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著將衣衫淩亂的貴族少爺，藏在衣櫃的事，神眷者仿佛都是正經而清白的。
下一刻，蒼白手掌掐住白瑾池的脖子，莫斯宇的黑眸空白，缺乏感情色彩，沒有怎麼用力，牢固的奴隸項圈直接粉碎，劃傷了白瑾池的脖頸皮膚，鮮血滲出，染紅了線色毛衣的衣領，流淌進領口。
微型液晶屏幾乎碎成兩半，紅色的“02”數字閃爍幾秒，徹底熄滅。
莫斯宇不會真下死手，白瑾池剛開始覺醒，也不是他的對手，反抗沒有意義，應該與莫斯宇對話。白瑾池清楚這些道理，但看著莫斯宇，金眸內的雜質演變成躁意，淡金火焰沿著莫斯宇的手指燃燒上去。
莫斯宇體外有精神力防禦，本應該沒事，但體內汙穢的蟲族血脈不停嚎叫，有什麼物質穿過肩胛骨表層的薄薄肌肉，刺穿了他的衣物，莫斯宇的黑眸沁出紅色，顧不上彆的，回頭去看，不知名物質已經縮回去，衣服的裂口昭示著異常真的發生過。
淡金火焰撲麵而來，趁機掀開莫斯宇，他的後背重重撞上牆壁，觸及肩胛骨的傷痕，痛感灼人，莫斯宇微不可查皺了皺眉。他掐住白瑾池脖頸的手尚未鬆開，看到宿源要出來，隨手甩開了白瑾池。
垂頭看著手上白瑾池的血，莫斯宇赤紅的眼眸透出微弱快意。
本來，沐浴蟲族的血會令他感到愉快，如今傷害人類也有這個趨勢。
“上次元墨也是這樣掐住我，眼睛顏色變得和你一樣。”白瑾池咳嗽幾聲，沙啞的嗓音不帶怒意，“元墨是失蹤多年的三皇子？”
看見莫斯宇點頭，白瑾池道：“親生兄弟確實有點像。”
聽著外麵的聲音，宿源不能繼續待著。
人魚藥劑的效果消失，他換好衣服出來，看到莫斯宇身上的燒傷，臉上也有。
“不嚴重。”莫斯宇道，“對不起，我做了錯事。”
宿源忍不住問：“二殿下明知道，為什麼還做？”
“我的身體問題更嚴重了。”莫斯宇歉疚道。
之前在藍焰海，莫斯宇看著謝利帶宿源離開，都能控製著不傷害人魚。
忍耐發熱期的時間增長，莫斯宇內心的負麵情緒不斷累積，再加上皇室血脈的副作用，容易失控。本能告訴他，傷人無足輕重，想要的就不擇手段拿到，這些與莫斯宇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相悖，卻強烈得蓋過他的人類血統。
莫斯宇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受支配。
宿源問：“殿下的身體還有什麼問題？”
肩胛骨不是沒事？
“目前不方便說。”莫斯宇看向白瑾池。
宿源道：“白瑾池，你不用待在宿家了。”
白瑾池已有心理準備，清楚宿源對二皇子的好感不會有多深，但親眼看見，還是難以接受。
宿源不會讓二皇子離開，他再待下去沒意義，更不可能盯著兩個人。
因為自尊不允許，也不能時時刻刻盯著。
遵從命令是仆人的工作。
“晚上我再來。”
“不行。”
白瑾池應該拒絕當他的仆人了，怎麼能再來？
任務臨近結束，因為莫斯宇，客人目睹的劇情點完成了一半，剩下一半沒完成，是由於看到他們的隻有莫斯宇，不是複數的客人，化解也相應完成一半，已經夠用，隻剩白瑾池離開。宿源道：“你彆再當我的仆人，接下來的契約時限，你用其他做法填補吧。”
“為什麼。”白瑾池努力維持冷靜，“少爺在衣櫃裡，不是還命令我親吻你？”
宿源麵紅耳赤：“你是教廷的人，講出這些都不羞恥嗎？”
白瑾池沒有回答，繼續問：“因為我傷了二皇子？”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宿源索性承認，見白瑾池沒有離開，而是走向他，宿源警惕道：“你不會賴著不走吧？”
白瑾池的話，好像不是願意離開的意思。
“不會。”白瑾池笑了笑，“我的骨頭有這麼賤？”
白瑾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宿源心頭莫名一涼，情不自禁產生退縮感。
任務快要完成，有什麼好退縮的，宿源定了定神，“那你想做什麼？”
白瑾池道：“我想知道，第二個原因是什麼？”
宿源毫不留情道：“我玩膩你了。”
宿源接吻時畏縮的樣子，完全不像玩人的一方，白瑾池都覺得好笑，又酸澀：“本來，我打算儘快完成契約規定的四十五天工作，覺醒後減少見麵。”他還想著宿源可能會挽留，或者延長契約，真是自作多情，“結果先被你趕走。”
宿源高興道：“你有離開的念頭不是正好？”
白瑾池看向莫斯宇，“我還有件事詢問少爺，希望殿下回避。”
主人與仆人的私事，莫斯宇確實該回避，他已經受蟲族血脈支配一次，首次來拜訪宿源就做了錯事，不能再有第二次。
看著宿源，莫斯宇的惡意逐漸平複，白瑾池的離開已成定局，他也不擔心出意外，可以到外麵檢查肩胛骨的問題，於是對宿源道：“我就在外麵的臥室。”
等莫斯宇離開，白瑾池緩緩開口：
“你對我還有沒有在意的情緒？”
白瑾池這樣問，算是放低了尊嚴。
“無論是捉弄，還是想看我失態，類似對好玩物件那樣的在意，都可以。”
“沒有。”宿源不假思索道，“我已經見過你失態，作為神眷者象征的金眸沾染雜色。”宿源頓了頓，這是原著沒有的橋段，希望白瑾池離開後，早日重回正軌，追到主角受，算是宿源給他的祝福，“你對我沒價值了，隻會惹我心煩，就像現在這樣，我讓你彆再來當仆人，對你是好事，你還追根究底。”
白瑾池沉默半晌後，低聲開口：“我明白了。”
他對貴族少爺而言，連玩弄的價值都喪失了，他清晰意識到，自己沒有了希望。
“在這層意義上，你的確是玩完就丟。”白瑾池閉了閉眼，金眸內的情緒緩緩消失，“二皇子有朝一日也會是這樣的待遇？”
宿源道：“不用你管。”
走到門口時，白瑾池忍不住回頭道：“我們大概有段時間無法見麵了。”
宿源道：“不是很好？”
最後一絲期許湮滅，白瑾池臉上平靜，卻沒有情緒，金眸也同樣，連笑意都沒有，無端給人淡淡的冷意，並未恢複往常溫潤的神聖感。他明白接近了神，感情色彩為何會變淡，情感確實引人墮落，尤其喜歡這樣的貴族少爺，帶來的負麵影響遠多於正麵，白瑾池腦內正在翻湧的想法，他自己都心驚。
白瑾池今早在教皇麵前保證，能夠處理自己的問題，結果失敗了，他開始懷疑自身，不確定什麼是好的，不清楚自己覺醒後會變成什麼模樣。也許遵循神明恩賜的體質更好，淡化私情，平等看待每個人，似乎沒有壞處，甚至宿源都不會這麼快對他喪失興趣。
然而，白瑾池思考這些的同時，還在記掛著覺醒完成後，弄清教皇關於宿源的未竟之語。
他本就要儘快覺醒，趁這個機會也好。
“如你所願，我不會再來。”
白瑾池道：“再見。”
*
白瑾池離開後，宿源環顧更衣室的狼藉，決定等下讓莊園負責打掃的仆人來整理。
不管仆人腦子裡怎麼猜測，都絕對猜不出真實情況，也不敢說出來。
走出更衣室，他看見莫斯宇坐在沙發上，審視自己脫下來的正裝外套，上半身僅剩件襯衫，隱約能看出衣料下淩厲的肌肉線條。
宿源上前問：“殿下的外套劃破了？”
“襯衫後麵也破了。”莫斯宇抿了抿唇，“不能再穿。”
“白瑾池做的？”
“不算。”莫斯宇身上的燒傷絲毫沒有處理，臉側一塊血肉模糊的傷痕猙獰可怖，血跡順著莫斯宇棱角分明的麵部線條滑下，顯出詭異病態的俊美，更像是深居簡出，不見日光的吸血鬼。
宿源注意到，莫斯宇的黑發黏在燒傷上，他眼都不眨，簡直像沒有痛覺。
他忍不住伸手，想幫莫斯宇弄開傷痕上的黑發，忽然瞥見長著翅膀的黑色生物從莫斯宇後背飛出來。
宿源登時後退，臉色發白：“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