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2 / 2)

杭楊微微睜大有些失焦的雙眼:“為、什麼?”

那聲音低沉輕柔:“怕你混淆親情和愛情。”

“我們要演繹一對愛人,不是嗎?”

“那、那我,”杭楊手足無措起來,開始無意識地重複,“哥、哥。”

他聲音有點喑啞,甚至於斷斷續續:“哥我有點害怕,我真的有點、害怕……”

“不怕。”那對熟悉的唇再此吻上杭楊的額心,聲音裡帶著憐惜,但仍舊篤定,“小楊,叫我的名字。”

“杭——”杭楊說不下去。

他突然把頭埋進杭修途的肩窩,本就沒剩多少力氣的身體又開始輕顫,小聲地一遍遍喊:“哥、哥。”

“不行,”杭修途溫柔堅定地把他扶起來,盯著那雙滿是惶然的墨色眼睛,“喊我的名字。”

杭楊被他半是哄誘半是“恫嚇”說了半天,才終於小聲開口:“杭修途……”

“對,就是這樣”杭修途帶著鼓勵的微笑,“繼續。”

“杭、修途。”

……

他“杭修途”“修途”種種稱呼亂糟糟地念。

杭楊隱約察覺有什麼東西在發酵和失控,而他隻能在無措中緊緊抓住杭修途的手,再在疲憊中沉沉睡去。

*

第二天要拍的是戲份是兩位主角的初見。

晴日裡的夕陽持續不過1個多小時,今天失敗就得等明天,劇組從下午兩點就守在塞納河旁邊,攝影對焦找角度,穀導就扶著畫架跟兩個主演隨口閒聊:“你畫畫是有功底還是現學的?”

杭楊把棕褐色的圍巾往上提了一點:“我……杭老師教我的。”

“哦?”穀恣眯起眼睛看向旁邊的杭修途,“大概學了多久?”

杭修途走過來:“不到三個月,從那次聚餐之後開始教他,把我這點皮毛學得很快。”

穀恣笑著拍了拍畫架:“你技能也挺豐富。”

杭修途隻回以微笑,並不接話。

他拍拍杭楊的頭:“他也很有天賦。”

“隻是稍畫兩筆不露餡而已,”杭楊的聲音從圍巾底下透出來,他把杭修途的手扯下來,“哥、啊不,杭老師你彆總胡亂誇我。”

第二次,杭楊這是第二次僵硬地從“哥”改口成“杭老師”。

穀恣帶著些許深意看了杭修途一眼,這人琥珀一樣的眼睛卻看不出什麼情緒,同往日依舊。

穀導拿劇本擋住自己小半張臉,也不出聲,一手插兜往河邊走了兩步。

很快,西方的天被紅霞浸染,大家迅速各就各位,把握這短暫的美。

迎著冬末初春的風,杭修途笑著走上去:“在畫什麼?”

大概是在異鄉聽到漢語,揮筆作畫的年輕人懸在半空的手腕突然一頓,他回過頭,隻露出圍巾上方的小半張臉,又匆匆轉了回去:“……”

沒有說話。

搭訕的東方人像不知氣餒,滿含興致走近了兩步:“夕陽?但是和今天的景不太一樣?”

圍巾下終於有聲音傳出,很輕,但勉強能聽見:“嗯。”

那聒噪的來人愣了一下,隨後低低笑起來:“我見過你,在巴黎——”

“你,”那身量纖細的小畫家終於轉過頭,筆直看向他,露出那張可以跟夕陽爭輝的漂亮臉蛋,“你,吵到我的夕陽了。”

“對不起,”輕浮的青年當即道歉,他食指輕按在唇上,做出“噓”的手勢,嘴角的弧度卻越來越明顯,“那我保持安靜。”

——他眼睛好漂亮,像盛著夕陽。

像是被那雙眼睛中明晃晃的欽慕灼傷,杭楊瞬間轉過臉,把圍巾提高了點、再高點。

他伸出手,卻愣在了半空,再不知如何下筆。

小畫家突然起身,拿起那畫就要撕,被青年眼疾手快劈手奪了下去:“誒!你乾什麼!”

他捧著被弄出些褶皺的畫紙,一臉心痛:“你生我的氣來罵我也行呀,關畫什麼事?誒呦你看,這麼漂亮的畫……”

“不,”小畫家打斷他,在凳子上沉默了數秒,“我不畫了。”

“但這隻有半張……”

“我不畫了,”小畫家起身,慢慢收拾起東西,“這畫隻有半張,願意留你就留著吧。”

他同青年匆匆擦肩而過,再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卡!”穀恣點頭,“保一條,拍完選。道具組,再拿幅畫。”

杭楊低頭站在原地,心還在砰砰地跳。

那一眼的心動到底屬於褚燁還是自己?他說不清,他不敢說。

杭楊突然想起上一世,自己和杭修途唯一交集的那兩場戲:

第一場,杭楊在大街上吆喝著賣進步雜誌,人群裡看到杭修途——步履匆匆、麵色凝重,卻說不出的麵熟,是自己曾在哪兒見過嗎?他笑著踮起腳衝男人遙遙揮了揮手,卻沒得到回應,男人隻壓低帽簷混入了人流。

第二場,他是在街上遊行呼喊的救國青年,警察衝進了學生隊伍,街上槍聲不絕,人群陷入一片混亂,杭楊在跑到男人身邊的時候腳步一頓,他微微偏頭,剛想說點什麼,身後槍聲響起。

兩次,都隻有視線交錯的一瞬,隔著萬千人流,隻餘沉默。

那時自己在想什麼?

杭楊拳頭慢慢握緊,他不抬頭,在沉默中走向河邊的畫架。

當晚,杭楊睡得很早。

杭修途在他房門前停駐了片刻,輕輕敲了敲門,沒得到回應,於是回了隔壁自己的臥房。

他打開平板,今天推送的隨機壁紙和平時風格完全不同——是一顆小小的草莓,附一段文字。

我也說不準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地方

看見了你什麼樣的風姿

聽到了你什麼樣的談吐

使我開始愛上了你

那是在好久以前的事了

等我發覺自己開始愛上你時,我已經走了一半的路[1]

杭修途沉吟了片刻,解鎖了手機,打開通訊錄,猶豫了一瞬,又退出到桌麵。

這樣的猶豫踟躕,對於杭修途來說,簡直是多年不見的奇事。

如此反複數次,他還是撥通了電話。

“喂,大哥,”杭修途聽得到自己的聲音,很平靜,跟平時沒有區彆,“我有事要跟你講。”

作者有話要說:

這部分有必要替小楊解釋一下,他早上狀態那麼混亂的主要原因不是要拍床|戲,是那個不明不白的親吻

總之這口鍋是二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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