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當紅娘27(1 / 2)

“是我。” 齊銘瑄喉頭滾動, 這一刻和初見時是多麼相似, 隻是初見時是他躺在床上, 青年坐在床邊,現在則剛好相反,帶著病體躺在床榻上的變成了青年。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亥時,已經不早了, 他本來是想早點回來的, 隻是皇帝放話說要給他指親,不少大臣都起了心思, 耽擱了不少時間。

“沒事。”黎舒撐著身子坐起來。

“你躺著就好, ”齊銘瑄摁著黎舒肩膀,阻止他起身,“可要喝點水?”

黎舒舔舔嘴唇, 黯淡的唇色染上殷紅, 和著臉上因發熱染上的酡紅, 微微泛著水光的眸子,發絲因汗水濡濕,沾在臉頰, 頸側,中衣衣領因動作向兩邊敞開, 露出精致鎖骨, 他的手正放在青年肩膀處,掌心傳來溫熱的體溫。

心慕之人就在距自己一臂之遙的地方,隻要自己往前一步就能觸碰到, 隻要伸手就能將人攬入懷中,隻要……

“殿下?”怎麼看著他發起愣了?見這人一副呆愣的樣子,黎舒隻得開口詢問。

像是突然被驚醒,齊銘瑄猛的收回手,轉身,黑暗裡傳來男人略顯沙啞的聲音:“我去給你倒水。”

在夜色的隱藏下,緋色自脖頸一路向上,爬上耳際,顏色越來越深。

獨留黎舒躺在床上,麵露茫然。

[係統,齊銘瑄這是怎麼了?]大半夜突然出現在他床頭不說,行為還奇奇怪怪的。

大半夜被喚出來,1314也是一臉茫然:[宿主,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男主怎麼了?咦?]檢查了一下任務麵板,1314震驚了。

[宿主,任務進度居然完成了百分之六十五了,男女主的幸福值各漲了百分之十五,這……這……]

1314驚訝的話都快說不出來了,它都做好任務必定失敗的準備了,現在一下子有了這麼大進展,他怎麼覺得這麼不真實呢。

[看來這個任務還是有完成的辦法。]黎舒若有所思,男女主現在基本是兩條平行線,在雙方都沒有交集的意願下,這條平行線極有可能永遠不會相交,即便如此,任務依舊有了進展,這說明什麼?

[完成任務必須得是男女主在一起嗎?]

[宿主的意思是……]1314用力吞了口唾沫,磕磕絆絆回答,[檔案裡沒有這樣的先例,所有成功案例的最後都是男女主在一起了,無一例外。]

不是沒有人另辟蹊徑,想用其他方式完成任務,可這些人裡,沒一個成功的,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認了,想要完成任務,必須得讓男女主在一起。

發熱出了一身汗,身上黏膩的很,黎舒有點想沐浴了。他晚上睡得早,已經睡了好幾個時辰,現在清醒過來,也不想睡了。

齊銘瑄沒出去多久,火速喝了杯涼水降火,在外麵調整好狀態才重新進屋。

“有熱水嗎?我想沐浴。”喝了杯溫水,黎舒感覺舒服多了,就是身上汗津津的不太舒服。

齊銘瑄伸手摸了下黎舒額頭,這次黎舒沒躲,乖乖仰著頭,任他動作。

“還發著熱呢,現在不能沐浴。”黎舒的要求,齊銘瑄本無法拒絕,可考慮到青年還在發熱的身體,他隻得硬下心腸。

聞言,黎舒有些失望,小聲嘟囔道:“可我身上好難受。”

齊銘瑄哪裡能見他受委屈,將空杯子放到桌上,柔聲安慰:“子舒若是真的難受,可用巾子擦一擦,再換身乾淨的裡衣。”

“嗯。”

許是因為生病,黎舒整個人和平時有很大的不同,平日裡,黎舒是強大的、淡漠的,而現在,仿佛脫去了那層清冷的外衣,露出柔軟的內裡來。

這樣的黎舒,更讓齊銘瑄心生憐惜。吩咐下人備好熱水,齊銘瑄親自絞了帕子,給黎舒擦臉。

黎舒微微仰著頭,雙目輕闔,感受著那人用對待珍寶一樣的態度,輕柔擦去他臉上的汗漬。

屋裡沒有旁人,沒人提醒他們,這麼做是不合禮法的,他們一人為君,一人為臣,這天下,哪有君伺候臣的道理?

[宿主……]

兩人間的氣氛太不對了,尤其是齊銘瑄,他看向宿主的目光帶著難以克製的火熱,饒是係統再沒經驗,也知道這絕對不是看朋友該有的眼神。

難不成這次因為有宿主插手,男主沒對女主動心,而是看上了宿主嗎?也不是沒這種可能啊,越想越心焦,1314迫切想問宿主眼下的情況該怎麼辦。

然而黎舒現在根本沒空解答係統的疑問,他也察覺到了齊銘瑄對他的不同,原先是沒往這方麵想所以燈下黑,現在覺察出了不對勁,再想想齊銘瑄以前的行為,就能看出很多不同了。

當然,僅憑猜想無法下定論,他需要驗證一下。

擦完臉,然後是脖子,黎舒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懶洋洋的像隻打盹的大貓,看到這幅模樣的心上人,齊銘瑄哪裡還有心思想彆的,未經思索地往下擦拭。

脖子那裡勉強可以擦到,再往下,便要解開衣服了。

手下動作微頓,齊銘瑄拿著帕子的手停在空中,眼神閃爍,不敢動手了。他是個血氣方剛的成年人,夜深人靜的為心上人解衣,尤其是心上人還一副這麼不設防的姿態,他怕自己會把持不住做下錯事。

和黎舒相處這麼久,他很清楚的知道,黎舒對他沒有任何那方麵的意思,一點點都沒有,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敢妄動,至少得讓他先解決掉一切外界乾擾。

眼下絕對不是能說這件事的時機。

半晌等不到動靜,黎舒睜開眼,疑惑地看向床邊的男人。他眼中還帶著迷蒙的水汽,沒了白日裡那層清冷淡泊的外衣,整個人柔軟的不可思議。齊銘瑄幾乎被迷惑了,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他想擁抱這個人。

近了,隻差一點點了,就在快要觸碰到青年的時候,突然聽到黎舒帶著疑惑的聲音:“殿下?”

動作猛地頓住,齊銘瑄僵硬著起身,腦中一片空白。他做了什麼?他想做什麼?子舒有沒有發現他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該死的,怎麼會突然沒控製住自己,齊銘瑄陷入瘋狂自責,沒看到黎舒眼裡一閃而過的了然。

不需要再多試探,齊銘瑄的行為已經能說明很多東西了,黎舒從他手裡抽出帕子:“接下來我自己來吧。”

齊銘瑄心裡一團亂麻,既害怕青年知道了什麼,又希望青年知道他的心思,小心觀察一番青年的臉色,什麼都看不出來,說不清該失落還是該鬆一口氣,聽到青年語氣如常的一句話後,齊銘瑄退開一步。

“我在外邊,子舒有事可直接喚我。”說完,不等黎舒有任何反應,推門走了出去。

看著被小心合上的門,黎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宿主,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圍觀了一場大戲,1314有點慫,他簡直想揪著男主的衣領搖醒他,喜歡上誰不好,怎麼偏偏作死喜歡上了宿主?

彆看宿主現在有心有情,心係萬民,可1314知道,這人骨子裡是冷的,在他眼裡,天下蒼生都是一個樣,無論是街邊乞丐還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對他來說,就像路邊普普通通一顆石子,他不會在意,更不會將之放在心上。

會對男女主另眼相待,不過是因為任務需要,真要說宿主在這兩人身上放了多少心思,估計是沒多少的。

喜歡上這樣的宿主,秦王殿下的未來可想而知。

[什麼怎麼辦?]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黎舒也有心思開玩笑了,[我們是來完成任務的,當然一切要以完成任務為主。]

[那……]聽到這個回答,1314傻眼了,[可現在男主喜歡上了宿主你,女主對男主也一點念想都沒有,我們要怎麼做啊?]

[這就要看你們完成任務的製度是怎樣的了,若是必須得男女主在一起才算完成任務,那我隻能想辦法看怎樣才能讓他們在一起了。]黎舒語氣漫不經心。

[可是,他們之間沒有感情啊,沒有愛情的婚姻能幸福嗎?]原劇情裡男女主之間至少是有愛情的,可有愛情兩人在婚後也是互相折磨,更何況是這種完全沒有感情基礎、且其中一方還心有所屬的情況。

[而且,宿主,男主不是喜歡上你了嗎?]說完這句話,1314小心觀察了一眼宿主的臉色,見他沒生氣,才繼續問,[宿主打算怎麼處理男主的事?]

[你們那邊有其他任務者遇到這種情況嗎?]黎舒長得好,即使是在以美人出名的狐族裡,模樣也是頂尖的,他從來不缺仰慕者,隻是他對這些情情愛愛的事向來不敢興趣,以至於活了那麼久還是隻單身狐。

[自然是有遇到過的,有不少前輩都因為這個原因導致任務失敗了,後來有前輩總結一套經驗,詳細講述了如果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當然,也有人在任物世界愛上主角,主動放棄任務,隻求一世。]

[還可以主動放棄任務?]這點以前可沒和他說過。

[可以的,隻是要賠一大筆積分不說,以前的所有成就歸零,變成一個普通人,隻能永遠留在小世界,所以主動放棄任務的人很少,那筆如同天文數字一般的違約積分就攔住了百分之九十的任務者。]

要求挺嚴格,想想也是,若是很容易就能放棄任務,對掌控這一切的存在來說,損失也太大了。

按照約定,第二天一早,齊銘瑄就將人送回了京城。擔心了一夜,見黎舒對他的態度如往常一般,齊銘瑄才稍稍放下了提起的心。

京城風雲湧動,隱藏在平靜表象下的,是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黎舒向來獨來獨往,和京城裡各大官員都沒什麼交集,就算有,也多是結仇,這場風暴,還暫時波及不到他身上。

齊銘瑄安排的很周到,黎舒乘坐的馬車外表毫不起眼,不會惹人注意。府裡提前通知過了,青禾帶著兩個信得過的小廝候在門口。

知道黎舒腿上有傷,馬車停下後,青禾立即吩咐兩個小廝去扶人。

看到這一幕,1314感歎:[男主真是細心。]

京城耳目太多,進城前男主就下了車,沒繼續送人,人雖不在,該安排的都安排妥當了,連黎府都派人提前通知了,力求能讓宿主舒舒服服回到黎府。

[若是這份心用在女主身上,我們何愁完不成任務。]

1314:[……]

一句話成功卡死了係統的種種感慨。

不再管係統,黎舒問青禾:“這兩天府裡可有人來訪?”

“翰林院的餘大人來了一趟,讓奴婢將這封信交給大人。”

書房裡,青禾將密封完好的信交到黎舒手上,垂首站在一旁。

拆開信封,裡麵隻有薄薄一張紙,字不多,卻羅列了近段時間朝裡所有的大動作。

餘容修這個人,不愧是原劇情裡能位極人臣的人,能力、手段、眼界樣樣不缺,缺的隻是一個大顯身手的機會。原劇情裡,被皇帝欽點為狀元的是餘容修,獲得各種殊榮的也是餘容修,被幾位皇子極力拉攏的還是餘容修。

他是注定會在朝堂上大放異彩的人,即使這輩子因為黎舒的原因在翰林院蹉跎了一段時間,可現在,他等的機會來了。

既然自己搶了他的一部分機緣,自然得想辦法還回去。

朝堂大亂,新君將立,眼下,正是大顯身手的絕佳時機。

颶風將起,有人被卷入其中,屍骨無存,有人在邊緣觀望,一朝不慎便會跌入深淵,有人則離得遠遠的,雲淡風輕,笑看風暴發生。

許是齊銘瑄暗中插了一手,這些暗流並沒有波及到黎舒,即使有人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飲其血,也在某種勢力的壓迫下,不得不收起爪牙。

“爹,難道兒子的罪就白受了嗎?”容霄盯著手裡的暗報,臉上一片鬱色。他本想在鹿鳴宴上小小教訓一下黎舒,誰想半途惹來秦王,害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給黎舒下跪,丟了那麼大臉麵不說,還去牢裡走了一圈。

好不容易被家裡人撈出來,卻被告知因為這件事,家裡給他謀劃的差事黃了,震驚之餘,容霄心中盛滿了怒火,從小到大,他還沒遇到過這樣的事。他一路順風順水長到現在,長姐入宮後更是習慣了被人吹捧,哪裡忍得下這口氣。

當下就想去找黎舒麻煩,在他看來,若不是因為黎舒,他何須受這麼大的罪,這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因為黎舒。如果不是想教訓黎舒,他不會帶人去偏門堵人,不去堵人,自然就不會遇到秦王,不遇到秦王,後續一係列事情就不會發生,所以,這一切都是黎舒的錯。

在牢裡關了一個多月,非但沒能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讓他行事越發乖張,出獄第一天,他房裡就死了個丫鬟,容父氣得把他大罵一頓,罵完隻能捏著鼻子處理後續,他兒子才從牢裡出來,總不能為了這件事再進去一次。

容霄想去找黎舒麻煩,心裡想著黎舒為官不過一個多月,能有什麼權利,隻要他動作小心點,肯定能不留痕跡地把人教訓一頓。隻是還不等他出手,他先被容父教訓了一頓。

帶著荊棘的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容父一邊揮舞鞭子一邊大罵:“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兒子,你忘了你吃過多大的虧嗎?怎麼還想不開要去找那人麻煩,你自己折進去了不說,你想要整個容家陪你一起玩完嗎?”

就連一向對他有求必應的娘親也抱著他哭:“兒啊,聽娘的話,不要去招惹他,那是我們招惹不起的人。”

從那天起,他被禁足在家裡,行動受限,直到他自己忍受不了,主動對家裡人服了軟,再三保證不會去找黎舒麻煩,才得到一線自由。

有些消息即使他不主動去問,也會以各種方式傳到他耳邊,比如黎舒的事。和預想中不同,黎舒居然在極短的時間內在朝堂裡站穩了跟腳,而且很受帝王看中。

一天天過去,他得到的全是黎舒又做了什麼什麼事,又因為什麼什麼事得到了皇帝的嘉獎諸如此類的消息,這個時候,他後背出了一身冷汗,想起自己幾個月前的所作所為。

黎舒會報複他嗎?

這個問題如同一把巨劍懸在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來。戰戰兢兢等了一天又一天,他始終沒能等到黎舒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