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 太後她們坑人的手段挺常規的。
超勇伯本人已經去詔獄吃牢飯了,府裡隻剩下毫無分量可言的老弱病殘,那麼在太後她們看來, 能牽製限製住她的隻剩母族那邊有數的幾位親人以及……舊日竹馬。
順帶一提,原主令湘的母親姓韋。
而令湘父母健在時,韋家當家的是韋氏同母兄長。數年前令湘的這位大舅舅過世, 換成韋氏的堂弟, 也是令湘的堂舅執掌韋家。
血緣遠了,情分……不是遠了,而是淡薄到基本沒有。
韋家的新當家在原主苦苦煎熬之際不管原主死活,如今她穿過來,和老相好“一見鐘情”,“周王老房子著火”的消息早就傳遍且傳出京城,韋家那邊依舊沒什麼動靜,割席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更有意思的是,跟原主曾經有過幾分真心的大表哥也毫無反應, 姒昕估計太後她們想買通大表哥和韋家得砸下真資源;老太太那上不得台麵的娘家不一樣, 太後這邊給點好處再畫畫大餅,就該開開心心往前衝了。
隻是……當太監都樂意,未免太拚了。
姒昕難得站定, 仔細端詳了下原主的誠表哥:身材高挑又麵色蒼白, 配上那眉眼如畫的精致五官, 真真我見猶憐。
換作是原主, 驟然鹹魚翻身揚眉吐氣, 見到落入泥沼的誠表哥,說不定真會聖母心發作,拉表哥一把的同時跟這位故人敘一敘舊。
可惜姒昕不是原主, 拉表哥一把不見得,但敘一敘舊不是不能考慮。太後她們可以威逼利誘表哥背刺她,她難道不能策反回去嘛。於是她展顏一笑,“誠表哥好久不見,你憔悴得……我險些認不出。”
一身內侍服色的誠表哥恭敬地行禮,起身後才低聲道,“見過貴妃娘娘。”
姒昕微微頷首,“也罷。雖然你沒有以前好看,看起來也像是包藏禍心,不過沒關係。你得閒了便去景仁宮找我,先拜一拜王爺。讓王爺認一認你,你有什麼難處,儘可以跟王爺說。若是王爺不肯救你,那一定是你無藥可救。”
誠表哥雙肩顫了一下,再次躬身應下,“是。”
他的心一陣狂跳猶如擂鼓:表妹陌生得他快要不認得,如此一來,他……再無把握!可如今他騎虎難下,進不是退更不是!
話說姒昕這副坦然麵對的姿態,就夠一眾等看笑話的嬪妃們驚訝,而接下來的對話簡直能震驚這群嬪妃一整天。
妃嬪們麵麵相覷,隨後看向麗妃的神情頗為微妙。
而麗妃作為主謀,表情沒比嬪妃們強到哪裡去,她差點讓姒昕給整不會了。
幸好皇後跟麗妃有些默契,派人前來解圍,請一眾嬪妃入內拜見太後。
慈寧宮是自己的地盤,太後當然知道在宮門口發生的小插曲。
太後一方麵覺得令氏不太蠢——擺出“無事不可對王爺言”的姿態來,小兒子肯定很喜歡,另一番又為令氏的囂張相當惱火。
她不能因為個女人跟小兒子生分,但這不等於她拿令氏毫無辦法。
想起前幾天進宮來求恩典的娘家嫂子,太後理直氣壯:她的侄女與她的小兒子也是良配。一會兒她就讓大兒子去下旨賜婚!
這一輩子循規蹈矩……太後望向泰然自若的令氏,在心中冷笑一聲:她都沒“不按理出牌”過呢。
因為心裡有了計較,太後便沒什麼耐心聽一群嬪妃打什麼機鋒。
賞了每人一杯茶,就把鶯鶯燕燕們一起打發走。
太後此番急著趕人,會不會是按捺不住也要出手?
皇後與麗妃想到了一處,更默契對望,片刻後互相給了個鼓勵的眼神,也顧不得那麼多規矩,匆忙乘上步輦各自回家。
沐妃目送皇後與麗妃走遠,才笑盈盈地小聲提醒說,“姐姐多加小心。”
姒昕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回複,“妹妹也是。畢竟你隻是嵐國公主,不是嵐國皇帝,從嵐國帶來的人手都不一定使喚得動。”
這句話直插沐妃心窩。
沐妃氣得柳眉倒豎,然而周圍看熱鬨的嬪妃太多,她終究不能發作,“姐姐這是說什麼呢?”
姒昕笑著回答,“想在王爺日常用的藥材裡做文章的……是不是你啊妹妹?”
沐妃悚然一驚,渾身怒氣頓時煙消雲散。而開開心心看著熱鬨的嬪妃們也麵色驟變,或多或少有些手足無措。
周王耳目遍布內宮,她們之前以為言過其實!
姒昕環視一圈,欣賞了下姐姐妹妹們的美妙表情,扶著宮女的手踏上步輦,揚長而去。
而站在慈寧宮大門邊上的誠表哥眼神迷茫,若有所思。
景仁宮裡,姒昕回來的時候老相好周王正在看信回信。
她小跑著衝進老相好懷裡,戲精上身,“皇後她們真是沒安好心,把誠表哥閹了放到了慈寧宮,就等我見到誠表哥舉止失措。”
老相好抱住姒昕,非常配合地問,“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