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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曉東的舍友們之前之所以疑慮, 並不是他們不願意幫助康曉東，或者說自救，主要還是對這個計劃本身的可靠性, 存在疑慮。
不過現在的話，那肯定是一絲疑慮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 全都是即將逃離，乃至親手摧毀這裡的激動與迫切感。
周小飛表完決心，放下康曉東的手, 再次拿著那張紙條，反複觀摩起來。
越看，越覺得，這計劃真好！
他剛剛之所以遲疑，估計還是因為沒有領會到計劃的具體精神。
就在六個少年聚做一堆，還待說些什麼的時候，耳力比較好, 一直在宿舍裡負責望風的孫旌忽然打了個手勢。
其餘人見狀，立刻飛似的躥回了自己的床位上。
孫旌自己, 也重新躺回到自己的床上。也就是康曉東下鋪的那個床位。
十幾秒後，一個打著手電筒的男人果然進入到宿舍內，照舊晃悠了一圈後, 這才離去。
躺在床上的幾人依舊沒有動彈，努力平複著自己激動的思緒，呼吸逐漸變得平穩。
一夜無話
一直到了第二天
康曉東他們幾個按照抽空商量好的，等到白天學生們集合跑操的時候, 其餘五個幫忙掩護望風，康曉東自己則趁著教官休息，偷摸著跑到了女生的方陣中。
正在跑操的女生們雖然對忽然有男生跑來感到疑惑, 不過還是下意識跑緊了些，把可以貓著身形的康曉東藏在了隊伍的最中間。
在這所學校裡，教官都是敵人，唯有他們這些被迫來到這裡的學生，才是一國的。家長在這時都不能輕易相信。
這條抱團取暖的規則，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屆已經出去了的學長或者學姐留下來的了。
但是誰又能保證，在這所學校裡，大家一直都不犯錯，一直都不會挨罰呢？
所以，在不會輕易連累到自己的情況下，大家也就習慣了這樣做。
包括孫旌之前踢康曉東的床板，也是因為這個。
其他女生們以為康曉東是來找人的，實際上，康曉東是來遊說盟友的。
在這所學校裡，除去跑操時間，其他時候，男女生是被完全分開的。
所以，如果想要錄到完整且全麵的視頻，不僅男生那邊有人，女生這邊也要有人。
有了昨晚的經驗，康曉東這次遊說起來效率就高了很多。
上來找到一個他之前就注意過的刺頭女生，然後便開始貓著腰，言簡意賅的介紹自己：“你好，我叫康曉東，是C城中學的。”
“我們學校的新任學生會會長，是之前正陽那邊的學生會會長唐楸。”
“我一個好朋友發現我被關到這裡來了，就去學生會那邊尋求幫助，他尋求幫助成功了。這是他們傳給我的計劃，你看一眼，同意的話，下午跑操的時候，你就摸三下鼻子。”
說完，康曉東把手裡的紙條遞過去，然後看準機會，在男女生跑操隊伍短暫交錯時，再次偷摸著跑了回去。
同樣留著一頭板寸的女生下意識握緊拳頭，抬頭看了眼康曉東的背影。
下午時，康曉東如願看到了女生隊伍中，同時摸了三下鼻子的幾個女生。心中大定。
在大家的期待中，這天晚上九點整，一架黑色的小飛機，果然如約停在了康曉東他們的宿舍窗外。
見狀，都不用等康曉東再說什麼。剩下幾個少年便各自行動起來。
負責望風的孫旌謹慎的把耳朵貼在地板上，仔細聽了好一會兒，然後對著其他人做了個行動的手勢。
康曉東立刻打開窗戶，把小飛機上掛著的塑料袋解了下來。
為了防止康曉東他們不會用這些攝像頭，這些攝像頭，全都是趙桉連夜改裝的傻瓜式操作。
隻要按照附帶的說明書，長按小攝像頭背後的小按鈕三秒、三秒、再五秒，攝像頭就會開啟全天錄影模式。
就連攝像頭的樣子，都和他們身上衣服紐扣的樣子長得差不多。顏色也一樣。
顯然，小飛機這兩天，除了室內進不去，也是在這裡觀察出了不少東西。
康曉東把攝像頭挨個發下去，卻發現，與攝像頭一起裝在袋子裡的，還有一張十六開的白紙。
把白紙翻過麵來，大家的表情有些驚訝。
這是一幅彩色的畫。
畫上，他們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那一群正在朝著前方肆意奔跑的少年身影。而在他她們的身後，是已經開始變得渺小且虛幻的這所學校。
***
這場拍攝行動，一直持續了三天。
三天裡，許多參與行動的學生，在衣服上綴著這顆‘紐扣’，幾乎走遍了這所學校的所有學生活動區域。
那個最先被康曉東找上的女生，她在拿到攝像頭後，甚至有意的再次惹怒了校方的教官。
然後，她如願來到了反省室。
之前每次去到反省室，這裡的黑暗與寂靜，總會讓人憋的發瘋。
但這次不會了，黑暗裡每一分鐘的沉默，女生都在摩挲著衣服上的紐扣，嘴角慢慢咧開大大的笑容。
***
第四天時，大家的攝像頭在康曉東這裡彙總，然後帶著大家的期望，被那架黑色的小飛機攜帶著，再次慢慢升空。
大家原本以為，視頻拍攝結束，最起碼也要再等一段時間，計劃才能被完全實施。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不僅他們在等，這些天裡，一直也有在通過小飛機上的攝像頭觀察這裡的唐楸他們，也在等。
僅僅隻是通過小飛機上的攝像頭，粗略的看到了一些教學樓外的景象，唐楸就已經明白，金亮同學為什麼會說，這裡是一所很可怕，很可怕的學校。
那電網裡麵，好像是不允許彩色存在的。
大家都是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