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登基(1 / 2)

十日後, 永興王登基為帝。

他命格中五行缺金,又托風水大師算了一卦,最後以金作為國號, 年號永興。

前些日子, 每日都有殷朝的官吏被拉到菜市口斬首示眾,貴族家眷的屍體一車車地被拉到郊外焚燒。百姓噤若寒蟬,不敢妄議京中發生的事。新帝登基, 自然是歡歌鼓舞,竭力慶賀。

城中熱鬨了一日,莫建元受萬民跪拜, 頭戴冕旒,身穿龍袍, 聽著鐘鼓敲擊的曲子和萬民祝賀之聲, 他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到傍晚時分, 赤霞染山, 紅霞照水, 雲水帶著“徐夫人”嚴娉婷坐上馬車, 進宮赴宴。

雲水編了一套兩人過往的相知相識經曆, 上了馬車,嚴娉婷還拿著紙張在背誦, 她默背於心後,兩人又對了一遍, 確認沒有遺漏之處,她笑道, “欠我這麼大一個恩情,怎麼還?”

雲水彆頭看向窗外,晚霞的柔光照在他俊朗的側顏上, “你想要什麼?”自顯州她調戲他那夜後,他總是不能直視嚴娉婷,雖知她現在沒了那些糊塗心思,他還是想儘力保持距離,以免彼此尷尬。

嚴娉婷將紙捏碎了扔到車廂的角落,“雋之,你覺得我想要什麼?”

他望向橘紅相間的雲彩,並未答話。

“日後,無論是你,還是你的皇叔坐上龍椅,我都希望可以恢複我嚴國公府的聲譽,重建我家百年祠堂,我的長子趙錚,改姓嚴氏,承襲國公府的爵位。”她說這話的時候,想起了身首異處的父母,眼眶微紅。

雲水淡淡地籲了一口氣,他撐著下巴的手放鬆地撫了撫下巴,他方才誤會她了,還以為她放不下年少那點執念,“嚴家並無任何過錯,因朝代更迭而枉死。若我……會還你嚴家的爵位。”

“你不想稱帝嗎?”嚴娉婷挑眉,側頭看向另一邊的窗外,街上張燈結彩,幡旗高掛,為皇帝慶賀的熱鬨氛圍還在高漲,“這天下十年換了三個皇帝,凡有血性,皆有爭心,你敢說你不想嗎?”

“我想。但還缺一股西風。”晚霞漸暗,他望著暗雲後黯淡的星辰,眼眸深邃,“皇叔勢大,我勢弱。”

雲水借梁珍意的關係,聯絡上了梁集,梁集願聽他差遣,暗中謀劃埋伏莫建元,拯救林相之事。雲水也相信在事成之後,他會占領京都,成為勢頭強勁的一方勢力。

嚴娉婷自信地揮手,笑道:“徐仲不行,他當不了皇帝。”

雲水回頭望向篤定的她,“為什麼?”

嚴娉婷想起年少時,父親既是國公爺,也是太傅,他學識淵博,深受英帝器重。英帝是哀帝的父親,晏雋之的爺爺,“我爹說他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他這輩子都不行。”

“你在說什麼繞口令嗎?”

“英帝嫡子有二,哀帝和怡親王。英帝將皇位傳給身體孱弱的哀帝,也不傳給身強體壯的怡親王晏仲,你可有想過原因?”嚴娉婷歎了一聲,“因為我爹說,怡親王有開疆擴土之勇,但無治國之能,有寬懷容人之量,但無知人善用之才,他不適合當皇帝,他當皇帝容易被權臣架空權勢,亦容易被奸臣禍亂朝綱。”

雲水垂眸深思,他在邊關那幾月,親眼目睹了徐仲底下兩個派係的爭鬥,皇叔殺伐雖勇,但遇事往往拿不定主意,下麵的將士為了博得功勞,各抒己見,時常爭得不可開交,而皇叔也無法將他們管製好。

這恐怕也是逸陽王遲遲未能下定決心,將藩王之位交給徐仲的原因。

嚴娉婷又說:“而且怡親王早有反心,你想想,國破之時,你其他叔伯及其家眷抵死反抗,皆遭屠戮。殷牧昭如何也尋不到晏仲的蹤跡,因為他本就在彆處發展勢力,他一聽你父親病重,殷牧昭造反,他沒有派兵回援京都,而是死遁等待時機。”

“我爹臨死前,破口大罵晏仲、林誌琅、燕鳴……如今可見,這三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我爹曾說你很聰慧。他時常誇獎你,所以我也忍不住多觀察你,我想其他貴女接近你,都是因為你太子殿下的身份,而我不同,我是真的心……罷了。”她側頭望向窗外,發間耀眼的金步搖更襯得她神色落寞。

若說真能這麼輕易地放下思念了多年的人,她自認做不到,但她也不欲再糾纏。

晏雋之與林綠萼的深厚感情,她看在眼裡,她若沒有兩個孩子,她可能還會想竭力去爭取,但她如今不止是自己一個人,她可以為了那點不甘心的執念去做小伏低,可她不能忍受她的兩個兒子,一輩子低林綠萼的孩子一頭。

況且晏雋之也根本不喜歡她,她前幾年服侍一個不愛的男人已經夠慘了,往後的人生,她想尋一個真心待她和她的孩子的男人,最好年輕美貌,在夫君的容貌這點上,不能輸給林綠萼。

她轉開話題,指著馬車下隨行的一位女子,“你看她姿色如何?這是我早死的夫君養的豔婢,他平日裡用她們來接待達官貴族。”

“他死了之後,我將他養的豔婢們都打發了銀子,讓她們各自歸家尋良人出嫁。她無父無母,感激我的恩情,便留在我身邊聽我使喚。”

雲水隨著她的視線看向那女子,她麵若芙蓉,楚楚可憐,他回望嚴娉婷,“你想將她送給莫建元?”

“嗯。聽聞他好色,所以投其所好。”嚴娉婷抹了抹脖子,“尋到合適的時機,也可讓她向莫建元投毒。”

“她可靠嗎?”

“翩翩很可靠,她身段纖細,可跳盤上舞。”皇宮的城門出現在眼前,侍衛對赴宴的人逐一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