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夜談(1 / 2)

昨夜林綠萼睡得太晚, 第二天清晨,薛太醫給梁采女診完脈後,又在正殿裡等了許久, 才見貴妃出來。

林綠萼瞥了一旁的雲水一眼, 想到昨夜和他的肌膚之親, 她臉色微紅, 竟真有金屋藏嬌之感。她伸出手腕,照例也讓薛太醫為她診平安脈。

薛太醫平和地說:“娘娘恐是過度擔憂梁采女,夜不能寐,以至肝火旺盛, 應多喝枸杞菊花茶中和。”

林綠萼見雲水薄唇微揚,猜測他在心中譏笑她看圖文並茂的書, 她對薛太醫點頭, 又側頭對雲水冷哼了一聲。

雲水本想著昨夜被姐姐親吻的事, 心裡暗暗高興,冷不丁地被姐姐睨了一眼, 不解何意。

“薛太醫, 那梁采女呢?她身子可好些了?”

薛太醫輕撫唇上的胡須,掂量著說:“梁采女如今離了冷宮, 又有貴妃娘娘仔細照顧,傷寒已在好轉,但她懷這一胎時, 身體受損嚴重,幸好她年輕, 身強體壯,若是旁人受了拷打再去冷宮,是很難活下來的。微臣今日診脈後, 發現她胎象不穩,隱有小產之狀。即使她格外注意地安胎保養,也隻有四成的幾率生下皇嗣。”

“四成?”林綠萼知道薛太醫怕她擔心,恐怕還是往好了說的。

“冬日寒涼,還需護好梁采女,謹防她再次患病。邪從外來,病由內起,外在的風、寒、暑、濕、燥、火都會致使人不適,但內心的情緒也很重要。微臣方才為梁采女把脈的時候,見她眼下烏青,唇色蒼白,情緒起伏較大,心中恐也怨結難平,還需娘娘時常寬慰,讓梁采女保持平和的心情才是。”

“本宮知道了。”林綠萼謝過,讓檀欣送他出去。

她走到後堂,采采正在服侍梁珍意喝藥,林綠萼接過湯藥,喂到她嘴邊,輕聲問道:“你心裡很恨嗎?”

梁珍意低下頭,沒有直視她的目光,“我總是會想起在冷宮的日子,心裡有些難受罷了。”

“你彆騙我。”林綠萼放下湯碗,嚴肅地看著她,“你忘了上一次騙我,把自己害了嗎?有什麼心事,你就告訴我,好的壞的,我們一起商量,不許自己悶頭苦想。”

“我其實也知道,這個孩子很難保住。”梁珍意說著,從一旁的木匣子裡掏出一張沾了血汙的帕子,“昨日夜裡的時候,流了一點血。”

林綠萼倒吸一口涼氣,這才懷孕一個多月,怎就見血了,“你告訴薛太醫了嗎?”

“沒有。”梁珍意驀地抬頭,眼含冷漠的光,陰惻惻地說,“反正這個孩子都保不住,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栽贓到德妃頭上。她不是最愛和我們扮演姐妹情深嗎?便在她接近我的時候,對她下手。”

林綠萼本以為她知道這胎不穩後會傷心難過,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決絕,她從冷宮回來後,人變了許多,以往身上怯懦的氣息,竟全沒了,“德妃雖然可恨可惡,但怎麼說孩子也是無辜的,先儘力保住吧。”

殿中旺盛的炭火烘得梁珍意蒼白的臉上掛起兩團熱紅,她平靜地說:“我怕萬一她們先一步謀害我,反而讓這個孩子牽連了事事為我著想的貴妃姐姐。我已經連累貴妃姐姐為我擔驚受怕一次了,不想再有第二次。”

“你便是因為想得太多,心緒不寧,才更難養好身子。”林綠萼與她雙手緊握,“你先彆想這些,你見過我怕嗎?我什麼也不怕。她們害不了我的,你先放寬心好好養著,實在與孩子緣分淺薄,我們再從長計議,可好?”

“好。”梁珍意瘦弱的身子陷在雲被裡,身體輕飄飄地像一張紙,臉上沒什麼血色。

林綠萼看著她憔悴的樣子也於心不忍,她若強行產子,恐怕會母子俱亡。她們又說了一會兒話,待梁珍意服藥後睡去了,她才退出後堂。她在偏殿的軟塌上躺著發了許久的呆,終於拿定了主意,招手喚雲水過來,“你能把楊昭儀打暈了帶過來嗎?彆讓她的婢女們發現。”

雲水愣了愣,他雖對姐姐的要求都儘力滿足,可這要求也有些困難。他看了一眼窗外升起的暖陽,“晚上吧,白日裡聽雨閣來往的宮婢眾多,我除非把她們所有人一齊打暈,不然怎麼也會被人看見的。”

“嗯,那就今夜吧。也不一定要把楊昭儀打暈,總之彆讓她被人發現就行。”林綠萼點了點頭,她現在可不止鑽妃嬪的床底,還要半夜擄妃嬪來自己寢殿,神秘的皇宮采.花賊正是鄙人。

……

晚膳後,楊昭儀泡在浴桶中,溫熱水氣彌漫,寒冷的四肢十分舒適,窗戶被風拍開了,一陣涼風衝進房中,窗戶明明鎖了木閂,屋外風也不大,她想,興許是聽雨閣太老舊,木閂鬆動了。

寒兒將窗戶關上,服侍楊昭儀從浴桶裡出來,為她穿上中衣,又用柔軟的棉布仔細地給昭儀擦拭了濕發。楊昭儀一向注重保養,寒兒用梳篦沾了桂花香油,為昭儀梳理長發。

婢女又為她塗上香粉,擦上據說能瘦腰的藥膏,折騰了許久,楊昭儀才安逸地躺在床上,預備就寢。

她閉上雙眼,聽到兩聲“啊”“啊”地輕呼,寒兒和絮兒跌倒在地。什麼呀?她扭頭看向出現在床邊的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模樣,那人便捂住了她的嘴。

救命!楊靜媛手腳不停地掙紮,雙腳撞在床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皇宮之中怎麼會有歹人!那人似乎也不想過多地觸碰她,輕輕地搖手,捂著她嘴的手緩緩地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