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夢境裡,宿源變化了外形,身份是謝利的護衛。
在這個時間點,謝利已經被親生父親認回去,住在奢華的宮殿內。
謝利坐在宮殿的主位,長長的冰藍色魚尾拖曳著,漫不經心將一塊蛋糕放入口中。宿源餘光瞥見蛋糕上點綴著布滿裂紋的瑩白珍珠,大吃一驚,想張口製止卻來不及了,謝利覺察不到蛋糕上的珍珠,張口咬下。
古遺物居然藏到了謝利的體內,宿源腦子一懵,不知如何是好。
謝利似笑非笑睨過來,“你看什麼?”
“沒什麼。”宿源低下頭,暫時扮演護衛的角色,觀察情況。
“謝利,你的護衛不懂規矩。”原主說,“不如交給我,我幫你教育。”
“看宿少爺眾叛親離的樣子,算了吧。”謝利支著下巴,毫不掩飾對原主的嫌惡。按他擁有的記憶,他遇見的應該是那個宿源才對,怎麼會是眼前這個人,兩個人的相貌與名字完全相同,本質大相徑庭。
那個宿源從他的房間消失後,謝利再未見過他。
謝利臉色更差,陰沉得能滴水,想將原主趕出海國,忽然聽見了什麼聲音,他的神態發生微妙變化,對原主說:“你在宮殿裡住下吧。”
原主大喜過望,在人魚侍從的帶領下離開。
片刻後,人魚國王來到謝利的宮殿,謝利問:“為什麼留下宿源?”
謝利得到人魚國王的精神力通知,才臨時改變主意,讓原主留下。
人魚國王情婦無數,謝利是他流落在外的子嗣之一。
宿源早已清楚謝利的背景,他的全名是謝利·亞德裡恩,而亞德裡恩正是海國王室的姓氏。
認回王室前,謝利隨母親的姓。
海國王子殘害謝利,正因為他發現,謝利是自己血脈相連的兄弟,他忌憚謝利的天賦,所謂的得罪,不過是隨便找個下手的由頭。他廢掉謝利,將謝利逐出海洋仍嫌不夠,對謝利使用古遺物,如果謝利在帝國老實當一個貨物,可以留他的命,一旦謝利有痊愈的征兆,古遺物會痛下殺手。
“謝利,你不覺得宿源在家族的處境非常奇怪?宿公爵一開始便放棄了他,不做培養,卻在物質上儘可能滿足他,甚至縱容宿源過火的任性舉動,像在彌補什麼。”人魚國王說,“據我所知,宿源生母是優秀的神眷者,老教皇允許白瑾池當宿源的仆人,似乎就出於其中的某種原因,我要調查清楚。”
謝利若有所思:“不管宿源身上有什麼隱情,他都被放棄了,應該是沒用了。”
“他既然來了海國,順便調查清楚也無妨。”人魚國王說。
謝利不置可否,“沒有彆的正事,我就走了。”
“你要回粉海?”人魚國王問了一句,“你的母親找到我以前,經常去我們曾經約會的地方,懷念我們的過往,結果你也是這樣,你和你的母親很像。”
“母親對你深情,你很自滿?”謝利豔麗的眉眼塗開一抹諷笑,他從記不叫父王,“你沒資格說這些。”
人魚國王說:“你對我有誤解。”
“是嗎。”
留下這句話,謝利獨自離開,回到曾經在粉海的家。
在這裡的時候,他不喜歡有任何人打擾。
房屋乾淨整潔,謝利經常回來,打理得井井有條,溫馨的布置基本沒有變動,卻帶上了歲月的痕跡。
謝利打開自己的房間,熟門熟路躺進宿源待過的貝殼床。少年時期,謝利睡這張床都會覺得擠,成年後的如今,貝殼更是盛不下他了,冰藍色的魚尾溢出去大半,尾鰭如同星光織成的薄紗,垂在地麵。
母親與喜歡的人有很多留下記憶的場所,他隻有這裡。
宿源離開的那個早晨,母親勸他不要賭氣,否則會後悔。
謝利認為自己沒有賭氣,實際有的。
他擁有未來的部分記憶,在巷子裡看見小少爺的第一眼,就很喜歡了,然而他不願接受,說了口不對心的話。
宿源離開,肯定是討厭他了。
*
夢境發展得很快。
原著裡,宿源在帝國由高高在上變得聲名狼藉,人人喊打,昔日他得罪過的許多人都落井下石,宿源在帝國過不下去,不得已前來海國避風頭,這部分內容偏多,至於宿源在海國走到死亡的過程,原文沒怎麼描寫,幾筆帶過了。畢竟隻是一個惡毒男配,虐完他令讀者出氣就可以,沒必要讓他的死亡占據更多篇幅。
“宿源確實是個沒用的廢物了,沒必要在意。”調查了宿源的情況後,人魚國王不屑一顧道,“就算宿公爵不管他了,他終究是宿家的血脈,要是在海國出事也麻煩。隨他在這裡住著吧,人類在海洋生活不習慣,他很快會灰溜溜回帝國的。”
宿源記得,帝國與海國達成了合作,要共同剿滅蟲族,兩個國家都有了青出於藍的繼任者,拖得越久,等繼任者成長起來,對蟲族越不利。統治星際的三大勢力中,帝國與教廷皆由人類主導,海國獨立於外,蟲族沒有坐以待斃,突襲了海國,搶奪海國的古遺物,幫衰弱的蟲母恢複。
原主死在了這場混亂中,顯得微不足道。
這一天到來時,謝利做了宿源意料之外的舉動,他去找了原主。
依照劇情,謝利應該在處理海國的事務,宿源死前沒再見過他才對。
宿源繼續扮演護衛,跟著去了原主的住所。
原主十分興奮,以為謝利先前沒有管他,隻是事務繁忙,他擺出少爺架子抱怨道:“海國的事情有那麼多嗎,前兩天我主動去找你,都沒找到。”他想讓謝利向自己道歉,不過原主經曆太多挫折,跋扈的脾氣終究收斂了些,“報複元墨和白瑾池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報複許希聲也可以。”他眼睛一亮,“對,先報複許希聲。”
看他用自己喜歡的臉露出這副表情,謝利的眉眼浮現厭煩,唇角勾起惡意的笑,“許希聲沒對你做過什麼吧。”
“我就是看他不爽,下城區出來的一個賤民,憑什麼彆人都喜歡他?”
“他不是喜歡你記?”
“許希聲誤會過我是他的恩人,但不喜歡我。”原主冷笑道,“如果他真的喜歡我,元墨不得殺了我?”
謝利隨口問:“白瑾池不會嗎?”
“白瑾池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要不是下藥那次,我都懷疑他不會產生負麵情緒。”原主撇了撇嘴,“我落到這地步,也沒有白瑾池的手筆,都是那些狂熱崇拜者,不能接受他們的未來教皇,他們心目中接近神的教徒,屈尊當過我的仆人。”
“他們喜歡許希聲?”每當想到這件事,謝利都覺得微妙。在他的記憶裡,元墨與白瑾池是該死的情敵,許希聲也差不多,那天他打開包間的門,看見喝醉的許希聲將小少爺壓在沙發上,給小少爺的鎖骨都親紅了,真是記憶猶新。
在沒有小少爺的情況下,元墨與白瑾池都會喜歡上許希聲?
有機會將這件事告訴小少爺就好了。
謝利臉上的笑多了點真實,他是最喜歡小少爺的,小少爺理應成為他的配偶。
注視著謝利的臉,原主情不自禁呆住了,“謝利,你在想什麼?我第一次見你這樣的表情。”海國小王子身上散發著美麗怪物的惑人感,近距離下,原主難以抵抗,“我能摸你的尾巴嗎?你一直沒讓我摸過。”
謝利的好心情被破壞,“閉嘴。”
他來找宿源,是抱著點宿源能變回去的妄想。
果然不行。
謝利正欲離開,王宮傳出響徹天際的警報聲,蟲族來襲了。
蟲族進行的是隱秘行動,警報響起的時候已經遲了,四處響起人魚的慘叫聲,血液染紅了海水,數隻身軀被堅硬甲殼包裹,甲殼下麵長滿觸須的蟲族,來到原主居住的宮殿。
宿源深呼吸兩下,壓製住對蟲子的恐懼,儘量不去看。
他抽出護衛佩戴的水劍,從背後刺向謝利的腹部。
宿源待在夢裡,等的就是現在,趁謝利擊殺蟲族的時機,攻擊他體內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