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往事(1 / 2)

天空泛起魚肚白,淡黃的晨光穿過白雲,灑在寶華殿倚柱而睡的四人身上。

“娘娘,時辰到了。”檀欣輕喚。

林綠萼朦朧地睜開雙眼,輕拭酸澀的眼角,扶著檀欣的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坐著睡,把背睡痛了。”

貴妃四人從寶華殿出來,皆步履蹣跚,可見她們誠心跪了一夜,祈禱過錯又為皇上祈福。

貴妃往摘芳殿走去,餘下三人要去鳳棲宮拜見皇後,梁美人與寧婕妤先行一步,德妃突然叫住她:“綠綠。”

“怎麼了?然然姐。”

晨光照在德妃略顯蒼白的麵龐上,她沉著聲音,眼中帶著一點愁情,“那件事,我一直在查,但毫無頭緒。”

“罷了,都過去三年了,我早不生氣了。”怎麼能不生氣呢?林綠萼想起三年前,太後病重,皇後欲給太子選妃,為太後衝喜。

皇後舉辦了夏日圍湖花會,京中貴胄皆帶上了待字閨中的淑女參加花會,讓皇後看選。

林綠萼與太子年歲相仿,但她已與兵部尚書的嫡子燕明冶定親,那日德妃求她進宮一起玩樂,她想著與語然姐姐幾年未見,便欣然同意了。

那日燕語然趕赴花會的路上,突然腹痛如絞,她隻好回宮召太醫醫治,並未赴會。

林綠萼興致缺缺地在花會裡與相熟、不相熟的女眷們閒聊,頗感無趣。

午後她本欲離去,有個小太監來傳話:“林姑娘,我家娘娘身體不適,但還是想與你見一麵,你隨奴婢去披香殿吧。”

林綠萼並未起疑,跟著小太監離開了花會。他們一路走進後宮,進了一個沒有匾額的宮殿,綠萼當時便意識到不對,轉身欲要離去,但小太監卻一個手刀打在她脖子上,她當即暈了過去。

待她醒來的時候,聽到緩緩的水聲,她看到屏風後是溫泉,一個男子從溫泉中出來,低沉的男聲響起:“淑妃來了嗎?”他說著,看到屏風後臥榻上躺著一個女子,抬步走來。

林綠萼見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慌亂中她掙紮著摔倒在地,額頭叩在冰涼的地磚上,她焦急地大喊:“臣女林綠萼,參加皇上!”

她的聲音製止了皇上前進的步伐,他裸著身子,正用絲綢擦拭身上的水漬,聽到林綠萼的名字,他明顯地愣了愣,平和的眸中充滿憤怒,低吼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皇上的聲音喚來了宮前的內侍,他們也瞪圓了眼,大為不解,連忙跪拜在地上,解釋他們不知林姑娘為何會在此處。

皇上拔出木架上供著的寶劍,劈死了領頭的內侍,胸腔劇烈起伏,又砍向其餘幾個小太監。

滾燙的鮮血灑在林綠萼的頭上,她渾身冰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慘叫聲刺耳尖銳,長劍刺破血肉的“噗噗”聲讓她膽顫心驚,內侍的血流了一地,浸濕了她的衣裙,空氣中彌漫著猩甜的血香。

皇上扔下長劍,盯了她一眼,氣憤地走出了溫泉宮。

她身上掛滿血汙與汗水,匍匐著連滾帶爬出了宮室,被幾個嬤嬤送出了宮。

京中盛傳林綠萼趁圍湖花會勾引皇上,惹得皇上不快,險些被誅殺。林相攀龍附鳳之心昭然若揭。

不久林綠萼便被一頂轎子接進了宮中,她與皇上獨處宮室,已不能再嫁他人為婦。

她每每午夜夢回時,都會揣測到底是誰設計讓她進宮。

不是皇上,他的憤怒來自於被算計。是皇後嗎?她擔心林家與燕家結親,影響到她們楊家的地位。是淑妃嗎?那日本該是她侍寢,她卻未至。是德妃嗎?她沒有這樣做的理由。是父親嗎?他想借女兒探聽聖意,鞏固地位。

德妃一直覺得對不起林綠萼,這三年她從未間斷探查當日之事,她那日中了毒,腹痛如絞,若能查到是誰投毒,亦能知道是誰設計了這件事。

林綠萼打著哈欠,扶著雲水的手,接過她遞來的糕點,一邊吃一邊說:“彆想了,皇上後來都不查了,你哪裡能查到。”

“可是我終究覺得對不起你,若不是我那日邀你同遊,你與我弟弟,金童玉女,定會成為京中最讓人羨慕的佳侶。”

德妃的弟弟與綠萼姐姐有親事?雲水望向林綠萼,隻見她雲淡風輕,似乎渾然不在意。

“下月皇上生辰,明冶會從邊關回來賀壽,到時我安排你們見一麵吧,他很……”燕語然望了一圈周圍,並沒有外人,她溫婉地說,“他很想你。”

林綠萼沉了眼眸,她待字閨中時,因與燕語然是手帕交,自然與她的弟弟也相熟,燕明冶才華橫溢,玉樹臨風,是京中女眷最津津樂道的玉麵郎君。

她與燕明冶定親,也曾憧憬過舉案齊眉,相夫教子的生活。後來她奉旨入宮,皇上為了安撫兵部尚書,欲讓燕明冶做駙馬,把嫡女恒玉公主嫁給他,誰知燕明冶棄筆從戎,獨自奔赴邊疆,一去三年。

林綠萼覺得見麵徒惹是非,知他對自己情義深厚,不見又有些絕情,躊躇道:“有機會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