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作彆(1 / 2)

“蒼天有眼!”林綠萼激動地在院子裡衝了兩圈, 才跑回到傷感的莫公公麵前說,“你再說一次,是真的嗎?”

莫公公的拂塵無力地耷拉在臂膀上, 人也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傳皇上口諭,貴妃娘娘感染時疫,遷去京郊彆院休養。”

“你再說一次!我還想再聽一次!”林綠萼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拉著莫公公乾癟的肩膀搖了搖。

莫公公垂頭喪氣,眼含熱淚, 一甩拂塵行禮告彆, “奴婢還有彆的差事要做, 娘娘早些收拾東西吧,明日就要搬走了。”

送彆了莫公公,林綠萼一把抱住身旁的檀欣。檀欣“哎喲”一聲,老腰險些被娘娘勒斷, “娘娘輕點。”

林綠萼神采飛揚地搓手, 拍著檀欣的背讓她快跑起來,“吩咐下去, 讓眾人收拾行李, 一樣東西都不要留下, 以防不測。”又笑著說,“禦膳房做水晶包子那個禦廚本宮很喜歡, 你去問問能不能一起打包帶走。”

林綠萼又衝進正殿, 抓住正在收拾金玉器玩的溫雪,“你快去凝香居告訴寧充容,讓她來見我最後一麵。”

“娘娘,彆說最後一麵這種話, 不吉利。”溫雪還在說話,就被貴妃推著一路小跑到了宮門。

雲水剛從外回來,就看到了在門邊歡笑的姐姐。方才,林相從紫宸殿出來後,在殿前站著,派人傳雲水過去問話。

林相剛見到他,微眯一雙杏眼,打趣道:“殿下,說好的進宮避難,怎麼避到小女的床上去了。”

雲水紅了耳根,行了一禮,“事出有因。”他想了想,又平視林相的目光,鄭重地說,“我心中隻有姐姐一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林相點頭,半年前他在他書房中,盯著林綠萼的畫像移不開眼的時候,他就知曉了他的心意,“我知道,你們彼此心中都有對方。紫宸殿外不方便說話,你隨我走走吧。”

兩人行到附近的涼亭中,林誌琅拉著他,沉聲問:“她可知你的真實身份?”

雲水輕輕搖頭,抬眼張望了一下周圍,隻有兩個灑掃的宮婢與他們相隔甚遠,“她不知道。”

“那她竟然……”林相很驚訝,以他對林綠萼的了解,她表麵看著灑脫不羈,實則倔如老牛,“她竟然接納了你?”

“大概是因為我與她記憶中的我樣貌相似,所以她對我有幾分親近之感。”雲水抿嘴,自己與自己長得相似,這話聽著有點奇妙。

林相體諒他們兩人對彼此的真心,但他很害怕晏雋之暴露了身份,招來殺身之禍,他也怕他沉溺情愛中,忘記複國之事,但兩人若正在恩愛之時,他出言阻止,也會寒了兩個孩子的心。他沉著地拍了拍雲水的肩膀,“待出宮之後,你尋個機會帶她回一趟林府吧。她母親,很想她。”

“好。”

林相又說了一些機密之事,雲水聽後點頭,因在宮中也不便多言,林相說待出宮之後,再與他細談。

雲水回到摘芳殿,與姐姐相視而笑,林綠萼衝過來一把抱住他,柔軟的身軀撞進他的懷中。她亢奮地說:“一個時辰不見你,你跑哪裡去了?你知道嗎?我要出宮了!”

雲水見她這麼高興,露出驚訝地微笑,附和道:“真的嗎?”

“大概是淑妃給皇上吹了枕頭風吧,哇,沒想到她竟然這麼仗義,說好的承諾飛快就實現了,這人靠譜!能處!”林綠萼拉著他的手在院裡蹦蹦跳跳,看著宮人來往忙碌的模樣,她仰天大笑,“仿佛在牢房裡待了三年半,終於刑滿釋放了。”

“恭喜你啊。”淑妃站在門外,笑著抬手,她身後跟著一眾侍從,如今雖是淑妃,卻已用著皇後儀仗。

“淑妃,你怎麼來了?”林綠萼派溫雪去傳話,寧充容沒來,淑妃竟然來了,林綠萼與淑妃隔著一道門檻相望,她早上方被禁足,皇上不許她與妃嬪往來,她明日就要出宮了,今日也不想留下什麼把柄被皇上苛責,所以並未邀請淑妃進來。

“聽聞你因病遷去京郊彆院了,所以過來看看你。”淑妃如今執掌六宮,私下裡又有林相支持三皇子繼位,她自然要來看望林綠萼,留下一個友睦的回憶。

林綠萼心情極佳,笑靨如花,也樂得與淑妃多說幾句,“可惜了,不能迎你進來喝杯熱茶。”

“無妨。”淑妃招手接過應星手裡的錦盒,“上次與你打麻將後,一直回味著那股子樂趣,本想改日再約你同樂,不想你卻要出宮了。本宮命人打造了一幅金鑲玉的麻將,贈與貴妃,願貴妃福神庇佑,財運亨通。”

林綠萼接過錦盒,沉甸甸的,她打開看了一眼,麻將在陽光中發出金燦燦的光芒,牌紋雕刻精美,再加淑妃的話說得又好聽,林綠萼欣喜地把錦盒關上遞給雲水,笑道:“淑妃有心了。”

她猶豫了一下,撓了撓脖子,輕聲問,“不過,可以再麻煩淑妃一件事嗎?”

“但說無妨。”淑妃就怕林綠萼與她見外,既然貴妃有事委托她,她更是樂得相助。

“本宮去了京郊彆院後,會有許多侍衛看守本宮。可是,不相熟的人用著總是不放心,能否將彆院的侍從與侍衛都換成林府派來的人。”林綠萼迫不及待地想到處玩,又怕被侍衛奏到皇上那裡,到時闖了禍再被接回宮那就大事不妙了,“淑妃如今執掌後宮,京郊彆院的一點小事,不會太過費神吧。”

淑妃含笑點頭,“那是自然。貴妃儘可放心。”她湊近了,兩人隻隔著一個門檻,小聲說,“本宮會安排妥當,讓貴妃如在林府一般自在。”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林綠萼在門口送彆她。待淑妃的身影消失在長街上後,林綠萼引吭高歌,她要像最野的野馬,在京都的各家商鋪奔騰。她過往喜歡的那些活動,她要一一寵幸。

日頭升高,楊昭儀正在用午膳,聽到隔壁難聽的唱曲聲,抬眉問寒兒:“貴妃怎麼了?承寵之後竟然這樣瘋癲。本宮聽她一直在慘叫,你過去看看吧。”她內心忐忑,羞於見林綠萼,怕她怪她把皇上引來。她想,若此時林綠萼正在氣頭上,她去解釋容易徒增是非,待改日碰上了,再勸她看開些吧。

寒兒跑到摘芳殿問了一圈,又跑回來說:“貴妃不是在慘叫,是在唱曲。”

“她那破嗓子可真有勁兒。”楊昭儀聽到耳畔那打鳴一樣的唱曲聲,笑了笑,又問,“她……可好?”

寒兒答:“皇上要將貴妃罰去京都彆院,貴妃正歡喜著。”

“為什麼?”楊昭儀眼眸不安地閃爍,她放下筷子,猜測大概是昨夜林綠萼侍寢的時候見罪於皇上,才被皇上降下責罰。她更加自責,昨天該儘力將皇上勸走……不過轉念一想,林綠萼能離開皇宮,定是歡天喜地的,也算是因禍得福,“你把桌上那對步搖送去摘芳殿,就說是踐行禮。”

寒兒領命去了。

林綠萼收到步搖,對著隔壁喊道:“謝了,我架子上那些琺琅彩的瓷器,不易搬運,我都送你了。”

楊昭儀淺笑,也扯著嗓子喊道:“想我的話,寄信給我吧。宮裡有什麼趣事,我也寫信告訴你。”

林綠萼和楊昭儀的喊聲,喚醒了梁珍意,她扶著采采走到前院。“貴妃姐姐,你要去哪裡?”她近來天寒嗜睡,肚子大了,人卻更加消瘦。

“若能將你一起帶走就好了。”林綠萼心痛地拉著她的手,看著梁珍意蒼白的麵色,她的喜悅消散了許多,她把出宮的事說了,又仔細地叮囑了幾句,讓她凡事多與寧充容商量。

梁珍意聽到貴妃姐姐要離宮,霎時不舍的淚水流了滿麵,她抽泣著點頭,與林綠萼雙手緊握,“貴妃姐姐能出宮,我真心地為你喜悅。你放心好了,我能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