應這樣坦蕩承認的,極為少有。

有人結結巴巴道:“快把小白放下來啊。”

胖墩這才如夢初醒,將小白放在地麵,抬手推了推。

小奶狗親切的舔著胖墩指尖,根本不理會鐘應。

“天啦,他說的居然是實話。”

“黃字碑兩位榜首居然真的是這種關係……”

“我早就聽說他們兩個關係不一般了,還以為是以訛傳訛,沒想到是真的。”

“重明皇肯讓太子跟一個男人在一起?”

比起八卦又愛操心的圍觀者不同,鐘應雙手環胸,睥睨著小奶狗時,心想:一隻小奶狗還想明辨我是不是撒謊?

於是,鐘應望著微微慌亂的君不意,得意又張揚:“我開個玩笑而已,你不會一個玩笑都開不起吧?”

話音一落,小奶狗突然暴起,憤怒的汪汪兩聲,一口咬住了鐘應的裙角。

鐘應:“……”

娘耶!

他差點兒一腳將小奶狗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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