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荷塘(2 / 2)

但唐枚的兩名副將都是林相的人。隻要能將唐枚除掉,隨便哪位副將接管禁衛軍統領一職,都可以為徐仲的軍隊大開方便之門。

“你去暗殺唐枚了?”林綠萼聽到這兒,忍不住打斷道,“家父養這麼多人才,怎麼不派人去暗殺唐枚,偏要你去冒這個險。我並非看不起你的武藝,而是覺得他……有些奇怪。按理說他會將兩個副將都安排為自己的人手,必是對禁衛軍統領一職垂涎已久,他排除異己很有手段,若想要這個位置,也不會為難到需要才回京都的你去做這樣危險的事……”

她說完垂下眼眸,揉著六菱紗扇的扇柄,柄上的紅色瓔珞纏在她的手腕上,她才開始想父親的事,眼皮便跳了跳,那種不爽快的不安又湧上心頭。

這麼多年了,她總是看不懂父親到底在做什麼。她以前誤會他為了名利而背叛哀帝,後來才得知他是受命危難之際,保住高位是為了護住晏雋之的命,她崇敬他的忠心,因而在心中咒罵他的次數銳減。

但仔細想想,他排除異己,貪財奪權,真的隻是在偽裝嗎?他的內心是否還清明,她不得而知。

雲水拍著她的肩膀安慰,“林相冒著株連九族的罪養育我九年,他怎會害我呢?”

“也是。”林綠萼輕輕撫摸他的側腰,摸到了纏著的紗帶,心疼地緩緩移開手,“你如何刺殺他的,有沒有留下把柄?會不會牽連到你。”

雲水夜裡觀察了唐枚十幾日,發現他每三日會去青樓喝一晚花酒,每次都會玩鬨到酩酊大醉才回府。於是他趁唐枚與花魁在房中獨處的時候,用石子打暈了花魁,唐枚雖然醉酒,但多年行軍的敏銳讓他發現了暗中藏著的人,他一聲大吼,青樓夜晚熱鬨,絲竹鼓樂聲不斷,門口守著的侍從以為是房中逗趣的呼喊,並沒有進房中來看。

他們按住唐枚又捂住他的嘴巴,讓他窒息而死,又將香粉彌漫燭火黯淡的廂房整理了一番,偽裝成徐仲醉酒縱欲、暴斃而亡的假象。雲水一行隻有四人,做完這些後穿著夜行衣的他們便登上房頂撤退。

但在撤退的途中,行至巷口之時,不知為何被巡街的官兵發現了。官兵一行幾十人,擺出弓箭陣,對著他們四人齊齊放箭,箭矢如筆直的靈蛇奔襲而來,電光火石間他身旁的同伴中了一箭,他們此行本為暗殺,並未帶趁手的長兵器,用匕首短刀之類的防箭矢,實在杯水車薪。

他讓同伴先撤,他最年輕靈活,幫大家抵擋箭雨,同伴不願拋棄他離開,幾人爭執了兩句,又一波箭射向他們,他轉身揮著匕首抵擋箭矢,一隻暗箭直射他心口,兔起鶻落,他飛速閃身躲避,還是被箭矢刺穿了側腰。

夜色暗沉,讓箭的準頭大打折扣,他們躲過幾波箭雨,趁巡街的官兵換箭之時,快速逃離了巷口的屋頂。他們本就在高處,弓箭陣又不宜移動,他們跑出一條街後,就甩開了身後的追兵。

他抱病在府,並非是提前預知了林相要進宮而裝病,實是真的受傷了。他拔出箭矢後,腰上留下了一個箭洞,幸好他們與官兵隔得較遠,弓箭手臂力也不強勁,箭矢未將他的腰射穿,隻是入肉兩寸。

雲水沒有將當時的凶險全數說出,隻道暗殺不太順利,受了一點小傷。

林綠萼看他能走能跳,放心了少許,但總覺得這事有點奇怪,又蹙眉問道:“官府沒再追查嗎?”

“沒有,暗殺的事也成功了,沒有引起他人懷疑。進宮的路上林相告訴我,皇上聽說唐枚死訊後沉重地歎息了兩聲,說唐枚太過好色,他早就想過唐枚會死在女人身上。”雲水又道,“我也覺得那夜的官兵太過詭異,私下裡還在調查,但目前沒有線索。”

林綠萼輕輕地摟住他,將額頭貼在他的胸口,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哀怨地說:“彆再去做那些危險的事了,孩子出生沒有父親,我怎麼向孩子解釋。”

雲水聽姐姐這樣說,揉著她柔順的青絲,心裡眷戀此刻的溫暖:“好。”

“說到做到。”林綠萼在他懷中抬起頭,伸出手指,“拉鉤。”

雲水伸出手指與她的手指挽上,月牙逐漸升高,清涼的月輝灑在對視的眸中,彼此眼中都溢出愛慕之色。

檀欣走到涼亭邊,小聲地說:“娘娘,禦花園過來的另外一條香徑上,走過一群人。”錦鯉池在禦花園邊上,禦花園裡道路有兩條,若非刻意來錦鯉池,通常是走另一條道去後妃宮室。

“誰啊?”林綠萼想若是麻將三友那就不用走了,她還想在池邊再坐一會兒,荷塘的晚風吹得她極為舒適。

檀欣猶豫道:“好像是……恒玉公主。奴婢也沒有看清。”

林綠萼頓時來了興趣,她拉著雲水,又睨向檀欣,“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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