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影掠下,朝著桃林墜落。
以桃林迷惑獵物、占據數裡之地的怪物靈智極高,它明白這道紅影才是罪魁禍首,無視了骨鳥,無數枝條洶湧而出,興奮的將紅影包裹,一層又一層,遮天蔽日。
鐘應歪靠在石雕上,很快便看到火焰連綿而起,將桃林焚燒。
桃林怪物痛苦哀嚎,空氣中彌漫著腐屍燃燒的惡臭味。
鐘應捂住鼻子瞧了片刻,疏影君施施然停在骨鳥石雕上,靴子一塵不染。他一揮袍袖,將臭味揮走時,靈船極速竄離此地,同時,疏影君的聲音傳入耳中:“燒乾淨了。”
……好像他本有千萬種方法對付桃林怪物,卻因鐘應一句話,所以選擇了放火燒桃林。
鐘應心中怪怪的。
抬首時,看到了迅疾的夜風下,飄蕩開來的紅袍與黑紗,以及黑紗下的曼曼鴉發。
黑的?
鐘應忍住摸的衝動:“你的頭發怎麼是黑的?”
他明明記得,六十年前,魔界相遇那次,疏影君頭發白了。
疏影君簡短回答:“染的。”
“你將白發染成了黑色?”這個答案完全出乎鐘應預料,他沒想過,縱橫九州魔界的強者,需要染發!
“用了烏葉汁。”
“……”鐘應默了片刻,好奇,“為什麼?”
這一次,他沒有得到回應,疏影君把玩著竹笛,不言不語。
黃昏殿飛了許久,鐘應靠著欄杆,眼皮子往下垂,陷入淺眠中。他並不怕彆人偷襲,百裡之地任何細微之處,都能驚醒他,並且瞬間反擊。
淺眠間,鐘應知道明月漸漸垂落,黃昏殿稍稍停頓,疏影君離開過一次。
額發在風中翻來覆去,鐘應聞到了淺淺的血腥味,隨後聽到了帶著某種規律的腳步聲。
——這是疏影君的腳步。
疏影君似乎並不將一個小小的“魅魔”放在心上,不在乎鐘應知道他做了什麼,所以行動間毫無顧忌。
鐘應打了個哈欠,側過頭懶洋洋的盯著疏影君。
靈船再度啟動,穿過下方的白崖城。
剛剛,疏影君便進入了白崖城,殺了隱居城中的七個魔修,那些魔修實力不弱,所以疏影君身上沾了些許血液。
疏影君燒了桃林怪物時,鐘應並不覺得什麼。
畢竟很多強者都極為任性,包括鐘應自己也跋扈霸道。有時候看到一個不順眼的玩意,動手宰了,在魔界實在是在正常不過的事,當然,也可能出現宰人不成反被殺的情況。
生活在魔界的魔族對比習以為常,並不覺得如何。
但是,白崖城住著數萬魔族,疏影君直接從中找出七個魔修殺了,那就不是“不順眼”三個字說的通的。
更像是有目標的屠殺。
但是,桃林怪物和七個魔修之間,能有什麼聯係?
鐘應想問,卻又想起了自己目前的身份,以及他跟疏影君並無多少交情後,憋了回去。畢竟,隨隨便便打聽他人隱秘,簡直是找死的行為。
疏影君在鐘應身側停下,鼻尖的血腥味便更重了些。
天際出現半麵微光,月色在晨曦中消隱。
夜色即將過去,白晝即將來臨。
看著朝陽漸漸升起,鐘應突然想起來,疏影君隻在夜間出現,現在白天了,他會去哪裡?
好奇心翻滾了一瞬,他聽到疏影君說:“你昨晚休息好了嗎?”
吹了一晚上涼風,雖然沒有毒蟲敢招惹他,但是怎麼可能休息好?他就眯了眯眼而已。
隔著衣袖,疏影君握住了鐘應手腕,向著宮閣走去:“陪我休息。”
鐘應:“……”
哎哎哎???
鐘應額角青筋抽了抽,在動不動手之間糾結,礙於恩人身份,鐘應沒有像對付屬下一般,直接動手揍成豬頭,而是少有的決定講道理。
“等等!疏影君你累了的話,自己去休息就行了,我幫你看門。”
“少舒,你可以叫這個名字。”
鐘應當然知道疏影君叫少舒,當初在書院時,他死乞白賴問出來的。這不是怕暴露身份,才疏影君疏影君的喊嗎?
等等……
“少舒”這個名字,他有些耳熟,似乎在更久遠以前聽過。
在……在重明國!
鐘應突然想起來,他在九思那裡看到了一本字帖,字帖封麵上便提了少舒兩字。
君九思當時說:這是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