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一場鬨劇(1 / 2)

妙手千金 欣欣向榮 16761 字 5個月前

不止葉婉, 所有女眷的目光都落在棠梨身上,大約太出乎意外,一時間無人開口,隻聞不遠處男席那邊兒傳來觥籌交錯之聲。 ,

老太君見眾人神情, 側頭看了看身邊的棠梨,臉上的笑更大了,她這一生丈夫位極人臣,封妻蔭子, 兒孫也算爭氣, 日子過得順風順水, 唯一的遺憾, 便是孫女,大孫女有造化跟皇家結了親本是一樁好事,不想幼年卻走失了,找了十幾年也沒找見, 倒是還有一個孫女,可這個孫女實在上不得台麵, 庶出也就罷了,卻還刁蠻任性, 言行舉止樣樣兒讓人瞧不上, 竟無半分公府小姐的氣韻。

以往女眷宴席上瞧見人家那小姐姑娘行止有度大方得體,再想想府裡這個, 心裡都堵的慌, 故此從不叫她到跟前兒來, 這正是老太君心中的憾事,不想大孫女竟找回來了,還是自己見過的那個棠丫頭。

去年壽宴上瞧見這丫頭便極喜歡,心裡還曾歎息,瞧瞧人這丫頭也不知怎麼養的,明明出身家世都尋常,可硬是養出這般大方得體,氣度不凡的女兒來,過後沒少跟身邊的婆子說起葉府老夫人的好眼光,話裡難免有幾分酸意。

誰曾想這丫頭竟是自己嫡親的孫女,這還有什麼可眼饞的,自打知道此事,老太君這幾日睡覺都能笑醒,加之這丫頭性子討喜,說話有趣,老太君更是日日都盼著她過來說話兒,來晚一會兒便遣人去叫 。

今兒也是等棠梨過來方才出來,棠梨上一世便常跟老人家打交道,這一世又三五不時在老夫人跟前兒,對於哄老人高興頗有經驗,更何況,自己如今頂著阿芙的身體,是老太君嫡親的孫女,祖孫之間本來就親,自然能相處的極好。

不過棠梨對於這樣的日子有些不大適應,她是大夫,她就該行醫看病,可阿芙卻是這公府裡金尊玉貴的大小姐,以往在安州的時候,便宜爹不過一個不入流的驛丞,便宜娘還恨不能把她捐在家裡呢,自己出去采一趟藥,便宜娘都要嘮叨許久,更何況如今這樣的身份。

頂著公府嫡女的名頭,怕是出門都不易,更遑論行醫了,想起這些都不得不提一下那個齊王,這人麵兒上瞧著冷冰冰,對誰都代答不理的,實際上卻是個多管閒事的 ,縱然自己的如意金鎖不慎遺落在觀潮閣,按道理他還給自己便是,為何還要深究調查,偏偏就讓他查出了底細來,陰差陽錯的,自己就成了這公府走失的大小姐。

他如此絞儘腦汁用儘手段揭開自己的身世,就是為了娶自己,他就這麼喜歡自己嗎,棠梨這幾天想了許久,都沒想出來,自己跟那齊王究竟什麼時候有了這種牽扯,曖昧或許有一些但遠遠達不到情有獨鐘甚至談婚論嫁的程度,甚至這些曖昧還是棠梨仔細回想了許久才想出來的。

直到如今,棠梨也無法想象自己跟那個冰塊一樣的齊王成為夫妻,她甚至覺得兩人連相熟都有些勉強,這樣就能成親了嗎,更何況,自己根本不適合當什麼王妃好不好,這些疑惑問題棠梨怎麼也解答不出,想找那個罪魁禍首,那人卻在遠在嶽州。

不管棠梨怎麼想,眼麵兒前的事也的先應付過去,這宴席是為了自己而設,即便知道這些人都存了什麼心思,卻依然要笑著見禮,說些假的不能再假的場麵話。

棠梨一貫不喜這樣的場合,以往是能避則避的,當然以往需要她應酬的場合也不多,而今天自己卻是宴席的主角,想躲清靜都不可能。

棠梨覺得自己的臉大約都笑僵了,而這些人都是誰對誰,她也沒搞清楚,好容易找了個淨手的借口出來,尋了水邊一個亭子坐了,想著在這兒歇會兒再回席上去,不想她進亭子還未坐下便見那邊一行人走了過來,近了瞧見模樣兒,棠梨暗暗歎息,說起來算上這次自己總共才來了京城兩次,見過的人都沒幾個,說過話的就更少了,可巧過來的這幾個人她竟都認得,也不知是運氣還是晦氣。

這一行人,頭先一個年紀最小,穿了一身織金大紅的衣裳,那顏色極正料子又好,行動間那裙擺的紅金閃動,配上那張漂亮的蘋果臉,顧盼間的神采,整個人便如天上的虹彩一般明豔動人,人如其名,正是當今最尊貴的虹霓公主,她後麵的兩人也是熟人,一個是顧家那位曾經給齊王下過藥的貴女,好像叫顧也是阿芙的表姐吧,至於最後麵一位滿臉不遮掩的妒色,上次在這裡截住自己的謝靈菡,阿芙同父異母的妹妹。

顧蓮跟這位小公主湊到一起倒不稀奇,畢竟上回便是這位蘋果臉的小公主替這顧蓮出頭找自己麻煩的,不過謝靈菡跟她們在一處倒讓人想不到,棠梨記得去年來京的時候,鬨的沸沸揚揚的一樁事,便是這謝靈菡跟顧家貴女打架的事,把顧家貴女的臉都抓花了,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兩人竟然跑倒一塊兒去了。

這三個人的神色明顯就不是來找自己敘舊的,棠梨本想先行避開,不想那打頭的小公主一下子便跑了過來,攔在自己身前:“你跑什麼,莫不是知道自己是個冒牌的心虛了。”

棠梨微微皺了皺眉目光掃過這小丫頭落在後麵的顧蓮身上,那顧蓮被她的目光一看,不覺往後退了一步:“你看我做什麼?”

棠梨:“我看你當真好好本事,次次都有人替你出頭。”

顧蓮:“你,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讓人替我出頭了,虹霓是看不慣你這冒充阿芙。”

棠梨心道,我倒寧願自己是冒充的。

顧蓮見她不說話以為占了理,又道:“我勸你就早哪兒來的回哪兒,冒充公府嫡女,可是要吃官司的,到時候你一家子都彆想要命了。”

棠梨:“你既如此肯定我是冒充的,做什麼不去跟大娘子跟侯爺說,你去說了,他們說不準就把我送衙門裡去問罪了。”

顧蓮臉色一變:“你,你……”

棠梨頗有些不耐:“你什麼你,有本事就去揭穿我啊,在這兒叫囂有什麼用,不過就算你揭穿了我這個冒牌貨,替嫁的人選也不會是你吧,你著急個什麼勁兒。”

顧蓮:“你,你胡說什麼,誰想嫁去齊王府了。”

棠梨噗嗤樂了:“我何時提過齊王府了,顧蓮姑娘原來是這個心思啊。”

顧蓮臉色通紅,死死盯著棠梨,可就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棠梨心情大好,看向旁邊的謝靈菡:“說起來這邊還有個親妹妹呢,你跟這位顧姑娘過來興師問罪,莫不是也想嫁進齊王府吧。”

謝靈菡卻不是個會遮掩的:“本來就該是我。”

棠梨笑了點點頭,心道這謝靈菡的口氣天經地義,說明真是這麼認為的,而她如此天經地義,想必是有人從小就告訴她的,這個人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那位蘭姨娘。

那位蘭姨娘還真是千種謀算萬般計量,都是想讓自己女兒攀上皇家這個高枝兒,可偏偏生了這麼個閨女。

謝靈菡簡直不是刁蠻任性了,這是愚蠢,這樣的蠢貨還想著當王妃,就算真嫁過去,怕也沒好果子吃。

隻不過這人如此之蠢也真是讓自己為難,若是顧蓮那樣的倒還好,蠢到謝靈菡這種程度的,倒不好應付。

正想著怎麼對付呢,卻見那邊兒顧媽媽尋了過來,看見顧媽媽,棠梨便知用不著自己動腦子了,索性在亭子裡坐了下來,等著顧媽媽。

不大會兒顧媽媽到了近前,先給虹霓公主見了禮才進了亭子。

棠梨:“媽媽怎麼來了?”

顧媽媽從後麵丫頭手裡接了小托盤放到桌子上,托盤梨是個定窯白瓷盅,顧媽媽揭開上麵的蓮花小蓋,一股甜香引得人食指大動,是糯米糖藕。

顧媽媽道:“這是大娘子昨兒吩咐灶上做的,在罐子梨浸了一宿,今兒方入味,怕姑娘在席上吃不著什麼,遣了老奴送過來給姑娘墊墊饑,今兒來的客多,不知要鬨到多晚呢,姑娘好歹吃些,免得餓壞了身子,大娘子可要心疼了。”

棠梨:“勞煩媽媽了。”也不理會亭子外的人,拿筷子夾著吃了,桂花糖蜜浸了一宿,軟糯香甜,果真好吃。

吃完了,不禁道:“這時節也有藕嗎?”這正是棠梨一直納悶的事,如今還在春天,這藕卻是盛夏裡才有的時鮮,可這國公府頓頓幾乎都有藕。

顧媽媽笑道:“要說這藕倒尋常,可就是時令短,夏秋還好說,如今這時候便成了稀罕東西,咱們府裡雖有一大片荷塘,夏秋兩季是不缺藕吃的,可這會兒卻沒得吃,前次姑娘吃的那個拌藕丁,是去年秋挑了好的醃起來的,想吃了便拿出來嘗嘗鮮,卻到底不是鮮的。”

說著頓了頓笑道:“大娘雖知道姑娘喜歡,可這時節不到也弄不來鮮藕,至於這幾日吃的,都是齊王府送過來的,說是從南燕那邊兒運過來的,足足好幾個大個大桶呢,生怕送過來不新鮮了,都是連泥帶水的,上頭還頂著荷葉蓮蓬呢,有了鮮的才能做這桂花糖藕,給姑娘解饞。”

棠梨心道大老遠人吃馬喂的竟運了幾桶藕,實在浪費,他浪費是他的,可如今這浪費的由頭倒要自己來擔。

想到此,微微皺了皺眉。

顧媽媽打量她的臉色不像歡喜,反倒有些鬱悶之色,有些想不通,雖這藕不過是個吃食,可這裡的心思卻用的深,這男人若不在意,你便日日在他眼前晃他也是瞧不見的,可若他在意了,舉凡你的事情,哪怕穿衣吃飯飲茶這樣的小事,都能擱在心裡,變著法兒的討你歡喜。

先頭大娘子還擔心外頭那些傳言不真切,畢竟齊王那性子,大娘子這當姨母的十分清楚,好容易找回了女兒,生怕嫁過去受委屈,可這幾大桶藕一送過來,大娘子才放了心,還打趣說,過往怎沒瞧出來那麼個冷性子竟如此細心體貼。

生在公府這樣的人家,門當戶對的姻緣容易,可要真心實意,兩情相悅卻難尋,阿芙姑娘雖說前頭十幾年遭了些罪,這姻緣卻好。

隻是,怎麼是這個神色?

顧媽媽正納悶呢,那邊兒謝靈菡忍不住道:“齊王什麼身份,怎會巴巴的送幾桶藕過來,顧媽媽胡說呢吧。”

顧媽媽對謝靈菡可不會客氣,臉色一沉哼了一聲:“二姑娘若不信,可去廚房瞧瞧有沒有幾大桶,若再不信就去門上問問看門的,這幾大桶藕可是齊王府的大管事韓柏親自送過來的,對了,一並送過來的還有廚子,說是殿下親自吩咐的,大姑娘在嶽州的時候喜歡觀潮閣做的小食,如今來了京,怕大姑娘惦記,便一並送了過來,姑娘想吃什麼就做什麼,二姑娘若是再不信,也可回去問問你那姨娘,,她一貫消息靈通,想來這些事也瞞不過她的。”

謝靈菡死死瞪著棠梨:“我才不信。”撂下話轉身跑了,看方向往西邊去了,想來真是去找蘭姨娘了。

謝靈菡一走,顧媽媽看向顧蓮:“蓮姑娘,大娘子如今還病著,蓮姑娘在跟前兒不大妥當,已經吩咐備了車,送蓮姑娘家去。”

顧蓮卻不想走囁嚅的道:“我給姨母侍奉湯藥。”

顧媽媽唇角微微瞥了瞥心道以往大娘子病的那般厲害,也沒見這位蓮姑娘侍奉過湯藥,且齊王回京的時候,她才會過來,卻生怕過了病氣,進屋在床邊上站那麼一站便去了,齊王殿下來的時候,她倒端茶遞水的勤快上了,明明顧家的貴女也不知從哪兒學的一些下三濫的手段,還偏偏用在了齊王身上,若非沒鬨出大事來,大娘子又豈會輕易揭過去,不過是念著娘家人的份上,真鬨出來,大家沒臉,也隻是知會了哥嫂,好生管教。

誰知這蓮姑娘不僅不知收斂,還趕著今兒拽了虹霓公主來尋大姑娘的麻煩,她那點兒小心思還當誰不知道呢,以前大姑娘沒找回來的時候,大娘子也沒打算讓娘家人替嫁啊,說到底大娘子已經嫁了出來,顧家再親再近也不比自己家,更何況如今大姑娘回來了,又跟齊王殿下兩情相悅,顧家又算什麼。

本來去年就都傳這個葉棠梨跟齊王有事,傳的繪聲繪色的,顧蓮聽了便有些心急,可母親說這葉棠梨不過是個七品小官之女,即便齊王真對她有意,這門不當戶不對的,也成不了事,自己才放了心,誰知這不到一年的功夫,葉棠梨便搖身一變成了公府丟失的嫡女,即便未成禮也是名正言順的齊王妃,那自己這些年的想頭豈不落了空,得了消息的時候就恨不能立刻來公府瞧瞧是不是真的,卻想起經過去年那檔子事,姨母極為不喜,若這麼直接過去隻怕不妥,況既是想找麻煩的,自是不能她自己出頭,便拽了虹霓出來,還特意叫了謝靈菡,想著有這兩個人在前,出了事姨母也怪罪不到自己身上。

她算盤打的如意,卻錯估了棠梨並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即便虹霓是公主,謝靈菡刁蠻任性,卻也未在棠梨這兒討的什麼便宜。

如今顧媽媽更是不給自己絲毫體麵,直接攆人,顧蓮臉上有些掛不住忍不住道:“媽媽這是什麼話,難道我這外甥女伺候自己姨母床前儘儘孝也錯了嗎。”

顧媽媽聽了冷哼了一聲:“蓮姑娘不提老奴都差點兒忘了,蓮姑娘這孝心當真儘的好,端茶遞水的當真殷勤,隻不過這茶可沒見遞到大娘子手上,倒是一個勁兒往齊王殿下跟前兒送,不過,這麼著也好,橫豎不知蓮姑娘茶裡有些什麼,萬一吃錯了豈不麻煩。”

顧蓮一張臉漲的通紅:“媽媽胡說什麼,茶裡還能有什麼?”

顧媽媽:“這個就要問蓮姑娘了,老奴也是顧家出來的,好歹得勸蓮姑娘一句,如今也不小了,與其惦記那些夠不上的,不如尋個差不多的,免得生出不必要的是非來,傳出去你一個人的名聲也還罷了,怕是會連累整個顧家的姑娘。”

顧蓮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到底掛不住,轉身走了。

虹霓公主愣了一下剛要追過去,被顧媽媽上前拉住:“老太君昨兒還念叨小公主呢,說有日子不見來了,今兒既來了,就彆忙著回去,怎麼也得去見見老太君才是,大姑娘也出來一會子了,再不回席上,老太君可要讓人來找了。”

棠梨點點頭出了亭子往席上去了,她跟虹霓公主走在一處,並未說話但知道這小丫頭一直盯著自己打量,那一雙大眼裡閃閃爍爍也不知想的什麼。

眼瞅到了,小丫頭方開口道:“聽母後說山裡有長了九條尾巴的狐狸精,最會迷惑男人,你肯定就是狐狸精,要不然我叔爺爺那樣的人怎會看上你,我叔爺爺以前可是從不近女色的,便是在宮裡見了宮女都離的老遠。”

叔爺爺,棠梨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小丫頭嘴裡的叔爺爺是齊王,這輩分還真是,齊王不過二十多歲,都當上人爺爺了,如此說來,自己若是嫁給他,豈不成了奶奶一輩兒的。

想著都好笑,感覺奶奶離自己老遠呢,不想就是一轉眼的事兒。

小丫頭見棠笑了,不禁有些惱怒,一叉腰:“你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

棠梨站住腳看向她:“首先你也不是你叔爺爺,怎麼知道他看上我了,其次,這世上的確有狐狸,卻沒有狐狸精,你是戲文聽多了,還是話本子看多了,不知道那些精怪的故事都是人為杜撰的嗎,再有,你叔爺爺見了宮女都躲老遠,不近女色,十有**是病,既是病就有希望治好,所以若他如今能近女色了,或許是病好了。”

小丫頭一張小嘴張了老大,眼睛也瞪的溜圓,那神情仿佛棠梨頭上長了犄角一般:“你,你竟,竟然敢說叔爺爺有病。”

棠梨:“我隻是推測,可沒說他一定有病。”說著看向她:“你多大了?”

小丫頭:“過了年就十四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棠梨:“隻是覺得十四不小了。”

小丫頭哼一聲:“你彆以為我聽不出你的意思,你不就想說我傻給人當槍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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