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利對宿源說,明天宿源不來,他就要接待彆的客人,當然是假的。
謝利看出,宿源對莫斯宇有意,但問題不大。
如果宿源真的將人放在心上,就不會來藍焰海,也不會任由那個叫元墨的仆人在他身上留下齒痕。
謝利看到宿源手臂的齒痕,再結合元墨帶宿源去內屋的舉動,便猜到齒痕的主人是誰了。
宿源身上的味道確實香甜,他貼近宿源的時候,都有幾次險些控製不住。
他會好好編織陷阱,讓中意的獵物落進來。
任他予取予求。
*
走出藍焰海大門的時候,宿源的手依舊被元墨抓著。
元墨帶他來到建築側方隔絕光線的無人角落,總算鬆開宿源的手,去解他的袖扣。
觸到冰涼的袖扣,想起宿源可能是喜愛人魚,才隨身佩戴這對袖扣,元墨斂去眼底的煩躁,以及對人魚之淚的嫌惡,粗暴解開袖扣,將袖管往上拉,看見自己不久前在細白小臂留下的齒痕,元墨的眸色深了深,對著相同的位置埋頭咬下去。
宿源都有點麻木了。
他不好意思看著身前的元墨,隻能轉過頭凝視空氣,“你今天怎麼發作得格外頻繁?”
元墨微微鬆開他,啞聲道:“也許是上次咬的太淺,效果不夠。”
宿源問:“那你不咬深點?”
元墨現在用的力道依舊輕微,感受不到絲毫痛楚。
“不用。”元墨道,“多花點時間就可以。”
元墨並未與宿源拉開距離,他的唇就貼著宿源手臂,講話時唇瓣擦過皮膚,溫熱呼吸灑在上麵,帶來一陣癢意,宿源差點縮回手,隻覺得這比單純的疼痛更難熬,勸道:“不然你還是速戰速決吧。”
同一時間,莫斯宇與大皇子離開藍焰海。
被宿源影響了心情,大皇子倍覺掃興,和莫斯宇談完事情就出來了。
“真沒意思。”大皇子抱怨道,“好不容易把你拉來一次,結果遇上這種事。”
回想宿源頭頂貓耳,問他怎麼樣的畫麵,莫斯宇心中微動:“其實不錯。”
大皇子來了興致:“想不到啊,你居然會感興趣?下次我帶你去彆的地方,那裡的規模比不上藍焰海,但有其他好玩的。”
莫斯宇正要拒絕,忽然捕捉到宿源的聲音。
他早已完成精神力的覺醒,3S級的精神力,即使平常收斂的時候,都比尋常人敏銳很多。
不經思考,莫斯宇抬步前往聲音傳來的方向。
繞到背陰的角落,他看見先前被他握著手臂還不停掙紮的宿源,自願將白皙纖細的小臂擺到仆人麵前,任由仆人垂眸啃咬,做著莫斯宇想過,卻沒有付諸實踐的事。
莫斯宇的呼吸亂了一拍。
宿源看著另一個方向,沒注意到莫斯宇,而元墨注意到了。
野獸享用美味獵物時,向來是保持十足警惕的。
元墨的黑眸沉鬱,朝莫斯宇投來野獸守衛地盤般森冷的眼神,然後鬆開宿源的手臂,身體側了側,完全籠罩住公爵家的小少爺,脖頸的漆黑項圈,昭示著他卑賤如泥的身份。
大皇子跟過來:“怎麼了?”
“沒事,那裡有兩個人。”莫斯宇多看了角落一眼,在宿源察覺前轉身離開。
“是有人在親熱吧。”大皇子心領神會,“你什麼時候會在意這些了,難道是剛從藍焰海出來的緣故?”
他們去搭乘潛水器,莫斯宇忽然問:“皇兄,你之前說宿源對我有什麼心思?”
“和藍焰海裡那幾個向你獻殷勤的差不多。”大皇子存心給宿源找不痛快,隨口道,“不用搭理他。”
莫斯宇卻在想,如果他答應宿源,宿源會不會願意與他做親密的事。
就像宿源讓仆人做的那樣,或者更親密。
莫斯宇不自覺摩挲了下手指,碰觸宿源的感受依舊殘留在上麵,他有些乾渴。
潛水器的艙門關閉,駛出防水罩,大皇子與莫斯宇的智腦同時收到消息,大皇子看完後說:“父皇得到了疑似與三皇弟有關的線索,派人去探查,結果又是一場空。三皇弟失蹤了十幾年,杳無音訊,感覺情況不樂觀。”
“我也會尋找。”莫斯宇整理完情報,關上智腦,腦中浮現先前與元墨的對視。
他從元墨身上感受到了同類相斥的不快,元墨的長相,他也隱約有點熟悉。
不過,當時的元墨神色冷靜,眸子是淬著寒意的漆黑,全無半點猩紅,不像身負皇室血脈的副作用。
可以再多觀察元墨,進行血脈鑒定。
大皇子打量著他,用狀似玩笑的語氣試探:“如果找回三皇弟,皇位可就多了個競爭者。”
“這不重要。”莫斯宇內心全無對皇位的重視。
大皇子卻誤會了他的意思,笑了一聲:“也是,流落在外的弟弟哪比得上你。”
“恐怕他根本不敢和你搶。”
另一邊。
宿源不知道自己與元墨的事,被莫斯宇撞見了,否則想死的心都有。
他拉下袖子,智腦收到管家的來電,宿源戴上耳機接通,管家的聲音傳出來:“少爺,我找到白瑾池的奴隸契約了。”
這一天終於來了。
白瑾池成為他的仆人,意味著劇情推進了一大步,宿源打起精神:“在哪找到的?”
“如您指點的那樣,奴隸契約正是在宿家,少爺料事如神。”管家解釋的同時,還吹捧了宿源一句,“我調查過後,得知白瑾池的奴隸契約原本屬於上城區的一個富商家庭,大約五年前,他們得罪了一位貴族,破產離開首都,這份奴隸契約落到了那位貴族手中。之後,那位貴族將奴隸契約連同一件古董贈送給您,作為生日禮物。”
“少爺每年收到的禮物太多,這些不重要的,都放在了宿家的老倉庫。”
宿源誇讚道:“調查的很清楚。”
“多謝少爺的認可。”原本,管家麵對宿源固然謙恭有禮,還會關心他,但隻是公事公辦,近來管家對他越來越親切,宿源沒意識到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一位紅衣主教登門造訪,想要回白瑾池的奴隸契約。”
宿源一怔:“教廷的動作這麼快?”
管家無奈道:“這位紅衣主教似乎一直在關注白瑾池奴隸契約的下落,調查到了我們這裡。”
“等我回去談。”
宿源掛斷通話,去搭乘停泊在藍焰海外圍的潛水器,離開了人工湖,換乘飛船,返回宿家的莊園。
他穿過莊園大門,走向紅衣主教所在的會客大廳,一路上所有下仆紛紛躬身低頭,對宿源行禮。
進入會客大廳,宿源見到中年的紅衣主教正坐在客座上喝茶,他單手輕按胸口,行了個貴族的見麵禮,“晚上好,向您致以誠摯的問候。”
中年紅衣主教沒有寒暄的意思,他放下茶杯,開門見山道:“我的來意,你已經知道了,請把白瑾池的奴隸契約交給我。”
“我的回答是,拒絕。”宿源眼都不眨,“我要白瑾池當我的仆人。”
一直在後麵保持靜默,仿佛透明人的元墨陡然抬頭,死死看著宿源的背影。
他差點忘記,宿源盯上過白瑾池。
入學考核聽到的內容,如今再度回想,元墨心裡激起了成倍的戾氣。
元墨突兀插話:“白瑾池拿人魚之淚要挾過您,少爺原諒他了?”
“沒有。”宿源道,“讓他當我的仆人,正好方便我整治他。”
“那樣,您會經常對著他。”
“所以呢?我看他是不爽,但他肯定更不開心,換算過來是我賺了。”
元墨微不可查吸了口氣,克製住怒意,他的身份太低微,必須後退一步,問:“我做什麼,您才會放棄這個念頭?”
宿源沒想到,元墨會問出這樣的話。
搶奪許希聲的競爭對手淪落到與自己相同的境地,還能分擔仆人的工作,元墨不該高興?
可能是與情敵服侍同一個對象,覺得很恥辱?
“你做什麼都沒用。”宿源道,“我就要白瑾池為我當牛做馬。”
“宿源,你將神眷者當成了什麼?”中年紅衣主教不快道,“如果你不交還白瑾池的奴隸契約,我會上報給教皇,到時候就不是這樣能簡單解決的了。”
“一位普通的神眷者,紅衣主教為他親自過來就罷了,居然還要驚動教皇?”宿源目露驚訝,開始意識到不對勁,“您要上報,那就去吧,帝國法律會證明這份奴隸契約的效力,即使神眷者也要履行。”
教廷是夾在海國與帝國之間的中立勢力。
神的信徒規模龐大,教廷的影響力同樣輻射到全星係,但教廷不會儲備軍事力量,除非特殊情況,一般不參與政務。紅衣主教的地位固然很高,可宿源有公爵父親作為後盾,也不怕他。
宿公爵不關愛兒子,卻一向縱容兒子的任性行為,甚至會幫忙掃尾,中年紅衣主教清楚這點,沒有去找宿公爵的念頭。
從宿源這裡要不到白瑾池的奴隸契約,中年紅衣主教臉色難看,甩手走人。
搭乘私人飛船離開宿家莊園後,中年紅衣主教表現出遠去的假象,實際悄然下了飛船,折返回宿家的莊園,潛藏在周圍。
精神力與神術雙重加持在中年紅衣主教身上,莊園護衛絲毫沒有發覺他的存在。
外人都以為白瑾池是名普通神眷者,而教廷高層都清楚他的驚人天賦。
白瑾池基本是內定的下一任教皇。
目前不向外界聲明,是擔心蟲族不擇手段,扼殺尚未覺醒的白瑾池。
明麵上有莫斯宇就夠了,如果白瑾池同樣出名,讓蟲族知道人類裡出了不止一個未來勁敵,它們必然坐不住。
中年紅衣主教眼熱白瑾池的天賦。
他能感覺到,隨著年齡增加,自己身體的各方麵機能在不停衰退,他接受不了這種感覺,渴望回到全盛時期,乃至更進一步。他想更接近自己信仰的神,所以盯上了白瑾池的血。
平常要獲取白瑾池的血不方便,容易被發現,中年紅衣主教遲遲沒有行動,直到今天得知白瑾池的奴隸契約在宿家,他有了主意。契約紙由特殊材料製成,留在上麵的血液能長久保持新鮮,他將奴隸契約從宿源那裡要來後,可以偷偷弄下來點白瑾池的血,不會有人發現。
然而,來宿家討要契約的方法失敗了。
中年紅衣主教緊接著又想到一個計劃,從宿家偷來白瑾池的奴隸契約,弄到血液再悄無聲息放回去。
至於白瑾池當不當宿源的仆人,他並不在乎。
天之驕子要低下頭顱服侍驕橫跋扈的貴族少爺,他甚至覺得暗爽。
中年紅衣主教的精神力發散出去,探查奴隸契約的位置。
宿家莊園的守衛力量很強,他不敢大意,探查得非常細致緩慢,消耗了不少時間。
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過去。
莊園仆人在經過少爺忽然回來的慌亂後,陸陸續續回房入睡,大片燈光熄滅。
在自家的臥室,身體陷入久違的舒適床榻,宿源很快睡過去。
元墨站在關燈的臥室裡,靜靜注視著床上熟睡的宿源,眸中的情緒晦暗不明。
無形精神力從元墨身上擴散出去,沒等他控製,便去圍繞宿源。
經過醫院治療,元墨紊亂的精神力得到妥善梳理,然而就像開封的罐頭不能密封如初一樣,他的精神力無法完全封閉回大腦深處,時不時會出現逸散的現象。醫生表示這樣不要緊,不會影響他今後的真正覺醒,還能讓元墨提前使用部分精神力。
元墨微微俯身,指尖輕撚宿源的唇瓣。
宿源嘴唇上的傷口痊愈,結痂脫落,觸摸的感覺好了很多,是全然的溫熱柔軟。
元墨卻覺得不滿足,想做更深入的事。
想用手指撬開宿源的牙關,玩弄他的舌頭,讓宿源驚醒過來,哭得眼睛發紅,再也不敢去藍焰海,不敢讓彆的人來當自己的貼身仆人。
注意到宿源有醒來的征兆,元墨緩緩收回手。
剛大逆不道碰觸了小少爺的手,撫上脖頸的奴隸項圈。
拆解項圈的事宜,元墨一直在進行,時至今日已經來到最後階段,距離他徹底拆下項圈不剩多少時間。
等小少爺看到自己的仆人以下犯上,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元墨無聲打開門,離開宿源的臥室。
環繞宿源的精神力,元墨沒有收回。
前往自己房間的途中,他在走廊遇見了蘭玉。
“我聽說,少爺要找新的仆人了。”蘭玉的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終於不用看你獨占少爺的寵愛了,真好。”
元墨不耐煩理會,繼續向前走。
背後的蘭玉不依不饒:“元墨,你有沒有想過會有這天?”
“以前,你不將我爭寵的手段放在眼裡,對少爺的重視不屑一顧。”
“現在的你真該照照鏡子,看看臉上的表情。你對新仆人的嫉恨,比我有過之無不及。”
“你看不上我,不還是淪落成了這樣?”
*
莊園外,中年紅衣主教找到了奴隸契約的位置。
契約紙對折著,在宿源的睡衣口袋裡,被宿源貼身存放。
真夠警惕的。
中年紅衣主教的精神力擰成細線,穿過臥室牆壁,伸向床上的宿源,卻碰到了圍繞宿源的精神力。
與此同時,元墨回到房間,正在竭力摒除蘭玉話語的影響,察覺到外來精神力入侵宿源的臥室,他的神色瞬間冷下去,內心積累的暴戾對著外來者傾瀉過去。
中年紅衣主教偷竊用的精神力不多,以為手到擒來,想不到撞上了元墨的精神力。這些精神力特殊到沒被他探查出來,還擁有強烈的毀滅性,中年紅衣主教猝不及防遭受反擊,發出動靜。
“誰!”莊園的護衛聽見響動,立刻圍過去。
片刻後,宿源的臥室裡響起鈴聲。
睡夢中的宿源陡然驚醒,手從薄被伸出來,拿過床頭櫃上響個不停的智腦。
了解完事情始末,他換好衣服來到莊園外,見到被護衛團團圍住的紅衣主教。
管家上前問:“少爺打算如何處置?”
宿源想不通中年紅衣主教的行為動機是什麼,抓了抓黑發,“先告知教皇。”
“我已經知道了。”
老教皇和藹的聲音忽然在宿源腦內響起。
“你明早來教廷一趟吧,紅衣主教深夜潛伏在宿家莊園外,我們會調查清楚,給宿家一個交代。”老教皇徐徐道,“還有些白瑾池的事,我要告訴你。”
“好的。”宿源點了點頭。
老教皇的聲音消失。
接下來,隻要等教廷的人前來交接,帶走中年紅衣主教,這些交給下麵的人辦就可以,宿源正在考慮要不要回臥室,聽見管家道:“少爺,元墨的精神力再度爆發,我已經請了醫生過來。”
宿源一驚:“嚴重嗎?”
“不會有第一次那麼嚴重的。”管家安慰道。
宿源道:“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