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走去,空中彌漫著硝煙與戰火的味道。
西宜奇星已經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就像是當初的地球。他在走廊中前行,他能聽見建築外轟鳴的炮火聲,震動的天花板不時落下簌簌的塵埃。一些舊日的意識從記憶深處湧了上來,不停地在他的腦中翻滾。他仿佛聽到了韓老板的低語,“隻有你才能阻止這場黑盒會的陰謀。”
是的,我必須要完成我的使命。
他低聲說:“小真,我這就來了。”
……
……
在他的記憶中,父母的床下是禁地。
他依然能記得那天他偷偷把一隻螞蚱放在紙盒裡帶回家,結果螞蚱越獄跳到了床下。他趴到床底去追捕這隻小逃犯,然後瞧見了那個破舊的木箱。它很舊,上麵有一層厚厚的灰,就像被遺忘在了時光中。
他將木箱拖了出來,還沒等他打開,回家的母親一見這景象就把他訓斥了一番。她把木箱推回了床底,她的動作很輕很小心,仿佛這個木箱是易碎的玻璃。
“不要隨便碰它。”媽媽如此說道。
那個木箱裡一定藏著秘密,他對自己說,也許是爸爸媽媽偷偷藏起來的珍寶。後來終於有一天,年幼的他又拖出了床底的木箱並偷偷打開了它。那裡麵並沒有什麼他臆想中的珍寶,而是一些很普通的物品,發黃的筆記本,老舊的隨身聽,幾盤過氣歌手譚筠的磁帶,還有一本薄薄的相簿,那裡麵是他未曾見過的親人。
從那時起,他得知自己曾經有一位哥哥。
一位血脈相連的親哥哥。
他的哥哥叫做顏岸。爸爸媽媽把他短暫人生中各個時期的相片收藏於相簿內。一張嬰兒滿月照,一張幼兒園蹲在沙堆前傻笑的哥哥,爸爸媽媽帶著他去公園玩耍時的照片,他在第四中學裡不同時期的全班合影,他拿著獎狀與老師合影的照片,他參加全國競賽舉著獎杯的照片。他的哥哥長得和他很像,幼兒園和小學時期的幾張照片幾乎讓他以為這就是自己,但在進入高中後,顏岸的相貌開始與他有了明顯的差異。可哥哥的生命也在高中戛然而止。
他死於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父母一直無法從哥哥的死亡中走出來,在哀慟了數年後,他們將屬於顏岸的物品統統塞進箱子扔在床下,自我催眠地將他的痕跡從生活中抹除。然後他出生了。
他很確信一點,如果顏岸沒有死亡,那絕不會有他的降生。
他是哥哥的替代,一個彌補傷痛的替身。
哥哥的名字叫做顏岸,而他名叫做顏渚。
從幼兒園開始,他就不喜歡這個名字。渚諧音豬,那些討厭的小朋友經常會嘲笑他是一隻“豬”。他曾經回家嚷嚷要改名,但父母那一刻的表情讓他閉了嘴。
後來他在新華字典上查到了自己名字的含義,渚,意味著水中的小洲。哥哥是岸,而他是渚。
他們是隔水相望的兄弟。
父母幾乎從不提起這位哥哥,他們以沉默和回避建起了堅固的城牆,將難以承受的哀痛隱藏於其中。他隻能從隻言片語中得到一點點哥哥的信息,他的哥哥學業優秀,品行端正,是一個極為懂事的好孩子。
在其他大多數親戚朋友的描述中,也幾乎都是一樣的評價:是一個好孩子,可惜了呀。
他們的言詞裡,好孩子這個模糊的名字指代了哥哥曾經的一切。
但他知道自己哥哥的更多事情。
木箱裡的筆記本是哥哥的日記,零零碎碎地記錄著哥哥的一些往事。
“X月X日,魏鴻卓這人非常欠扁,我準備明天給他好看。”
說實話,這種語氣可不是什麼好孩子的語氣。他很想知道哥哥對這位魏鴻卓乾了什麼,等他好奇地翻到一下頁,卻發現日記時間已經跳去了十天之後。哥哥像是忘記與魏鴻卓的事一樣記錄了一下自己最近看的一部名著的讀後感。這讓他像追更卻被跳過重要情節般抓耳撓腮。
後來他就認識到哥哥的日記其實沒什麼規律,完全是有心情了就記錄一下最近的事。記錄的內容更不是什麼正經的心得體會。
比方說這種:
“X月X日,我贏得了選舉,我戰勝了羅清溪成為了班長!這是人民戰爭的偉大勝利。認輸吧,羅清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後句末畫了一個醜醜的詭異笑臉)
他最終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大概他的爹媽和親戚對他哥的認知應該都有些誤解。
作者有話要說:任安之線,開始解密。下章就能將任安之解密完畢彙入主線。
下一章就是西宜奇篇的終結part
預告:小真,我是你“不存在”的叔叔。
如無意外,應該明天能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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