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荷塘(1 / 2)

時值夏末, 近日白天接連暴曬,晚上依舊悶熱,雲水擔心林綠萼被晚上吹涼, 她卻嫌棄套在裙外的薄紗褙子悶得慌, 走在去錦鯉池的路上,她將褙子的領口拉至肩膀,像披帛一樣掛在身上, 任由衣裙在徐徐晚風中飄蕩,又讓雲水拿著六菱紗扇邊走邊搖。

錦鯉池的荷花完全綻放,亦有花瓣墜落在池塘裡, 隨著鯉魚的嬉戲而晃蕩。林綠萼走進錦鯉池旁的涼亭中,一路走來身上出了薄汗, 她站在石凳子麵前, 溫雪拿出金絲軟墊墊在石凳上, 她緩緩坐下, 舒適地輕“啊”了一聲。

檀欣看了一眼四周, 唯有蟬鳴喧鬨, 倒是不見人聲, “奴婢去那邊守著。”她指向來的那條路。

溫雪也知情識趣地嬉笑,將袖袋裡放著的一小盒魚食遞給雲水, “那奴婢去另一條路守著。”她走向錦鯉池連接禦花園的路,又悄悄回望貴妃與雲水, 捂著嘴偷笑,瞧貴妃娘娘多高興, 雲水出現後她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涼亭外的宮燈在風中微微晃動,燭光照在錦鯉池中,映射出波光粼粼的池麵。林綠萼撚起一點魚食丟進池中, 見鯉魚爭搶食物,忍不住笑道,“我天天來喂,都把它們喂肥了,你看那隻金色鱗片紅嘴的鯉魚,每次就它搶得最凶。”

雲水望著姐姐臉上甜美的笑容和可人的梨渦,心裡因思念而茁壯的藤蔓開出喜悅的小花朵,“那就給它取名叫胖子吧。”

“噗。”林綠萼瞥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他,“就你這取名水平我可不敢恭維,以後生的孩子男孩就叫兒子,女孩就叫女兒嗎?”

雲水又遞上魚食,打趣道:“晏一,晏二……這樣更方便。”燥悶的晚風拂過,吹起他鬢邊的碎發,他英俊的容貌因著長裙而添了幾分柔和。

“想得美,誰和你生兩個孩子。”林綠萼想起她派檀欣出宮打聽徐之在京中的故事,檀欣說不少達官貴族想將女兒嫁給他,因他年輕,又是徐仲唯一的侄子,若徐仲的兒子死了,那他就是徐仲唯一的親人,皇上對他似乎也頗為滿意,指不準以後會讓他繼承徐仲的勢力,世家族老們看好他的潛力。

“去尋幾位可心人和你生晏二、晏三吧。”她佯裝大度地輕哼一聲,“我可不會攔著你。”

雲水坐在林綠萼身旁,知她在說反話,卻故意裝作聽不懂,興奮地說:“聽聞前朝明帝有子二十餘,晏三哪裡夠,若姐姐不攔著,我想……”

“我打死你!”林綠萼扔開魚食,粉拳砸在他的胸膛上,他笑著側身躲開,她的拳頭恰好打在他受傷的腰上,他傷口結了血疤,稍微觸碰還會流出一點血來,更吃不住姐姐使勁兒的一拳。

雲水麵色微沉,將方出口的“啊”聲吞在了口中,停頓了一下才擠出笑容,他還想與姐姐打趣,林綠萼卻反應過來,眼中的笑意消散了,含憂地望向他的側腰,“你怎麼了?”

雲水手從自己腰上一撫而過,“沒事啊,在想尋可心人的事,一時走神了。”

“彆逗了,你方才幫我係衣領的時候不自覺地嘶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是被我曼妙的身材折服,原來你是扯到腰上的傷了。”林綠萼嘴上說著彆逗,卻還是在開著玩笑,她垂頭去解他衣裙的係帶,“我看看,你怎麼了。”

雲水站起來躲開她的手,笑道:“貴妃娘娘太霸道了,在人來人往的錦鯉池脫婢女的衣裙,這事傳出去可不像話。”

林綠萼也撐著石凳站起來,雲水又湊上來扶住她,她順勢去拉他的衣帶,“嗬,貴妃與婢女還白日宣淫呢,你知道嗎?”

“略有耳聞。”雲水扶著她坐下,“真沒事,我和幾位公子哥去賽馬,不慎摔了一跤,剛好撞到腰了。”

“在邊境騎馬作戰都未曾受重傷,怎麼會因賽馬受傷,你少誆我。”林綠萼瞪著他,哼哼道,“晏雋之,你忘了說過不再騙我嗎?”

當姐姐叫他大名的時候,她是真的生氣了,雲水見她食不下咽,又聽聞她憂思頗多,本不想她擔心,但見她已經因擔心而微怒了,便將前幾日的經曆如實道來。

回京後不久,他又過起了晝伏夜出的生活,錢思介紹了幾位在京中隱姓埋名的前朝兄弟給他,這幾位也曾是禦前侍衛,後來國破之後在京中做生意、當雜役,做武夫,錢思說他們雖然不像他這般繼續征戰,過往十年隱於市井,但也心係前朝。

雲水逐一聯絡了他們,又從他們這兒結識了一批花錢做事的亡命武夫。他想徐仲戰勝張乾之後,恐怕會元氣大傷,整頓軍務後發兵起事,要順利地攻打各州也並不容易,他遠在京都也想能幫到些忙,於是在某夜私會了林相,詢問林相的意見。

林相說為了方便配合徐仲起事,最好能將京都的禁衛軍統領暗殺掉。便如前朝殷牧昭攻打到京都外時,時任中郎將掌管禁軍的燕鳴叛變,殷牧昭兵不血刃地拿下了皇城。

如今的禁衛軍統領唐枚是殷牧昭貧寒時結交的戰友,對殷牧昭忠心耿耿,殷牧昭也極其信任他,林相說他不敢妄自挑撥兩人的關係。若來年徐仲打來京都,遇到唐枚帶兵死守,這仗會打得十分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