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妾侍本是史家的歌姬,名叫玉蘭,五官不算極美,但膚色白皙,身段窈窕,且能說會道,被史家送給了吳長進,這是史家慣有的籠絡手段。
礙於這層關係,玉蘭方能在府衙站住腳,可到底是侍妾即便能跟著出來應酬,也沒什麼體麵,那些夫人連正眼都不瞅自己一眼,就算自己上趕著打招呼說話兒也隻當沒瞧見,更不消說被人稱呼夫人了。
因此聽見棠梨的聲音,玉蘭愣了一下方意識棠梨是跟自己打招呼呢,頓時高興了起來,她雖不大清楚棠梨的身份,但卻看見了宋夫人拉著棠梨說話兒,那個親勁兒,不知道的還當是親閨女呢,不止宋夫人,其他女眷也對棠梨極親近甚至還有些討好。
女席之中也隻有吳夫人對這位棠姑娘冷冷淡淡的不大理睬,而吳夫人看自己就如眼中釘,若不是自己是史家送過來的,估摸早被她治死了,雖迫於無奈帶了自己出來應酬,卻絕不會給自己介紹席上的女眷,所以,她並不知棠梨的底細,隻是看彆人的態度,認定這位棠姑娘地位不凡。
如此地位不凡的姑娘,跟自己打招呼已經很令她受寵若驚了,更何況她還稱呼自己宋夫人,玉蘭做夢都想當個正頭夫人,無奈出身卑微,縱有心卻沒那個命,越沒那個命,越想得到,這是人的通病。
玉蘭何能例外,故此,棠梨一句宋夫人,玉蘭心裡歡喜的不行,忙道:“棠姑娘,你怎麼不在席上跑這兒來了。”
棠梨:“不瞞宋夫人,剛在席上被宋夫人拉著吃了兩杯酒,有些酒意上頭,便尋了借口,出來散散酒,瞧見這邊角樓上風景好,便上來了,宋夫人若不忙,可上來吃盞茶。”
棠梨出口相邀,玉蘭深覺得了體麵,哪會拒絕,忙道:“那就叨擾姑娘了。”抬腿上了角樓。
棠梨給她斟了一盞茶:“宋夫人請。”
玉蘭忙接過吃了,棠梨又斟了一盞,見玉蘭又喝沒了,兩盞茶下肚,玉蘭便覺有些躁熱,便以手為扇扇了兩下:“嶽州山秀水美,著實是個好地方,可就是有些熱,這剛開春就這麼熱。”
棠梨抬頭見外麵的柳樹正隨風擺動,隨著搖曳的柳枝,拂進一陣陣涼風,雖開春了仍是有些涼,尤其這角樓在高處,更覺涼風習習,若是坐久了隻怕要添衣裳,哪裡會熱,而玉蘭這狀態也不像單純的熱,她是燥,這躁意從何而來,棠梨最是清楚,組魁禍首正是剛那兩杯茶,看起來真有人憋足了勁想算計自己。
這茶的功效已經證實了自己初步的猜測,而第二步呢,或許該來人了吧。
念頭至此卻見那邊兒搖搖晃晃走過來一個人,不用走近棠梨便看出來是誰了,正是吳玖,顯然是吃醉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兩個小廝架著都打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