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池外表清瘦,背著宿源卻輕而易舉。
不過,背著宿源還是影響到他的速度,尤其宿源的事情多,他們接近休息點的時候,天色已然轉黑。
彎月高懸,繁星點綴在枝葉的縫隙間,不遠處的休息點亮著燈光。白瑾池的發絲和衣服微微淩亂,有一絲狼狽,他將宿源放下來,輕聲道:“還剩一小段路,你的腿應該好的差不多了,自己下來走吧。”
其實,宿源早不想讓他背了。
被背著走路固然舒適,但宿源還是不適應和陌生人近距離接觸。
途中休息的時候,宿源本打算找個恰當的理由自己走,結果沒等他想好,白瑾池便自覺靠近過來,蹲下來將後背給他,示意宿源上來。宿源雜亂的思緒直接卡住,感覺怎麼拒絕好像都不合適,都會讓人尷尬,這太難為一個不擅長社交的人了。
宿源愣愣地重新趴上白瑾池的背,直到現在。
前後兩輩子加起來,宿源都沒被人背過這麼久,白瑾池鬆手後,他近乎是迫不及待下來,感受腳踏實地的美妙。
向前走了幾分鐘,穿過樹林,宿源來到一處寬闊的空地,這裡零零散散支著幾個帳篷。每個休息點供五支隊伍,十名新生休息,宿源默數了下,他和白瑾池是倒數第二組到的,還剩一組沒來。
許希聲與袁倚彤也在這裡。
看到他們,許希聲立刻走過來,袁倚彤欲言又止,試圖拉住隊友卻沒能成功。
袁倚彤心裡清楚,白瑾池和宿源組隊肯定辛苦,她想關心白瑾池幾句,但實在不想靠近宿源,猶豫片刻,袁倚彤選擇自己走遠一點,彆過頭不看宿源,眼不見為淨。
許希聲很快注意到白瑾池的一點狼狽,以及宿源衣服上的血漬,眼神擔憂問:“你們出什麼事了?”
“被毒蛇咬了。”宿源道。
“嚴重嗎?讓我看看。”許希聲毫不猶豫蹲下來,拉起沾血的褲管,看見宿源小腿上結痂的傷口後,才意識到自己忘記了征求宿源的同意。
許希聲鬆開手,起身羞赧道歉。
“我用神術治療了他,不用擔心。”白瑾池道。
許希聲感激道:“辛苦你了,瑾池。”
宿源感覺這兩個人的對話不太對勁,許希聲關心他,白瑾池不吃醋嗎?
也許已經吃醋了,隻是他沒看出來,畢竟白瑾池看著就不是會把負麵情緒外露出來的性格。
不懂戀愛的宿源放棄思考。
一道機械聲響起:“剛到休息點的新生請上前。”
聲音來自空地中央的長方體機械裝置,外形有些像單門冰箱,後麵是人工挖掘出來的水池,邊緣規整,池水在月光下散發粼粼波光。
許希聲解釋道:“在這個休息點要進行筆試,通過可以獲得物資。”
四周新生支起的帳篷,顯然是通過筆試得到的物資。
宿源警醒問了句:“不通過呢?”
“不知道。”許希聲目露茫然,“目前沒見到不通過的。”
宿源產生不詳的預感,那個筆試不合格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原主關於學業的記憶空空如也,而宿源在暑假同樣沒怎麼學習,就算看書學習,也不可能短時間內把成績提到皇家學院的標準。
丟臉就丟吧,這是惡毒配角的使命。
宿源靠近機械裝置,裝置上的紅燈閃了閃,將考卷傳輸到他的智腦。
他打開智腦裡收到的電子考卷,整體瀏覽了一遍,題目不多,難度都很高。宿源已經認命,僅剩一點倔強驅使他把題目全填滿,連蒙帶猜,四十五分鐘後交卷。
裝置花費幾秒便批閱完宿源的考卷。
“不合格。”
一根水流擰成的繩子纏上宿源的腳踝,在宿源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把他扯下前麵的水池。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伴隨著機械平直的聲音:“給不合格的考生小以懲戒。”
宿源不會遊泳,嗆了好幾口水,幸好水池不深,他艱難扒著池沿冒出上半身,不停咳嗽。剛入秋,盛夏餘熱尚未散去的季節,掉進池水即使不覺得涼爽,一般而言也不會多難受,宿源卻像是寒冬時節墜入冰窟,冷的瑟瑟發抖。
許希聲要去拉他上來,機械聲提醒:“彆的小隊禁止幫忙。”
許希聲隻能拜托好友:“瑾池,你去拉他吧。”
宿源凍得唇色發白,用不出力氣,白瑾池意識到這池水有問題,上前彎腰握住宿源冰涼的手,帶他離開水池。
水珠迸濺,折射著皎潔的月華。
白瑾池準備扶住宿源幫他站穩,身體忽然僵硬。
宿源血色褪去的臉,貼在白瑾池手上。
白瑾池手上的溫度被汲取,宿源臉上的水浸開,順著玉琢般的手指流淌。
宿源渾身濕透,衣服濕漉漉往下滴水。
他的行李留在外麵,沒有更換的衣物。
許希聲內心微微不舒服,理智知道這不能怪彆人,宿源是冷的不清醒了,不去緊緊抱住白瑾池這個熱源,可能都是努力克製的結果,許希聲轉身打算去拿自己的衣服給他,機械裝置重複提醒:“許希聲,禁止幫助彆的小隊成員。”
設置好的程序毫不容情,語氣已變成冰冷的警告。
袁倚彤說:“先前一路上,我們也算合作愉快,我不懂你為什麼關心宿源?”
看著袁倚彤臉上的笑,許希聲蹙起眉:“你在高興?”
“以前學校舉辦的慶典上,宿源曾把難以清洗的液體,潑在我精心準備的禮裙上,讓我在台上講話的時候出醜。”袁倚彤道,“風水輪流轉,我不能開心?”
那邊,白瑾池抽出自己的手,把學院製服的外套脫下來,罩在宿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