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靜媛(1 / 2)

“為什麼會這樣?”林綠萼翻身起來, 快速地穿上裙子,扯下衣架上的褙子係在身上,“梁美人犯了什麼錯?”

莫公公派人給檀欣傳話, 皇上與梁美人相聚之後, 不時便情動難耐, 兩人折騰了許久, 多次沐浴,直到皇上開始流鼻血,皇上才意識到不對勁。他讓莫公公去傳太醫,但太醫還未來, 皇上就體力不支癱倒在床上了。

太醫把脈之後,又檢查了殿中的物品, 發現梁美人在殿中點了催情的香料, 還在皇上補身體的藥酒裡摻了壯陽之物, 甚至梁美人自己也吃了不少藥物,她說是為了強身健體, 但實際對她的身體也並無益處。

梁美人損傷龍體兼用香料迷惑聖上, 皇後聽聞此事後立刻命人將她拖去暴室拷打,並下令在梁美人將事情交代清楚後, 賜她白綾自儘。

檀欣有些難以啟齒,大致挑了幾句講,“梁美人求子心切, 用藥物損傷龍體,皇後命她自儘。”

“是她做的嗎?本宮真是服了她了!”林綠萼想起前幾日梁美人那迫切求子的眼光, 深歎了一聲,作孽啊!這事若是其他妃子遇上,她還會猜忌是被人陷害, 但一聽聞是梁美人,她幾乎確信是梁美人所為。

檀欣點頭,“太醫說皇上的身體要調養一段時日才能好,月餘都不能再行房事。皇上正在氣頭上,皇後娘娘又在一旁煽風點火。娘娘最好不要摻和這事,梁大人尚有其他子女,應也不會太在意梁美人。”

林綠萼隨意地綰上青絲,翹著右腳,扶著雲水和檀欣的手,一瘸一拐地就往外蹦,“她年紀小,一時鬼迷心竅,本宮若是眼睜睜地看她死了,也太過於鐵石心腸。”

林綠萼站在宮門,命檀欣去傳步輦,但想了想,檀欣一來一回要花許多時間,她在這兒等步輦的時候,說不定梁美人已經死了。她焦急地扶著雲水,拐著往前走,“不等檀欣了,我們直接去。”

她走出幾步,行至聽雨閣門前,突然感到左側一陣風衝向她,雲水拉住她後撤一步,楊昭儀衝了出來,險些與林綠萼撞在一起。

楊昭儀見沒有撞到貴妃,她也止住了往前的步伐,在暗黃的宮燈下,她帶著不懷好意地笑容,譏笑地盯著林綠萼。她穿戴整齊,身後跟著不少婢女,明顯是知道今夜有事發生,正在等待皇後的傳喚,“貴妃娘娘,這麼急不可耐,是去哪裡啊?”

林綠萼哪裡有空搭理她,她睨了她一眼,繞開她繼續往前。

楊昭儀突然揮手,聽雨閣中走出八個宮女,她們攔在貴妃麵前,楊昭儀說:“娘娘不會是去為梁美人求情吧?娘娘可真有本事啊,自己不行,就讓林相送梁美人入宮,梁美人不行,就讓梁美人使手段勾引皇上,多行不義必自斃,娘娘如今的神色落在臣妾眼中,可真是可憐啊。”

林綠萼挺直了脊背,深吸一口氣,抬起塗著紅蔻的手,指著楊昭儀的臉,“本宮命你讓開!”

楊昭儀聲音清美,似黃鶯輕啼,“臣妾不讓開呢?娘娘又能如何?”

林綠萼有些厭煩地說:“你是想在長街上打架嗎?本宮將摘芳殿中的宮婢內侍都叫出來陪你打,讓你看看是貴妃的奴婢多,還是昭儀的奴婢多!楊靜媛,本宮現在沒空搭理你。”

楊靜媛一下撲過來站在她麵前,推了她一下,林綠萼單腳站立,本就不太穩當,若不是雲水扶著,她險些摔倒在地。

雲水一下來了火氣,林綠萼緊緊地抓著雲水的手腕,輕輕搖頭,你不要輕舉妄動。林綠萼知道,楊昭儀慣常心口不一,她突然發作,定是有要事相商,“雲水,你且退下,本宮倒要看看,楊昭儀是否想以下犯上,去暴室陪伴梁美人。”

雲水盯著楊昭儀,不情不願地退了兩步。

楊昭儀回頭怒吼聽雨閣的宮婢,“你們退開,免得貴妃說我仗著人多勢眾欺負她。”

她身後的宮婢低聲勸說,“昭儀,皇後娘娘命你去鳳棲宮議事,你何苦與貴妃娘娘爭執?”“昭儀娘娘,以下犯上可是大罪啊!”

楊昭儀冷哼道:“你們滾開!貴妃教唆梁美人作惡,自身難保,我還怕她嗎?”

林綠萼靠著宮牆而站,楊靜媛站在她麵前,兩人四目相對,彼此能聞到對方身上的芳香。頂上宮燈搖晃,圓月隱進雲中。

林綠萼看著楊昭儀故作咬牙切齒的模樣,煩躁地吼道:“楊昭儀,你到底想做什麼?”

“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墮河而死……”楊昭儀湊在她麵前,拉住她的衣袖,鼻息噴在她臉上,麵色凶狠,語氣卻是哀求,“其奈公何!”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林綠萼麵帶苦澀,輕輕搖頭,“但我知道,我若不去,她必死無疑,我若去了,她尚有一線生機。”

“林綠萼,你不要讓我失望啊!”楊昭儀的眼眶中湧起淚水,“今日賢妃告訴我,她們使計害了梁美人,梁美人求子心切,在尋相關的古書,她們便收買了她身邊的婢女,去宮外尋了一些不著邊際的禁.書給梁美人。”

楊昭儀一字一頓地說:“她必死無疑。你去,你能做什麼?你知道皇後為什麼將她拉到暴室拷問,而不是直接賜死嗎?便是要引你去啊!”

楊昭儀裝作和貴妃拉扯,兩人推搡著,似乎誰都不服誰,貴妃推開楊昭儀,反將楊昭儀推在牆上,按著楊昭儀舉起的手,憤恨地高聲說:“楊昭儀,你當本宮是誰?由得你放肆?”

楊昭儀又咒罵了兩句,低聲說:“你以為今日賢妃來聽雨閣真是與我閒話家常嗎?皇後說了,今日如果貴妃去鳳棲宮為梁美人求情,那我便說,曾偷聽到貴妃抱怨自己無寵,讓梁美人為她出力,貴妃教唆梁美人作惡。”

林綠萼心中驚訝,忍著疼痛站穩,又推了楊昭儀一下,“當真?”

“梁美人的那些藥物和香料,再加上她宮婢的證詞,她傷害聖體,證據確鑿。梁美人就算抵死不願承認此事與你有關,那也隻是顯得她懼怕林相報複她父親而已。你去了之後,你能拿出什麼證明自己的清白嗎?明哲保身,以待來日,這些淺顯的道理,需要我教你嗎?”

林綠萼憂傷地咬著下唇,怪不得晚間小聚的時候,楊昭儀會用那種眼光看她,可那時候梁美人已經去侍寢了,木已成舟,為時已晚,“我若不去,貴妃慫恿梁美人傷害聖體,事發之後貴妃卻任由梁美人枉死而無動於衷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京都。我不懼汙名,但彆人會如何想我的父親?林相獨女心思歹毒,對待依附之人有利則用,無利則棄,誰還敢放心為我林家做事?”

林綠萼蹙著眉頭,杏眼裡露出一絲寒芒,她自認和楊昭儀未有這種患難相助的交情,“楊靜媛,你勸我不去,真的是為我好嗎?”

烏雲被微風卷走,圓月淡黃的光輝又鋪灑在長直的宮道上,楊昭儀的婢女看著兩人在牆角推搡,互相低聲咒罵,磕頭勸道,“昭儀,你若再不去鳳棲宮,皇後恐會生氣啊。”“她可是貴妃娘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