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們是最猙獰的黑。
所以,在拿到視頻的當天晚上,龐嘉齊就已經開始讓他二叔,著手聯係媒體了。
同時,在網絡逐漸開始普及的當下,他也早就找好了幾家,在網上也比較有關注度的新聞號。
一般人可能會怕,這樣貿然把這些東西曝光出來,會不會遭到有些人的報複。
但龐嘉齊是不怕的。
因為他多麵開花。
就算真的有人想報複,也是根本找不到正主的。
第二天
整個C市,大大小小足足有七八家的報紙上,都刊登了這則新聞。
就連唐楸他們之前偶然上過的那家家庭矛盾調節節目《萬家調節》,在收到拷貝的錄像視頻後,都敏銳的察覺到,這絕對是一個熱點,於是火速做了一期特彆節目。
這期特彆節目很好做,隻需要一個口播的主持人,然後整期節目,就是帶著觀眾們一起看視頻。
在視頻的最開始,主持人就聲明,本期節目的所有視頻,均是以該校學生的視角進行拍攝。
包括那長達兩個小時,哪怕被節目組快進後,依舊顯得壓抑沉默的黑暗鏡頭。
觀眾們隻能聽到一下一下,沙沙的摩挲聲。
那是被禁閉的女生,在一下一下的摸著攝像頭。仿佛那就是她黑暗中唯一的支撐。
節目熱度發酵的很快,這邊節目剛播完,便陸續有人,開始試著去往郊區,尋找節目中的那所學校。
還真讓他們找到了。
與節目報道如出一轍,高高的圍牆,圍牆上的電網。
許多在C市土生土長的居民,都不知道,這裡什麼時候多了這樣一所學校。
而學校裡的那些管理層以及教官們,他們平時多住在學校裡。
等到外界的熱度開始發酵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好像忽然被人扔到了烈日下的老鼠,無所遁形。
同時由於節目組並沒有披露,這些視頻到底是哪些學生拍攝的,他們想要找人,一時半會兒都找不到。就連拍反省室視頻的學生,也不好找,因為每天進反省室的學生太多了。
最後,隻能把所有學生都集合在操場上,進行著最後的挽救。
“你們對得起辛苦給你們上課的老師,對得起每天晚上連覺也睡不好的教官,對得起送你們來的父母嗎?!”
“我們都是為你們好,你們卻依舊頑劣。”
“你們這群社會的渣滓!你們完了!你們的前途沒有了!”
操場上,被迫站在一起的學生們麵無表情,不為所動。
他們清晰的知道,正在說話的人是在偷換概念。
他們被送來之前,大多數人,成績確實不好。
如果是他們真正學校的老師來罵他們,罵他們不學好,罵他們對不起他的努力與付出。
苦口婆心,聲嘶力竭,哪怕是臉皮再厚的壞學生,心裡也會有那麼一瞬間的羞愧。
可現在,看著對麵站著的那個,他們隻覺得好像。
不過好笑之餘,也有奇怪和惶恐。
今天是怎麼了?是有學生犯大事了?
怎麼忽然把他們叫到這裡來,和他們說這些?
在這之後,這些人會怎麼對他們?
隻有少數的十幾人,看著這一幕,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
郊區學校的管理層們又是威脅一通,見詐不出拍視頻的學生,雖然不甘心,但也隻能暫時放棄。
他們得出去避避風頭了。
不過還沒等他們真正離開學校,這邊校門剛一打開,一群被特意找好的記者,便已經堵在了校門口,對著行色匆匆出來的一群人就是一頓拍。
這時,哪怕是再遲鈍的學生也反應過來,外界,好像發生了什麼他們還不知道的事情。
一件,對他們來說很大的事情。
忽然,又是吱呀一聲,學校另一邊的一扇大門被人使勁兒推開。
大門外,沒有媒體,也沒有記者,沒有閃個不停的閃光燈。
隻是有幾輛大巴車停在外麵。
車上下來一群年紀可能和他們差不多的學生,以及一群穿著印有【青少年救助中心】字樣的誌願者們。
最先下來的那個孩子,年紀看上去稍微小一些,映著身後的落日,真的漂亮的像個瓷娃娃。
他朝向這邊看過來的學生們招手。
康曉東第一個反應過來,拔腿就開始往那邊跑。
康曉東一跑,他的其他盟友自然立刻也反應了過來,同樣是拔腿就跑。
這一跑,連帶著其他不明所以的孩子,也開始隨大流的跑。
最後的最後,真的就像那幅畫一樣。
前方,秋意正濃,落日熔金。
後方,遙遙難及,蕩為寒煙。