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祈禱(1 / 2)

夜涼如水,晚風溫柔。

雲水趁著夜色,穿上夜行衣在皇宮中遊走,幼時待了七年的地方,重遊故地,心緒淒迷。

他記得父皇臨死前,抓著他的手,虛弱地說:“玉璽在皇宮……”話未說完,便咽氣了。

殷牧昭奪得皇位後,在京都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傳國玉璽,這一直是他心頭的遺憾。

雲水想找到它,日後夜晚無事便出來尋覓,順便練練輕功。

他站在摘星閣的飛簷上,伸手攬月,俯瞰皇宮,看著鱗次櫛比的宮室,太.祖把皇宮修得如此富麗堂皇,又怎會想到有朝一日這皇位會落入賊人之手。

彎月在他身前緩緩升起,他坐在飛簷上,如夜梟一般,盯著閣下路過的宮人。

隱約聽到其中一人說:“萬一毒死皇上了怎麼辦?”

雲水一下來了興趣,他縱身輕躍,跳到那鬼祟的兩人身後,躲在梧桐樹下,偷聽二人說話。

斜刺裡夜鶯撲簌簌飛起,花梢輕顫。

路旁明黃的宮燈在微風中輕搖,他看到地上有一串暗紅的痕跡,應是其中一人踩到了桑葚果,粘在了腳底。

“楊昭儀喜歡紅豆蓮子羹,皇上喜歡紅棗銀耳羹,將毒藥放在蓮子羹中,必錯不了。”

另一人聲音輕顫:“上頭那位安排妥當了吧?不會暴露我們吧?”

“你放心,娘娘心中有數。”

雲水淡笑,真是有趣,他抬頭張望,這兒靠近皇上的寢宮,附近的宮室皆是受寵的娘娘所住。

他跟著聲音顫抖的那人在宮中走了許久,走進了靠近偏門的聽雨閣。

那人豆眼塌鼻,身材短小,他聽見皇上帶楊昭儀去責難貴妃,立刻跑進聽雨閣的小廚房內,哆哆嗦嗦地把毒藥灑在了蓮子羹中。

待那人走後,雲水潛進廚房,用手指沾了一點湯羹放在鼻下細聞,是鶴頂紅。他把蓮子羹倒了一點進銀耳羹中,攪拌均勻,這計量應毒不死皇上,但能讓皇上好好痛一痛,也算報了一點仇怨。

他想皇上痛過之後認真追查下毒之人,不再整日念叨前朝太子,並監視林家。

雲水又跳到牆上,看著那人離去的方向……得空時調查一番,看看他是誰的手下。

他順著聽雨閣的牆躍回摘芳殿,走進他居住的耳房。

溫雪感到臉上涼冰冰的,頭中的昏沉之感逐漸消散。她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瞼的是雲水平靜的眸子。

“我怎麼睡著了,什麼時辰了?”她撫摸著暈眩的頭,接過雲水遞來的茶水,喝了熱茶,熟睡後的眩暈感有所緩解。

溫雪記得晚膳後她走進耳房,瞧見雲水正在整理行囊,她喝了桌上的涼茶……之後便不記得了。

“子時了。”雲水坐在床上,眉眼間略有疲倦之色,“方才皇上來了,讓貴妃娘娘去佛堂跪一夜。檀欣姑姑在找你,讓你給貴妃娘娘送披風過去。”

“我馬上就去。”溫雪站起身來,看著雲水的倦色,心想,我竟然偷懶睡著了,讓才入宮的雲水幫著伺候了一晚上主子,實在慚愧,“你早些休息吧,看你今天累壞了。”

“是有一點累。”一會兒若是聽雨閣出了事,那便吵得睡不著了,他闔上雙眼,明日一早去接姐姐,她一定餓了,得帶上吃食。

……

摘芳殿距離寶華殿不遠,四人被莫公公派的小太監送到寶華殿中。

小太監見四位主子誠心祈禱,又有宮人在一旁伺候,便回去向莫公公交差了。

寧婕妤趴在窗上極目遠眺,見他們走了,一下坐在蒲團上,“氣死了,我剛才那局馬上自摸了。”

林綠萼本跪得筆直的身軀一下軟了,盤腿坐在軟墊上,不信地說:“你還能計算什麼時候自摸?”

“心懷信念,必定胡牌。”寧婕妤“嘿嘿”笑著,露出潔白的牙,“狡兔三窟,皇上一定想不到,我在寶華殿裡藏著一副麻將。”

“你……”德妃啞然,“你怎麼會在寶華殿藏著麻將?”

“去年太後仙逝,國喪期間我和宮人打牌被趙充儀告到了皇後那裡,皇後罰我在寶華殿誦經祈福三個月。”

寧婕妤憂憤地用手比著三,“三個月,你知道我那三個月是怎麼熬過來的嗎?”她狡黠一笑,“我發現寶華殿日常隻有兩個負責灑掃的婢女,她們早來一次,晚來一次,其餘時間寶華殿空無一人,於是我就帶著宮婢在這兒打麻將。”

寧婕妤雙手合十,對著燭火下的金佛虔誠一拜,“這兒清淨,臨近佛祖,有神佛庇佑,手氣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