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什麼事?”白瑾池問。
元墨神色冷淡審視著白瑾池,直接問:“你在宿源的房間裡做了什麼?”
腦內一瞬間閃過解開宿源襯衫紐扣時,看到的大片白皙肌膚,白瑾池垂在身側的手指不由自主蜷了下,他緩了緩神,回道:“我沒有必要告知你。”
“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了。”神職者並不擅長掩藏超出自己承受範圍的情緒,聽見元墨的問題時,白瑾池的表情微微不自在,發絲掩映的耳尖紅了紅,元墨的神色更冷,大致有了猜測,“宿源對你不過是一時的新鮮感,想要捉弄你,建議你不要產生莫須有的錯覺,三個月後,你就回歸原本的生活。”
白瑾池平靜問:“你的意思是,宿源對你沒有新鮮感了?”
“新仆人,你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嗎。”元墨冷笑道,“這番話簡直像爭寵,莫非你被蘭玉灌輸了什麼?”
“不是。”白瑾池立刻否認。
聽著元墨言語間警告他認清自己,不要因為與宿源近距離接觸而產生不該有的感覺,白瑾池確實感到不快,他將這份不正常的負麵情緒壓進內心深處,等待時間將其風化。白瑾池告訴自己,他與元墨並不相熟,任誰被陌生人這樣質問,都會反擊爭辯,不是基於彆的原因。
“為宿源工作的時候,你可以多想想許希聲。”目前元墨尚是仆人的身份,不方便做什麼,雖然他不喜歡許希聲,但這時候能拿許希聲出來,給守著教廷戒律的白瑾池劃出道德界限,免得白瑾池做出越線的事。
“原來,你知道希聲喜歡的對象。”
白瑾池看著他,“希聲小時候對你很好,搬離巷子後,他多次回去找過你,都沒有找到,若不是家裡出了事,他會一直攢著買你的錢。”
“遠離宿源,就是我念在過往恩情上,給許希聲的忠告,他沒有遵循。”當初元墨告誡許希聲,是出於好意,避免許希聲成為宿源的玩具,如今已經大不相同,“許希聲以前幫過我一點,不代表我要為他做一切退讓。”
“那麼,我和朋友的事情也不需要彆人來管。”白瑾池道,“沒有彆的事,我就告辭了。”
白瑾池禮貌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來到室外的射擊場,白瑾池看見宿源站在陽光下,麵前的桌子上擺滿槍支零件,正在做槍支拆解與重組的練習,這些知識,學院必修的槍械課程上也會教。宿源穿著的,是白瑾池在更衣室挑選的衣物,布料多的長袖牢牢罩住宿源清瘦的身體,衣袖被宿源向上卷起,露出一截仿佛雪堆出來的手腕,在秋日陽光下曬出淡淡的粉。
白瑾池走到宿源身側,發現擺放槍械零件的桌角,放著顆新鮮的西紅柿。
片刻後,宿源將零件組裝成完整的槍支,順手掂了掂,然後拿過桌角的西紅柿,交給白瑾池,“你去靶子那裡,把西紅柿頂在頭上,不要動。”
白瑾池理解了宿源要怎麼懲罰他。
他竟然覺得,這比貼身照顧宿源,給宿源換衣服要輕鬆多了。
白瑾池記走到槍靶前,將西紅柿放在頭上,臉上沒有恥辱或緊張,靜靜看著宿源。
宿源給剛組裝好的槍支上了假彈,舉槍瞄準。
即使是假彈,失誤擊中人臉,也是會傷到人的,宿源卻不怎麼慌,他對自己的準頭有信心。
瞄準後,宿源扣下扳機。
子彈出膛的下一刻,白瑾池頭頂的西紅柿爆裂,假彈穿透了西紅柿,撞上後麵的槍靶,與西紅柿的汁液一同染紅了靶麵。
紅色汁液弄臟了白瑾池的黑發,順著他的額頭與臉頰向下流淌。
受人尊敬的神職者,剛成為貴族少爺的仆人一天,就被弄成狼狽的模樣。
白瑾池閉上眼,免得汁液流進眼睛。
“你真的沒有動,不錯。”宿源笑著誇獎,“看你的表情,像是不高興一樣,我就喜歡你這樣,你平常溫和寬容的姿態,才是沒意思透頂。”
“我的心情變好了,就幫你擦擦臉吧。”
宿源來到白瑾池麵前,拿濕巾擦拭他臉上的鮮紅汁液。
白瑾池沒有動,任由他擦。
元墨有些話是對的,宿源確實在捉弄他。
是為了考核裡他用人魚之淚威脅宿源的事?
嬌生慣養長大的貴族少爺有些記仇和任性,白瑾池可以理解,宿源親手幫他擦拭臟汙,白瑾池的那點不高興也消失了。
至於宿源那些不好聽的話,白瑾池並未放在心上。
還是不能看宿源的表現,要看他的實際行為。
正當白瑾池這樣想的時候,宿源擦拭的動作停下,他踮起腳尖,吻向白瑾池擦乾淨的臉。
——等等,白瑾池為什麼不躲?
他幫白瑾池擦臉,白瑾池沒拒絕就算了,連偷吻都不躲開?
一切發生的太快,宿源腦海劃過這些念頭的時候,已經遲了,他收不住動作,嘴唇印上白瑾池的臉。
綿軟唇瓣緊貼皮膚的觸感,傳遞到白瑾池的大腦,宿源的心情似乎劇烈起伏了下,紊亂的濕熱呼吸灑在他臉上,暈開微不可查的紅色。白瑾池的思緒空白兩秒,反應過來後立刻與宿源拉開距離,白玉般的臉上,由宿源帶來的紅意退不下去,澄澈金眸被充滿世俗意味的複雜情緒攪渾,完美符合一個聖潔的神職者,被紈絝子弟褻瀆的反應。
“我去收拾下自己。”白瑾池無法再待在這裡,他避開與宿源對視,匆匆離開射擊場。
宿源倍感無語,你這時候躲,不覺得遲了嗎?
仔細想想,宿源認為自己也有錯。
任務要他親吻白瑾池,沒指定是什麼時間點,幫白瑾池擦臉的時候,宿源忽然覺得這個機會不錯,如果錯過,之後就要再找偷吻白瑾池的時機,對於宿源這個戀愛無能的人而言太麻煩了。抱著早解決早輕鬆的想法,宿源直接開始,沒料到白瑾池在閉著雙目的情況下,會反應不過來。
宿源覺得,白瑾池就是沒有反應過來,被他親到了,記白瑾池這會兒說不定正在盥洗室裡默默難受。
想到白瑾池大概比自己更不能接受,宿源的心理平衡了些。
他放下這個烏龍,前往餐廳。
白瑾池洗乾淨自己,還要來服侍宿源用早餐。
一如既往,偌大餐廳隻有宿源與隨侍的仆人兩個。
原主不喜歡被圍觀用餐的規矩,宿源覺得不錯,沒有更改。
經宿源提醒,廚房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做擺滿長桌的大量餐點,宿源每樣隻吃一兩口,剩下的都扔了,導致鋪張浪費。現在,廚房做的剛好夠宿源一個人的分量,白瑾池站在宿源身側,為他切魚排。
白瑾池連衣服都換了一套,身上傳來洗發水的清香,他的態度恢複了平和,絕口不提射擊場的事,就當那件事沒有發生過。
切好魚排,白瑾池用叉子將一小塊魚排喂到宿源嘴邊。
白瑾池以為,這是仆人該做的工作。
他不會再問來問去,讓宿源占據主導,再弄出不可預料的意外。
宿源的任務就是體驗白瑾池的服侍,貼近白瑾池,當然不會拒絕投喂。
他張口咬下叉子上的魚排。
白瑾池的視線,不受控製落在宿源的嘴唇。
唇瓣綿軟得像朵雲的觸感,依然清晰留在他的臉上。
從宿源開啟的唇瓣,白瑾池隱隱能窺見粉紅的舌尖,他拿著叉子的手僵住了。
射擊場裡的事,怎麼可能當做沒發生過。
“為宿源工作的時候,你可以多想想許希聲。”
這句話浮現在白瑾池的腦海。
白瑾池的手微微一抖,叉子掉落在餐桌上。
*
宿源拿起掉落的叉子,問道:“這麼不願意服侍我?”
“不是的。”白瑾池道。
“叉子都丟了,還說不是?”宿源反問的理所當然,他不知道白瑾池基本是不會撒謊的,“你不願意,有的是人願意服侍我,比如蘭玉,或者元墨。”
白瑾池知道,確實是這樣。
這些日子,宿源對走劇情產生了適應性,內心雖然還會有羞恥與不自然,卻已經減輕了很多,他將掉的叉子丟進垃圾桶,取副新的放到白瑾池手中,“念你在射擊場取悅了我的份上,再給你一次機會。”
白瑾池叉起另一塊魚排,遞向宿源嘴邊。
過程中,白瑾池一直低垂著目光,不看宿源。
宿源不滿道:“你故意不看我是什麼意思,嫌棄我的吃相難看?”
白瑾池沒辦法,隻好將視線轉回來,儘量不去關注宿源的嘴唇。
然而,他喂宿源吃東西,又免不了要找那個位置。
這種情況下,白瑾池感覺時間過得緩慢,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結束時,他甚至有點解脫的感覺。
“你可以去用你的早餐了。”宿源道。
至於宿源,他回房打遊戲。
全息遊戲玩多了,宿源開始想念普通的電腦遊戲,在星際時代,應該記叫做智腦遊戲。
智腦遊戲的機製與畫麵,相比宿源在地球玩的進步了不知多少個量級。
宿源已經在智腦的遊戲商店,買了許多款中意的遊戲,要是打累了,他就看看電影,享受完今天,然後返校。
今天是學院放假的最後期限,即使有積分,也不能兌換明天的假期了,明天要上課。
入夜,到了宿源該出發的時候。
仆人將收拾好的大部分行李交給宿源,放進他的儲物裝置,剩餘的裝置盛不下,都放在了飛行器內。
放假在家裡待了兩三天,宿源又帶走了大量的行李,因為他的東西太多,這次帶去學院的,都是提升住校舒適度的物品,還有宿家廚師做的熟食,放在冰箱可以保存很久,加熱就能食用。
今後,宿源要遠離許希聲,沒有許希聲下廚做的加餐了,他不得不多做準備。
宿源走上飛行器的舷梯,這次不止是蘭玉,連管家都舍不得他離開,對宿源千叮嚀萬囑咐,憂心忡忡道:“剛開學這麼些天,少爺都瘦一圈了,一定要注意保重身體啊,是不是學院的課程太嚴苛了?如果少爺覺得累,可以告訴公爵閣下,向學院說說情。”
“放心,我開始習慣學院的節奏了。”宿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